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雪越來越大了。

　　夜墨寒擁着蕭月瑤，要了一個又長又炙熱的吻。

　　皇後在外頭硬挺着身子跪着，她已凍得瑟瑟發抖，這外頭的溫度越來越低了，鋪天蓋地襲來的寒氣讓她的身體隐約有些受不住了。

　　如今擺在旁的炭盆，它所散出來的那一絲溫度，對于皇後來說，是微乎其微的存在罷了。

　　皇後瞧着已經是搖搖欲墜的身姿。

　　芽衣想伸手去攙扶她，可皇後卻是鐵了心一般，狠狠的推開了她。

　　芽衣無可奈何，隻能紅着眼睛等候着。

　　随着時間漸漸過去了。

　　皇後視線裡的門漸漸的開始模糊了。

　　最終，她眼前一黑，還是暈了過去。

　　“娘娘……！
”

　　皇後最後的唯一意識，是芽衣的驚呼。

　　皇後還是被送回了椒房殿。

　　養心殿那紅漆高門還是從始至終都沒有為她打開過一次。

　　李歡小心翼翼的邁步進來。

　　“陛下，陛下……”

　　他的話剛一出口，夜墨寒冰冷的視線就直接看了過來。

　　李歡不用擡頭就瞬間察覺到了這抹冰冷的視線，他瞬間繃緊身軀，聲音帶上了微微的顫抖。

　　“陛，陛下……那個那個，皇後娘娘暈過去了，奴才已經讓人把娘娘送回了椒房殿。
”

　　夜墨寒聞言，周身的氣場越發的冰冷了，“李歡，朕瞧你，當真是活得越發的不耐煩了！
朕還以為你闖進來是因着什麼大事，原來你所謂的大事，不過是皇後暈了？
！
”

　　李歡聞言心一驚，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蠢事，噗通一聲急忙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實在是，實在是奴才瞧皇後娘娘臉色蒼白得厲害，擔心會出事，所以才……”

　　要是皇後娘娘突然去世了，那可是國喪。

　　李歡剛解釋完，周遭突然有那麼一刻的甯靜。

　　就在他以為自己這個解釋，被夜墨寒所接受時。

　　突然，一個杯盞在他跟前落地，直接碎成片。

　　李歡被這一聲巨響吓到了，急忙把頭磕到了地上。

　　夜墨寒冰冷的聲音響起。

　　“給朕滾出去，就算是皇後死了，你也不必來告訴朕！
”

　　李歡急忙的起身，連頭都沒有回，急忙的離開了。

　　就忙慢了一秒，夜墨寒不想讓他滾了，反倒是讓他死就完蛋了。

　　臨出門一步。

　　一道悠悠的聲音響起。

　　這一次，倒不是夜墨寒的聲音，而是貴妃娘娘的聲音。

　　“李公公，等等……”

　　李歡腳步一頓，顫抖着身子轉過身來，“貴，貴妃娘娘……”

　　蕭月瑤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慢悠悠的落到了夜墨寒身上，看了夜墨寒一眼，才斟酌着開口。

　　“李公公，海棠已死，倒是她那屍體孤零零的放那，也不是一回事，到底是先帝的血脈，你讓程将軍帶人去把海棠姑娘的屍骨收收吧，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若是不收，隻怕這鬧事的百姓也會越來越多了。
”

　　李歡一怔，看了一眼夜墨寒，瞧着夜墨寒的臉色，覺得夜墨寒沒有什麼發怒的意思，才低頭應了下來。

　　“是，貴妃娘娘……”

　　李歡一走。

　　夜墨寒這隻粘人的小妖精，把身旁的佳人一把拉進了懷裡。

　　夜墨寒貼着她耳邊道，“愛妃這小心思總是使得壞，明着讓李歡收拾海棠的屍骨，暗着卻是讓人把外頭那個秃驢趕走。
不過朕，就是喜歡慣着你這小心思。
”

　　“可愛妃卻還是有朕的，不想讓朕因着那一群愚民煩擾？
”

　　“呵。
”夜墨寒冷冷一笑，滿臉的不在意，“朕從不懼了他們，世人向來是愚鈍的！
”

　　蕭月瑤坐在他的懷裡，定定的看着他，開口道，“陛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

　　“這個道理，是沒錯的。
”

　　夜墨寒一怔，眼眸一暗，回味着蕭月瑤剛剛的那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夜墨寒寵溺的笑，轉頭把蕭月瑤擁進了懷裡，“好一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

　　李歡匆忙的出了養心殿，就急忙的轉身讓人去尋程金。

　　可天殺的，那去尋程金的小太監很快就回來了。

　　“李公公，沒找到程大人啊……”

　　李歡頓時覺得今天定是大兇！

　　“李公公，可是出了什麼事？
”

　　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

　　李歡一怔，轉頭看過去，才發現自己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一個人。

　　是夏亦初。

　　夏亦初這段日子如脫胎換骨一般，練練升官。

　　現下已經是錦衣衛長了。

　　李歡看到他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啊喲，原來是夏大人……”

　　“夏大人可是來……？
”

　　夏亦初看了一眼養心殿的方向，“李公公，我是來見陛下的。
”

　　李歡又哎喲了一聲，“你看，夏大人，這不就不趕巧了嗎？
貴妃娘娘正伺候在裡頭呢，夏大人這會兒進去可不好。
”

　　夏亦初聞言，視線不動聲色的環顧了一周，在沒尋到自己要找的人之後，很快的藏住了眼裡的情緒。

　　“既如此，那我就告退了。
”

　　夏亦初轉身就要走，李歡這會兒怎麼會放他走，急忙的把人拉住了。

　　“诶，夏大人留步……”

　　夏亦初腳步一頓，側頭看過來。

　　李歡忙道，“夏大人，陛下交代了一事，可我正好尋不到程大人，這會兒夏大人在這，也不知道夏大人得不得空走一趟？
”

　　夏亦初聽着是程金的活，他與程金的交情一向很好。

　　“今日我正好無事，不知陛下交代了什麼。
”

　　李歡聞言大松了一口氣。

　　“夏大人，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今日陛下處死了海棠館的海棠，這會兒屍首還扔在那呢，貴妃娘娘心善，想給她尋個地好好葬了。
”

　　夏亦初聽了這話，當下也就明白了這事。

　　“李公公放心，我定将此事辦好。
”

　　李歡聞言，給夏亦初見了個禮，“那就多謝夏大人了。
”

　　夏亦初帶了倆人，就往午門去。

　　外頭大雪飄零。

　　守門的禁衛軍見到夏亦初，忙見禮，“夏大人……”

　　夏亦初冷着臉，出了門，午門外的斷頭台瞬間就出現在視野裡。

　　上頭哪裡還有海棠的屍體。

　　空空如也，隻有那斑斓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