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毀了自己的右手!
黎晚不禁失笑。
“看來你已經洞悉了他們的意圖,想必你也已經有了抉擇吧,酒酒,你打算讓我怎麼做?
”
江酒微微斂眸,撥弄起自己的指甲殼,就這麼沉默了好幾分鐘後,反問:“晚晚,你覺得無名應該出現麼?
”
這......
黎晚擰緊了秀眉。
“酒酒,你還沒有從那場變故中恢複過來麼?
”
江酒轉頭望向窗外的街景,繁華都市裡的七彩霓虹燈倒映在她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暈開了一層層難言的凄美與傷懷。
又是良久的沉默,她才輕啟朱唇,用着嘶啞幹澀的聲音道:“那段血淚般的經曆,在我生命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我對手術台,已經産生了恐懼,如果我不能從那種陰影裡走出來,這輩子也無法再握手術刀了,晚晚,這是命,誰也沒法解開我的心結。
”
“那不是你的錯。
”黎晚有些着急的握住她的手,拔高了音調嘶吼道:“那個孩子,傷得太嚴重了,死在手術台上,不是你的錯。
”
江酒的眸子裡有水霧在擴散,片刻就朦胧了她整個眼眶,看着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紗,将她所有的情緒全部遮擋在了裡面,外人難以窺測。
“可,那是阿殇的兒子,她當年抱着孩子來找我的時候,是将她生命裡所有的希望全部都交給了我啊,我跟她說我會拼了全部的心力保住孩子,可,最後我食言了,我沒保住她的孩子,也生生将她推入了無邊的痛苦深淵之中。
”
說到這兒,她緩緩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眶。
片刻後,有晶瑩的淚珠滲透她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指尖滾落而下。
黎晚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踱步走到她身旁,探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懷裡。
“不是你的錯,這真的不是你的錯,那孩子顱内積壓了太多淤血,别說咱們,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你拼着手裡擔下一條人命的危險替他動手術,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
江酒笑着搖頭,“站在理性的角度,确實是仁至義盡了,可站在感情的角度,我怕是這輩子也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那孩子曾經常常追在我屁股後面喊我‘酒媽咪’,他是把我當成自己的媽媽看待的,我隻恨自己學術不精,沒能保住他的命。
”
說完,她拿開了蒙住雙眼的手掌,将沾滿了淚水的十指湊到黎晚面前,哽咽着聲音繼續道:“當初孩子的顱内積壓了大量淤血,我那麼小心的切開血管,可,還是引起了血崩,那溫熱的鮮血啊,像是開閘的洪水一般,噴得我臉上,手上,身上全部都是,我這雙幹淨的手掌,曾經沾滿了那個孩子的......”
“别說了。
”黎晚的胳膊再次用力,将她緊緊锢在了懷裡,“過不去就不過去,想不通就不想了,咱們不上手術台了,這輩子都不上手術台了好不好,酒酒,你别想了,再想下去會瘋掉的。
”
江酒有些木讷的靠在黎晚懷裡,向來強勢穩重的她,此刻像是受了傷的孩子,急需親友的安撫與寬慰。
“這幾年來,我都不敢跟阿殇聯系,我怕聽到她聲嘶力竭的控訴,也怕看到她心如死灰的眼神,那是這世上最鋒利的穿心刀,會将我攪得血肉模糊。
”
黎晚微微擡眸,逼退了眼眶裡的淚水,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盡量用着輕松平緩的語調道:“乖,咱們什麼都不想了,回去睡一覺,明天還是那個自信強勢的江酒,你不想做的事情,誰也沒法逼你去做。
”
江酒緩緩從她懷裡退出來,擡眸凝視着她,苦笑道:“即使他們知道了,想要逼我也沒用,因為三年前我在自己手腕上捅了一刀,傷了筋脈,我是真的真的拿不起手術刀了。
”
“酒酒,你......”黎晚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渾身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
似想到了什麼,她連忙伸手撈起她的右手,在她手腕處搗鼓摸索了好半晌,臉色一片灰白。
手筋确實有損傷的痕迹,雖然不至于影響日常的生活,但,想要拿起手術刀做那種高危又精密的開顱術......比登天還難。
“江酒,你怎麼能如此糟蹋作踐自己?
”
黎晚是動了火氣的,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濃郁的怒火,看江酒時的眼神充滿了斥責,痛心,憐惜,悲憫。
江酒卻看着她輕輕地笑了。
“放心吧,不會影響到正常生活的,我前段時間還為陸婷婷設計出了那麼出彩的禮服,足以證明那一刀沒有給我造成什麼困擾,除了拿手術刀,其他的我都行。
”
黎晚怔怔地看着她,要不是雙手撐在桌面上,她想她會癱坐在地。
這女人可知傷了自己的手筋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這世界會失去一個妙手回春的醫學天才。
“唉,罷了,痛在你身上,外人也無法體會,你做出這種決定不足為奇,放心吧,我不會跟陸秦兩家人提及有關于無名氏的任何信息。
”
江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如果他們實在逼得緊,你說出來也無妨,我猜他們大抵是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認為你在诓騙他們。
”
黎晚搖了搖頭,“還是不說了,我不想打擾你平靜的生活,其實在來的路上我還抱着勸你出手相助的心思,可聽你說了那麼多之後,我放棄了,惟願你活得肆意一些,别繼續沉浸在過去的傷痛裡了。
”
江酒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笑道:“不聊這些糟心的事了,跟我說說你這幾年的經曆吧。
”
“好。
”
...
翌日。
陸西弦去了一趟盛景公寓。
他是不樂意登門的,自從上次被那娘三整了一頓後,他心裡就一直在犯怵。
可,老爺子嚴令他來接她們娘三回一趟陸氏公館。
在這關鍵時刻,他也不能硬着頭皮跟老頭擰着幹,老爺子要是被他給氣着了,他還不得背負大逆不道的罵名。
公寓的門打開,江随意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門口,看清來人是誰後,他下意識擰了擰眉,“王八爹,你還敢上我家啊,就不怕我媽再次放狗,直接咬斷了你第三條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