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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對峙

再世嫡妃 踏月摘星 6172 2024-09-28 10:45

  十日前,左兆桁率領的骁騎軍抵達西南良城。

  城池高聳,壁壘森嚴。
十萬骁騎,陳兵在西南良城東門外。

  城池外,褐甲銀刃,森寒無聲。

  骁騎軍沿着城牆外的空地,橫陣而列,密密麻麻的隊伍壓到一裡開外。

  城樓上,顧千殇一身紅衣,斷眉微挑,猶如染血的利刃,彌漫着陰鹜和凜冽殺意。

  雖未穿戰袍,卻仍讓人清晰地感受到,來自這位暴君的壓迫。

  左兆桁策馬凜立在軍陣最前方。

  身穿铠甲,手握長刀,軒昂威武。

  他的目光堅定鋒利,仿佛能穿透那厚厚的城牆,直刺顧千殇的心髒。

  天地間肅殺一片。

  聞不到半絲馬鳴磨甲之聲。

  “顧千殇,你還要當縮頭烏龜當到什麼時候?

  左兆桁蘊了内力的聲音,蔓延在靜谧得凝滞的空氣中。

  骁騎軍将士持戈鹄立,嚴陣以待,陣型猶似銅牆鐵壁,堅不可摧。

  接連幾日,骁騎軍已朝良城發動過數次沖鋒。

  每次攻城的号角聲響起,骁騎将士們鐵衣寒光,手持長槍尖刀,猶如洪流般湧向城牆。

  城牆盡頭,箭矢如雨點般傾瀉而下,尖銳的破空聲一次次阻攔骁騎軍前進。

  空氣中彌漫着硝煙和血腥的氣息,讓人呼吸凝滞。

  地面,鮮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是觸目驚心的紅黑。

  突然,緊閉的城門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聲響。

  悠遠而厄長,也讓所有将士神色一凝,戰意瞬間沸騰,達到鼎盛。

  城門,開了。

  密密麻麻的西秦軍從城門内魚貫湧出。

  他們很快排列成陣,黑甲長槍,面容兇悍。

  一隊士兵推着戰鼓,伴随着激昂的戰鼓聲,西秦軍一邊列陣,一邊還不忘吆喝,嘴上振振有詞,殺意凜然,氣勢上毫不示弱。

  黑壓壓的人頭最後,一匹白馬,兩抹紅衣,慢悠悠打馬而出。

  顧千殇攬着一個紅衣女子,兩人共乘一匹白馬,遠遠看過去,俊男美女,風月無邊。

  寂靜緊繃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

  不少骁騎軍将士認出了紅衣女子,那不就是帶領安淩軍投靠忠勇侯的楊伶将軍?

  不是說她為保良城百姓不被屠戮,自願受俘,又因不願侍奉顧千殇,害得五千安淩軍戰俘慘遭斬首?

  可眼前,依偎在顧千殇懷裡,與他出雙入對的,又是誰?

  西秦軍讓開一條道來,讓顧千殇摟着身前的女子,一路暢通,走到陣前。

  左兆桁遠遠瞥見楊伶的倩影,背脊下意識挺直。

  堅硬盔甲下,胸腔微微起伏。

  看着朝思暮想的容顔一點點朝自己接近,他的目光顫動,死死盯着她的右臂。

  直到近處,看清她右袖下柔弱無骨的臂膀完好如初,緊繃的身體微不可見地一松。

  側眸,就撞上了那雙熟悉的琉璃珠子。

  冷斂,寒涼,波瀾不驚。

  隻一眼,仿佛從那琉璃色的瞳孔中,看到過去的一點一滴,最後停留在西秦軍夜襲軍營,長刀紮進他腿肉中的一幕……

  四目相對,楊伶思緒凝滞。

  可不過片刻,腰間的手陡然收緊,勒得她肋骨生疼,倏地回神。

  撇過臉,避開了左兆桁的視線。

  幾乎同一瞬,左兆桁眼底溢出的柔情瞬間消散,衣襟裡藏得嚴實的那封休書,仿佛灼灼燃燒起來,烙得他心口生疼。

  “定國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顧千殇一手捁着楊伶的腰肢,狹長的眼眸輕挑,斜睨着左兆桁,滿目挑釁,“阿伶時常跟我提起你。

