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半閹了他
姜豐年摸了摸弟弟的榆木腦袋,多少有些無奈。
“老二,有時大哥也挺羨慕你,活得沒心沒肺,腦子裡不裝半點事兒,晚上一沾枕頭就睡着吧。
”他揉着眉間道。
姜豐虎沒聽出這是說他沒頭腦,還樂得不輕。
“那可不,連我媳婦兒都誇我呢,說全家就屬我和大嫂,成天不耽誤吃也不耽誤睡的!
”姜豐虎嘿嘿直樂。
秦不同和店小二都笑而不語。
不得不感慨,姜家這一大家子,搭配得倒挺和諧。
姜豐年更無奈了,索性先不搭理他,還是辦正事要緊。
秦不同這就給他介紹,“這個你還真問對人了,我這裡常年來些高門富戶用飯,知道他們内宅若出了醜事,常會把人交給牙婆子,發賣得遠遠的,咱城裡口碑最好的牙婆子,就是東街那個了,嘴比死人還嚴。
”
“那便太好了,還請秦老闆派人給我帶個路,我想見上一見。
”姜豐年起身道。
“哪裡還用你親自去。
”秦不同招招手來,“我打發個人,幫你把她叫過來就是了。
”
不多時,一個穿着花棉襖的大腳婦人,就扭着粗腰跑來了。
一見是秦不同引薦,這位牙婆格外殷勤,站在包廂外就笑聲作禮。
姜豐年坐在屏風後,簡單說了下許瓒的情況。
“要賣的是個家奴,約摸十三歲,身子骨不算太好,價錢什麼的都好說,隻一點,必得把他賣得遠遠的,北地和京城都不許再見着他。
”
“還有,你這做的不是正當買賣,我不問你賣人手段,你也不必打聽我家身份。
”
“若那家奴對你說了什麼,你也隻管咽進肚子裡就好,要是在外面傳出了瞎話,我家雖沒有雷霆手段,但也不會善罷甘休。
”姜豐年語氣帶着嚴厲。
不為别的,就憑糯寶和豐澤如今身份,他做事就必得謹慎。
不然一旦傳出風言風語,落了人家話柄,那便給他們添麻煩了。
牙婆子心裡咯噔一下,聽出是個不好惹的主兒,趕忙不再嬉皮笑臉,點頭如搗蒜。
“是是是,您放心,我這嘴巴絕不亂說。
”
晚些時,就在許瓒躺在馬廄裡,裹着幹草和單衣,還幻想着姜家被耍後的場景時。
牙婆子就帶了兩個壯漢,一根麻繩、一隻麻袋,擊碎了這小子的全部幻想。
許瓒被套上麻袋,挨了一頓好揍。
看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牙婆子嫌棄得不輕,當即就決定先半閹了,若是能活下來,就裝車運走,賣去暹羅國。
至于賣的銀子,不多,也就十兩。
姜豐年欣然收下,過後都給了街邊的乞丐。
夜深露重,待姜豐年回到家時,明月已上枝頭。
兩隻喜鵲站在巢裡,隔着月光打量着馬車,宛如兩個透過面紗看人的嬌羞姑娘。
姜豐年一進屋,就把事情和全家一說了。
“後來我問了牙婆子,賣去暹羅國做什麼,牙婆子說,那邊如今盛行人妖,像他這種十二三歲,又瘦不拉幾的,最是弄成人妖的好料子,”姜豐年坐在炕沿上道。
孫春雪有些不解,“啥是人妖?
莫非是把他弄成妖怪?
”
姜豐年哭笑不得,“傻媳婦兒,人怎能成妖怪,說通俗些,人妖其實就是二椅子。
”
這麼一說,全家都恍然大悟。
那牙婆子後面又偷告訴秦不同,暹羅那邊看膩了本土人妖,南紀賣去的小子,都可吃香了。
若是許瓒運氣好點,做個舞者表演,勉強多苟活幾年。
若是運氣不好,被當作床笫之物,那便等着身子遭大罪吧。
小豐苗還挺應景,忽然感慨一句,“唉,許家小兒菊花殘,暹羅榻上滿地傷啊!
”
馮氏瞪他一眼,“胡說八道些什麼,那許瓒咋就成菊花了,你這不是糟蹋花嗎?
”
豐苗吐吐舌頭,看出娘不懂其意,就和豐景擠眉弄眼了。
這時,躺在穆亦寒懷裡打瞌睡的糯寶,被吵醒了。
她懵懵撓頭,覺得五哥作詩不錯,這就要背下來,留着讀給秀才夫子聽。
而這會兒,姜豐虎才後知後覺,一拍腦門道,“這麼說,大哥你早就看出來,許瓒那小子想坑咱?
”
姜豐年無奈點頭,“老二你個糊塗蛋,這還用說?
”
“許家一直就惦記咱的莊子,偏偏許瓒在這節骨眼上,求咱拿莊子的契紙出來,這一看就沒憋好屁啊。
”
“況且,咱家雖是頭回得了莊子,但我也早打聽過,莊子上的家奴到底歸原主,還是現主人,隻以身契來定,沒有和莊子捆綁一起的說法。
”姜豐年其實心裡門清。
當時假意答應許瓒,不過是看透了後,故意穩住他的。
聽了這話,弟弟們都忙圍住大哥,感慨大哥真是厲害。
馮氏也欣慰得眯起眼,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後。
豐年不愧是長子,行事越發有章法,也越發能獨當一面了。
是弟弟們的好表率。
雖說老大既無老三的官爵,又沒老四的才華,但他卻是最穩重妥當的。
一家人在一起,就像是一座房子,有的孩子身披榮耀,就像那漂亮的琉璃瓦、有排面的朱紅門。
而有的孩子不言不語,卻默默為弟弟妹妹們做事,就如同那堅固無言的地基。
一座好房子,琉璃瓦和地基都不可少。
而他們姜家,也是一個都不能少,團團結結在一起,這日子才能越過越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