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實在太可怕
不過比起這邊,雲城的“禁膏”之事,更是迫在眉睫。
伽貳他們那邊,三個人快馬加鞭,一路上除了伽貳要買吃的外,幾乎都不敢有所停留。
不過饒是如此,吳大夫還是嫌伽貳耽擱工夫。
時不時就要拿針戳他兩下,真不知他和小糯寶怎麼都那麼貪嘴。
“唉,我老頭子忙完這陣兒的,可得研究出個解饞丸,好好治治你們這些吃貨的饞病!
”吳大夫拍着藥箱道。
從京城到雲城,一路需要六七天的工夫。
不過,他們一路急趕,隻用了四天的時間,就趕到了城門外。
到了這會子,伽貳的眼下都是烏青一片了,困得直打哈欠。
可等他們一進到城裡,三個人卻都瞪大了眼,震驚得不行。
隻見街市上,不僅好多人帶着煙杆子。
更要命的,是就連煙館都開起來了!
東、西兩街上,原本賣吃食的鋪子,如今卻都改了門面,做成了煙館子。
門口煙霧缭繞不說,還時不時有些衣衫不整的男女,眼神迷離地進進出出。
林春來頓時瞪大眼睛,驚得舌頭都快打結了,“這……這裡抽膏子之風,竟然猖獗至此,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當街聚衆抽煙膏?
”
伽貳更死死勒住馬的缰繩,氣得臉上爆紅。
“他奶奶個腿的!
什麼賣川菜的、賣糕點的、賣驢肉火燒的,竟然都不幹了去開煙館?
美食那麼好吃,哪裡就不如一些臭煙膏了,這我第一個不能忍!
”
吳大夫就更不用說了。
他雙目怒瞪着街上,抓起藥箱裡的人中黃,就朝煙館門口的一男人砸去。
那男人捂住後腦勺,本還想扭頭罵人。
可吸食了太多罂粟膏,早就讓他孱弱不堪,走了沒兩步,就摔在了地上。
“抽抽抽!
把自己的身子骨都抽廢了,你們還不知道利害呢,趕緊戒了吧。
”吳大夫痛心疾首道。
然而,煙館的客人們見了此景,卻毫無波瀾。
他們照樣步履蹒跚,又滿眼渴望,白着一張瘦臉朝館子裡面進……
吳大夫痛心得不行,咬住牙齒道,“看啊,罂粟都快把這裡的人給毀了!
”
伽貳和林春來也雙眼泛紅。
話不多說,他們三人這就沖進衙門,把小糯寶的手令甩給田知縣。
一聽是公主有吩咐,田知縣哪敢有二話,急忙把衙門讓出來,讓衙役都聽他們差遣。
林春來身為兵部侍郎,官位最高,所以此次的禁膏一事,便由他來主持坐鎮。
按照小糯寶的吩咐,他們立刻出動。
先去告知百姓們膏子的危害。
再讓衆人盡快戒掉,再把罂粟膏毀掉。
然而,此事哪有那麼容易。
等伽貳帶着一衆衙差,封查所有煙館子,以及收繳煙膏時,卻遭到了好些百姓的反抗。
一些染瘾不深的,倒還好一些,一得知再吸此物就會送了性命,也就都不敢再碰了。
可那些個吸食過多的,或是些蠢笨無知之人,可就講不通道理了。
一看到煙館被封,有兩個正在門口等買膏子的男人,當場就激動大叫,抓着銀子直往衙差懷裡塞。
“官爺求求您了,讓我再抽一次吧!
”
“抽一次再封也行啊,不然我真得受不了了,你們是想要我的命啊!
”
兩個男子臉頰凹陷,臉色都比鍋爐灰還難看了,見衙差不肯,他們索性撲上去要咬人,眼睛紅得像瘋狗。
伽貳氣不打一處來,沖過去一人踹了兩腳,把他倆死死踩在地上,“這時候了還想抽?
想找死就直說,老子成全你,總好過你抽煙膏抽死,起碼還能少折騰點你老娘的棺材本!
”
而剛制服了這兩個“煙鬼”,前面的媚香樓,又爆發出一陣哭聲。
“憑啥不收我,你們不是說了嗎,凡是肯賣了自己的,都可以給二兩煙膏子嗎?
”
伽貳跑過去一看,就見一個年輕婦人跪倒在青樓前,直給那老鸨磕頭。
“你們就把我收了吧,就算我不值二兩,哪怕給我一兩煙膏也好啊……”
她哭過後,又扯開自己的衣襟,直往媚香樓裡撲,央求道,“有人願意要我?