  窄袖之下,左兆桁握刀的手背青筋悄然浮起。

  “顧千殇,滾出良城,饒你不死!
”聲線如絲弦,鋒利而緊繃。

  顧千殇唇角幽然勾起,回以一抹嗤笑,“誰饒誰不死,咱們試一試。

  話落,他眼神陡然陰厲。

  擱在楊伶腰間的手掌屈指成爪,一把扣住楊伶的喉嚨,一點點地收緊。

  楊伶喉間一緊,臉色憋紅,五官因缺氧而扭曲,隻得用力掰住顧千殇的大手,側眸狠狠瞪他。

  顧千殇不怒反笑,呼吸噴灑在她白玉耳際,“朕就喜歡你這剛烈的性子,跟朕,簡直是天生一對。

  楊伶除了瞪眼,說不出其他話來。

  顧千殇斷眉微挑,揚睫看向左兆桁,将楊伶擋在身前,歪着頭道,“定國侯不是要攻城嗎?
來呀,朕就站在這,等着你來攻。

  話落,他猛地高舉長劍,劍鋒指天,揚聲厲喝。

  “對面東陵軍,給朕聽清楚了,你們的定國侯夫人,就在朕手裡!

  他的聲音攜了内力,響震兩軍,“你們若敢上前一步,朕就扒光她的衣服,将她挂在良城城樓之上,将她活活風幹!

  他猩紅的眼底神色陰鹜,如毒蛇吐信,“有誰不信的,大可一試!

  此言一出,陣前一片鴉雀無聲。

  顧千殇不愧是個瘋批暴君!

  前一刻還攬在懷裡一口一聲阿伶,下一刻,就要将人挂城樓上活活風幹……

  “主子,該怎麼辦?
夫人、楊将軍好像被點了啞穴……”劍雨掃了一眼臉色沉冷的左兆桁,小心翼翼地詢問,目光落在楊伶血色盡褪的嬌顔上。

  半晌,左兆桁終于冷聲開口,“拿我的黑魚箭來。

  劍雨忙遞上黑魚箭和用慣的彎弓。

  黑魚箭是左兆桁特制的箭矢,箭頭以精鐵鑄成,鋒利無比,箭身極細,以鐵桦木削成。

  左兆桁橫臂接過,跨坐馬鞍舉臂拉弓,背脊凜立,猶如英挺勁松。

  一輪金黃曜日東升,映照城樓前颀長英姿。

  箭鋒淩厲,爍着銀芒。

  隔着黃燦燦的萬丈日光,竟對準了楊伶。

  十米開外的距離,對左兆桁來說,想要正中靶心,易如反掌。

  “主子!
”劍雨急喝一聲,可是左兆桁不為所動。

  弓弦拉滿,蓄勢待發。

  顧千殇将楊伶牢牢鉗制在身前,視線穿透她幾縷散落的鬓發,看向對面的左兆桁。

  唇角興意闌珊,勾着一抹嘲諷,在她耳後低語,“你瞧瞧,你的如意郎君,想殺你了。

  “你舍棄名聲,枉顧性命,為保他的安淩軍不惜服下你父親給的毒藥,每日受寒毒折磨,生不如死……”

  他眼底一片猙獰,聲音幾近殘忍,“可他又是怎麼對你的?
一旦你成了他建功立業路上的阻礙,便毫不猶豫地,把箭尖對準了你的心髒!

  他的話像刀刃般,一字一句刻進楊伶心裡,刀刀入肉,鮮血淋漓。

  楊伶她直勾勾盯着左兆桁,揚起秀頸,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眼角,晶瑩的淚珠滾落,在陽光下剔透發亮。

  誰也看不清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被俘這些時日,顧千殇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淚。

  不管他怎麼折磨她羞辱她,她始終是波瀾不驚的表情,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好不容易看到她有了情緒,卻不是為他而流。

  他登時勃然大怒。

  “你哭什麼?
”顧千殇雙目閃過猙獰之色,虎口卡住她的下颌,“憑什麼為他哭!

  眸底發狠,一口咬住她白皙的脖頸,嘶吼怒喝,“你睜眼回答!
朕命令你,睜眼看着朕!

  “唔唔……”後頸被咬出血來,楊伶喉間嗚咽,隻覺一陣惡心,抗拒躲避着顧千殇的接觸。

  顧千殇擡手解開她的啞穴。

  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轉過臉,“現在,可以回答朕的問題了。

  “呸!
”一口血沫噴在他臉上。

  顧千殇赤紅着眼,眸底怒意升騰。

  一垂眼,就撞進她滿是鄙夷的眼神裡,他不管不顧發狠吻下去!

  突然,一道破空聲風馳電掣。

  “滾——”楊伶厲喝未盡,瞳孔陡然一緊。

  噗——

  力道之大,以緻箭鋒入肉時,發出一聲悶響。

  黑魚箭尖,徑直穿進楊伶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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