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中,小風還在輸液,一張胖乎乎的小圓臉憔悴得幾乎沒了人形,煞白煞白的毫無血色,看着就叫人心疼。
對好心的護士道了聲謝,護士離開,葉蓁蓁回身準備關門,“嘭”的一聲輕響,一隻大手抵住了房門。
擡頭一看,那在她心底曾陰魂不散的一張臉,活生生的站到了她面前。
湛柏祁抱着肩,斜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葉蓁蓁:“好久不見了,孟蓁蓁。
”
葉蓁蓁冷着臉,晶瑩的眸子裡透出怒意:“你怎麼會在這?
你跟蹤我?
”
“哎,别誤會,我隻是剛好碰到你而已,孟婉婉托了你的福,住在樓下外科病室呢,我來找她的。
”湛柏祁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樓下。
葉蓁蓁收斂情緒,依然冷臉相待:“那你可以滾了麼?
”
“老朋友好久不見,才打了聲招呼,怎麼就着急趕我走呢?
不請我進去坐坐麼?
”
話音一落,他一閃身溜進了病房裡。
葉蓁蓁兩隻手端着馄饨面,沒能攔住他,快步走到病床邊,将馄饨面放下,省的一會兒動起手來,打翻了。
湛柏祁跟着走過來,望了一眼小風,又拿起床尾的病人資料看了一眼。
“三周歲多啊?
呵,這該不會是我的孩子吧?
”他恬不知恥的笑道。
葉蓁蓁瞪着他,握緊了拳:“我再說一遍,你給我滾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氣了。
”
湛柏祁放下病人資料本,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知道你這幾年學了兩下子,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班門弄斧的好,你這兩下子對付對付秦沫怡還行,對付我還差了點,我也不想傷了和氣。
”
“和氣?
”
葉蓁蓁笑,緊接着一拳打過去!
湛柏祁側身避開,身形靈動,臉上還有一絲傲慢。
葉蓁蓁緊跟着橫掃一腿,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湛柏祁避之不及,雙手格擋,卻沒料到葉蓁蓁纖細的腿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他一下沒控制住,往病床那邊踉跄了兩步,勉強站定。
葉蓁蓁停住,怕傷到小風,沒再進攻。
湛柏祁抖了抖發麻的雙手:“還行吧,算你有兩下子。
”
葉蓁蓁又上前,湛柏祁卑鄙的一把抓住了小風的輸液管。
“你放手!
”葉蓁蓁緊張的大喝道。
“這是我的手,放不放,不歸你管。
”湛柏祁壞壞的笑起來,手向下,抓住了小風輸液的手腕。
“湛柏祁!
”葉蓁蓁警惕的望着他。
“别這幅眼神,我知道這不是我的孩子,但他也不是湛黎辰的孩子,那他是誰的野種?
你說!
”
這孩子看着與葉蓁蓁有五分相,另有些神韻也與湛黎辰有些像,越是這樣,湛柏祁内心越是嫉恨,明知道孩子與湛黎辰沒有關系,憑什麼他要與那家夥長得像?
“他是我的孩子。
”葉蓁蓁強調道。
湛柏祁摸了摸小風滾燙的小臉,葉蓁蓁又着急的往前一步:“你别碰他!
”
“不碰他?
”湛柏祁看着她眉頭緊蹙,滿心緊張的樣子,狡猾的一笑:“好,我不碰他,你把口罩摘下來。
”
上次見面,她濃妝豔抹的,感性是感性,卻不夠真實。
今天似乎沒化妝,他想看看真實的她,與四年前有沒有差别。
葉蓁蓁毫不遲疑,照他的話,摘下口罩,露出她精緻的五官。
湛柏祁看的呆住,此刻的她,與四年前不同,也與十幾歲時的她不同,她的臉退去了天真稚嫩,無知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洗盡鉛華,看盡滄桑的成熟韻味。
這種韻味不但沒有讓她顯得老氣,反而更加吸引人,讓人想要接近她,傾聽她心底的故事。
注意到湛柏祁的神态,葉蓁蓁又摘下帽子,齊肩的頭發挽到耳後。
燈光下,她白皙的肌膚似透明了一般,細膩柔滑,即便是臉頰處貼着一條創口貼,也絲毫影響不到她的美,帶給人的驚豔度。
湛柏祁呼吸凝滞,視線順着她的頸子滑到了她較好的身材上。
她低下頭,略顯羞澀的勾起唇角:“柏祁,我變化很大麼?
”
湛柏祁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
葉蓁蓁向他伸出青蔥一般的白皙小手:“你站的太遠,看不清楚吧?
你走近點看。
”
那瑩瑩的桃花眸潋滟着水光,動人至極,湛柏祁想都沒想就走過去。
确定他離開病床範圍,葉蓁蓁忽的臉色一冷,單手按住他的肩,翻身一轉……
“哎呦!
”
湛柏祁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緊接着他被葉蓁蓁一個過肩摔丢到了牆上,又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靠,你這個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
“吱呀……”病房的門開了。
湛柏祁視線倒置,率先看到了一雙皮鞋,以及一雙包裹在西裝褲裡,修長結實的腿。
他按着撞疼了的肩膀,翻身起來,看了來者一眼,背對着他坐着,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那張臉帶着萬年不化的冰,卻是上帝巧奪天工的絕作,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顯得卑微,他的矜貴與優雅是與身俱來的,無人能及其左右。
從小就帶着光環,他是萬千寵愛,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無論相貌還是頭腦,作為湛家的長孫,明明與他不是一代人,卻因為年紀相差不多,總要與他拿來比較。
湛柏祁不服他,從來就不服。
湛黎辰看都不看湛柏祁,從推開病房的門,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葉蓁蓁身上,而後又緩緩的移到小風身上,墨色的劍眉深沉凝起。
他臉色淡定,看似無常,額頭卻冒出一層薄汗,走廊裡跟着他的保镖這會兒才站在門外,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可見他們是等不及電梯,跑樓梯上來的。
可,葉蓁蓁猜不出,是什麼原因讓他着急的都失了那優雅矜貴範兒。
是因為知道湛柏祁來了,還是因為知道小風病了,或者兩者都不是,是他要找她清算什麼?
不管怎麼樣,她處心積慮隐藏是失敗了。
許是礙于湛柏祁在這,湛黎辰沒有表示出任何對她的不滿,白淨細長的大手解開西裝紐扣,很自然的脫下,遞給葉蓁蓁。
這樣的姿态,像是在宣示兩人那不同尋常的關系。
葉蓁蓁掃了一眼湛柏祁,在他質疑的注視中,葉蓁蓁走過去,像一位賢良的妻子那般,很自然的接過了湛黎辰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