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覺得臭哄哄的。

　　姜明月打來了靈泉水燒熱了，放入了澡盆，她把廖時玉攙扶放入其中，好好地将他清洗了一番。

　　清洗之後，勉強能看出是個人樣了。

　　清洗的時候，姜明月檢查了他的傷情，看得她又想掉眼淚。

　　越給他檢查，越是觸目驚心，他體内好像沒有一條完好的經脈了。

　　全部都破損得不成樣子了。

　　他竟然還能活着。

　　還能說話。

　　“你們送親隊伍都回來了？
事情還順利嗎？
”廖時玉輕聲問。

　　泡在熱的靈泉水裡，廖時玉感覺身體在得到滋養，舒服了不少。

　　他這個傷殘人員，終于得到了救治。

　　姜明月邊掉眼淚邊道，“你自己都什麼樣子了，還關心這些。
”

　　還一副輕松的神情。

　　男人都是這麼逞強的嗎？

　　廖時玉輕笑，“之前沒死，現在感覺好多了，應該就死不了了，這靈泉水也能修複我的外傷，多泡泡，對内傷恢複也有好處。
”

　　“嗯。
”姜明月哽咽。

　　幸好她及時趕過來尋他了。

　　要是她不來，他在那山洞裡不死才怪呢。

　　靈泉水一方面是給他清洗，除臭，一方面也是給他治傷。

　　對别人來說，異常珍貴的靈泉水，喝一口都難。

　　她都拿來給司馬忌，還有廖時玉兩人泡澡了，他們兩人用得最多。

　　還好，這靈泉水是用之不盡，取之不竭的。

　　廖時玉想伸手去撫姜明月臉上的淚水，可是手指頭動了動，胳膊擡不起來。

　　随即自嘲地放棄了。

　　但是看得出來，他心情是愉快的。

　　“姜明月，我快死了的時候，在心裡一直叫你，你聽到了嗎？
”

　　姜明月哽咽道，“你叫我什麼？
”

　　“當然是叫你小媳婦呀，我叫，小媳婦，快來救小阿玉，小阿玉快要死了……”廖時玉嘴角上揚，聲音又低又暖。

　　醒來就能看到姜明月，别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的滿足！

　　就好像是這輩子無論受了多少苦，無論受了多少的罪，在這一刻内，都值得了。

　　姜明月被他說得莫名想哭，“聽到了。
”

　　不聽到，她怎麼會找來這裡？

　　不聽到，她怎麼會眼皮一直跳？

　　不聽到，她怎麼會日夜難安？

　　她聽到了！

　　他們的心，好像一直都是相通的。

　　隻是她一直在拒絕他，在排斥他而已。

　　她以後，再也不要這樣幼稚矯情了，她們一直以來，都心裡有着對方。

　　廖時玉是何等身份？
都不嫌棄她，都一直保護她，對她好，她一個二婚的女人，有什麼理由去拒絕他？

　　再說了，他還是大傻子呢。

　　“那就好，姜明月。
”廖時玉臉上笑容更盛了。
“你心裡有我，我心裡也有你，以後，我們好好的，不要再鬧了。
”

　　在這一刻内。

　　姜明月又哭又笑，她開口道，“好，好好的，我也不想再矯情了，你廖時玉就是我的大傻子，大傻子就是你廖時玉，我原諒你了，以前的種種都原諒你了！
”

　　隻要他好好地活着，心裡還有她，她就不想再求别的了，就好好過吧。

　　活着不容易，活一天是一天。

　　她們兩人都是短命之人，說不定哪天就死了呢？

　　淚水又滴滴嗒嗒地糊了一臉。

　　廖時玉柔聲道，“好，乖，别哭了。
謝謝你原諒我，以前确實是我好多不對的地方，惹你生氣了，我小媳婦就是大氣，宰相肚子裡撐船。
”

　　以前的廖時玉冷冰冰的，說話硬綁綁的。

　　何曾這麼輕聲細語過？

　　姜明月一下子又被他說得委屈巴巴了。

　　更想哭了。

　　兩人受了這麼多的苦……

　　可偏偏兩人又一直互相纏繞着。

　　不管是大傻子，還是廖時玉，甚至，她都想問，廖時玉上輩子是不是也記得她，所以，才給她平冤洗罪的？

　　千言萬語，姜明月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最後，回到了眼前的事情上來。

　　“你怎麼一下子就這樣了？
廖時玉！
是不是有人害你？
是不是遇上了女狐狸精？
”姜明月作勢氣惱。

　　廖時玉笑了笑，如百花齊放，天幕沐藍，耀眼無比。

　　他輕聲道，“我把無情功法強行廢除了，以後可以天天守着你，抱着你睡覺了，不怕爆體而亡了……”

　　姜明月震驚，“什麼？
”

　　她聽她三舅舅說過，廢除功法有多危險的！

　　特别是到大宗師巅峰境功法，那簡直是要命的。

　　“你是不想活了嗎？
廖時玉！
誰讓你偷偷廢除功法的？
”

　　她允許了嗎？

　　想一想，都心驚膽跳的。

　　難怪全身的經脈都斷了。

　　并且，他們兩人靠這麼近說話，說了半天，廖時玉都沒有異常的反應。

　　原來，他偷偷幹了這麼大一件事情。

　　廖時玉頓時一臉虛弱道，“想活，還想好好活，所以，才廢除了這個功法，當初我就不該答應師父練的，當時沒想到後果那麼嚴重！
我以為自己能抗得住……”

　　“你師父他是不是和你有仇？
為什麼讓你練這麼不靠譜的功法？
”姜明月早就想問了。

　　花千樹在大景國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比較受人尊敬的。

　　廖時玉似乎不想提師父，“他應該也是為了我更好地效忠皇室，更好擔起暗衣衛的職責來吧！
因為他老人家以前也是練的無情功法，他老人家是宦官，練無情功法沒有問題，我心裡有你，練這個是大忌了……不說他了。
”

　　姜明月也就沒再怪罪花千樹。

　　畢竟人家都死了。

　　再怎麼樣，死者為大。

　　“那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
”

　　廖時玉賣慘，“小媳婦，我現在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是個廢人了，半點武功也沒有了，還經脈全損，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複，恢複了也不一定能繼續練功了，姜明月，你嫌棄我嗎？
”

　　說得可憐兮兮的。

　　像條怕沒人要的小狗一樣。

　　姜明月不知道說什麼好，嫌棄！

　　當然嫌棄！

　　他這樣的，她現在可以一個人打他十個！

　　讓廖時玉跪地求饒，叫她女俠！

　　恨不得想打他。

　　哼聲道，“你……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事先和我說說？
我給你守着，萬一你死了，我還可以給你收屍呀。
”

　　廖時玉想笑又沒有力氣笑。

　　扯動全身都疼。

　　“我謝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