我不要銀子,給我抽兩口就行,兩口煙我就能陪你們一次!
”
伽貳眸色凝固住了,很快又被狠狠震碎,滿眼爬滿了又怒又哀。
為了一口煙膏,男人們敢拿命去惹官差,女人們肯舍出身子去自賤……
罂粟膏這玩意,真是可惡至極啊!
“真不知是哪個癟犢子,把這禍害東西傳進雲城的,要是讓我抓到背後之人,肯定把他腦袋都擰下來!
”他合上眼睛恨道。
為了震懾百姓,伽貳隻能用狠勁了。
他大喝道,“從現在起,再有敢對煙膏執迷不悟者,一律當衆問斬!
”
然而,毒物的瘾頭太過“迷人”,哪怕他說了這話,仍有一個中年漢子,大搖大擺地當街抽着。
“舒坦啊,哈哈,什麼家破人亡,這明明是能讓我見到仙子的神藥,你們這些臭當官的,少多管閑事。
”
這男子明顯是吸食上頭了,舉着煙鬥一路搖搖晃晃,仗着有些家底兒,就狂妄起來。
伽貳眸色猛一沉下。
他二話不說,拔出腰間佩刀一橫,那男子的腦袋便應聲落地!
直到看到鮮血狂湧,街上迷瞪的百姓們才知道怕,一個個大叫着朝家跑去,不敢再提什麼膏子。
伽貳趁熱打鐵,帶着一衆衙差,不僅抓來了好多賣毒物的小販。
同時那些上瘾嚴重的男男女女,也被他挨家挨戶搜羅出來,一律送去牢房裡戒瘾!
吳大夫忙到腳打後腦勺,簡直成了活體蚊子,在牢房裡“飛來飛去”,時不時就要紮上兩下。
不過牢房位子有限,加上男女又得分隔開,很快就不夠用了。
這時候,大柳村便來助攻了!
李引兒把仙泉居騰了出來,跑來報信,“吳大夫,咱仙泉居擠一擠,應該能住好幾百人,住不下的就往這邊送吧。
”
“好咧!
”吳大夫立馬應下,又踢了踢地上犯瘾的男人們,“哼,這些個已經病入膏肓,就别往那邊送了,省了臭了咱仙泉居的好地兒。
”
“讓林春來派幾個人手,把這裡症狀稍輕些的婦人、老人,還有半大孩子們弄過去,要是有不聽話的,就直接捆住手腳,找個人給喂飯就成。
”
“不過也不能讓他們白住。
”吳大夫生怕姜家吃虧,又哼哼道,“等将來這些人好了,都得給我在村裡幹活,住了多少天,就得幹多少天當報酬!
”
很快,在林春來和伽貳的雷霆手腕下,再配上“活體蚊子精”吳大夫,城裡的煙膏很快就有了控制。
沒人再喊吸食。
更沒人敢去兜售了。
接下來便隻管戒瘾就好,就是這個太遭罪了,那些上瘾之人即便被五花大綁,但一旦犯起瘾來,也仍能扭得跟個老蛆似的,眼睛都快鼓出來。
不過旁人也倒罷了。
偏偏大柳村這邊,也出了這麼個“活祖宗”。
菊嬌前後抽過八、九次,被劉婆子兩口子綁在炕上,一日至少要哭三遍,眼淚都能把炕淹了。
“娘,求你就給我弄點膏子吧……”
“娘!
我真得快不行了,不抽我會死的啊!
”
“嗚嗚娘,咱們有糯寶的情分在,就算我真的再抽了,也肯定不會被流放和砍頭的,你要是還想認我這個閨女,就快去給我弄些啊!
!
”
菊嬌起初隻是哭求。
到後來幹脆吼叫上了,眼底也從痛苦,變成了帶着恨意的威脅。
劉婆子心都快要碎了,頂着一雙腫眼泡,隻能拿苞米葉子堵住耳朵,不去聽閨女的喊叫。
說起來,這劉家也是倒黴。
原本劉婆子是頭一批在仙泉居幹活的,家底應攢得最厚才對。
可為了菊嬌,他們老兩口幾次三番的折騰,錢撒出去不少,才堪堪把菊嬌嫁了出去。
菊嬌一心隻想高嫁,最好能嫁個當官的。
到頭來,她就隻找了個家裡有小官親戚的老頭子,給人家做了填房不說,還把大半家底都帶做了嫁妝。
若是從此能安穩度日,倒也就罷了。
但偏偏她又不安分,去城裡住了沒多久,就非要趕時興,學人家抽煙膏……
眼下,夫家怕惹上官差過來,把她丢回鄉下不聞不問。
劉婆子兩口如遭霹靂,隻能強撐着精神,先幫菊嬌把瘾頭戒了再說……
引兒和文才路過劉家時,還替他們難受。
“看菊嬌嚎的,劉大娘心肯定都碎了。
”李引兒搖頭歎氣。
李文才懂事道,“姐,要不你帶我去找吳爺爺吧,讓他教我怎麼施針緩瘾,我學會了菊嬌姐就沒那麼難受了。
”
隻不過,他們姐弟的話被張秀才聽見。
秀才放下書本,一瘸一拐地出來,“不用費勁了文才,菊嬌就是個伥鬼,這一次要不是旺福,咱村的幾個老人都要被她害了。
”
“像她這樣坑爹娘害鄉親的人,你就算幫過一次,也照樣有下一次。
”張秀才苦笑地搖頭,“倒不如讓她這次多吃些苦頭,弄不好她還能長點記性,以後少幹蠢事。
”
引兒和文才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麼來,因為細想想看,好像确實如此……
不過不管怎麼說,雲城這邊兒的禁膏一事,都是有了大起色。
為了讓糯寶安心,林春來也趕快寫了書信,把這邊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寫下來,讓人快馬送去。
眼下城裡,煙膏是無影無蹤了。
就是那些原來的商販被抓,提供了上家的住處,可等伽貳他們,帶人過去抓的時候才發現,那幾個上家居然都已經莫名暴斃。
而且死相還一模一樣。
“這麼說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查到背後之人?
這一招未免也太歹毒了。
”伽貳憤憤道。
林春來滿眼驚色,不過還是鎮定下來,“把這些人的屍身擡走,查一查他們的身份,說不定能有些線索。
”
“在事情沒有查明之前,咱們先不報給公主讓她煩心,隻管先把這裡戒膏的進度,先送回京城吧,隻怕這一次,背後之人定不簡單。
”林春來歎氣道。
小胖丫拿到信時,果然放心了不少,這就放下書信,給娘說去了。
馮氏稍稍松了口氣,但一想到菊嬌,心緒又複雜了些。
“菊嬌這姑娘,原本隻當她是又饞又懶,但想不到她這麼不省心,就是苦了劉婆子了,她都快把心掏出來給菊嬌了。
”這時李七巧也過來,她不心疼菊嬌,卻是很心疼那位老大娘。
不過馮氏聽了,卻搖頭道,“可要是劉婆子不那麼溺愛閨女,别事事都順着菊嬌,說不定也未必能到這一步,其實說到底,都是劉婆子自己種的因。
”
說罷她又摸摸小糯寶的腦袋,“乖寶啊,娘告訴你,愛之深才責之切,一味順從那不叫愛,那叫害,以後你要是長大了,對身邊人也要記住這點。
”
小糯寶見識過劉家的情況。
所以她用力點點小腦瓜,深以為然。
好在,她的老娘最是拎得清,在姜家,絕對不會出現溺愛到不分黑白的情況。
這也是家門之幸啊。
小糯寶眯眯眼睛,又撓了撓胖乎乎的小腰,正慶幸想着。
然而這時,姜豐虎聞聲進屋,順便看看兒子在做什麼。
結果他突然發現,春哥兒竟然拿左手握筆杆,正費力八叉地寫着課業。
“兒子,你也不是左撇子,幹啥拿左手寫,看你那字寫得跟狗爬一樣。
”他過來敲了下小春哥。
春哥兒奶聲奶氣,“其實我拿右手也寫啦一份,不過那是給小姑姑寫的。
我再拿左手給自己寫,這樣區分開,李少師就不知道我替姑姑寫課業了。
”
這話一出,全家齊刷刷的,都看向正一臉心虛的胖丫頭。
春哥兒老實,生怕搶功,還擡頭補充道,“不過爹,這麼聰明的法子我可想不出來,都是小姑姑教我哒!
”
馮氏眼皮頓時突突跳。
這才剛說,待孩子不能溺愛呢,她要是不管,豈不是啪啪打臉!
“糯寶你這小丫頭!
怎麼連課業都不好好寫!
”馮氏氣呼呼撸起袖子。
小糯寶忙抱起腦袋瓜,小短腿蹭蹭飛奔,滿屋子狂竄求饒,“娘,糯寶再也不敢啦,就這一次,嗚嗚還被你們抓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