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去接我夫人!
昭王想了想,吩咐李營道,“把夏世子給本王請過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
“是!
”李營應聲而去。
很快,夏桓帶着兩個心腹副将緩步而來,一身淡紫色錦袍,身形風流,邁步進來,淡聲道,“殿下招我來,不知有何事?
”
“夏世子快請坐!
”昭王異常的客氣,親自給夏桓倒了茶放在桌案上,笑道,“本王的确有事想和世子商量!
”
“殿下請講!
”夏桓道。
“世子應該已經認識馮大人了,馮大人以前是武将出身,現在正值用人之際,馮大人願意親自帶兵去攻打古雲,世子覺得如何?
”昭王笑聲問道。
馮成遇立刻過來對夏桓見了禮。
夏桓淡眼看着馮成遇,他自然知道此人,馮成遇以前還是南宮恕手下的将領,因為犯了軍紀,被逐出軍營,後來機緣巧合,竟然又做了官,還做到了太守的位置。
夏桓垂眸思忖片刻,淡聲道,“我覺得現在不是攻城最好的時機,再等幾日最好!
”
馮成遇低着頭,心中冷笑,他之前看到的那封信便是蘇九寫給夏桓的,如今夏桓不想攻城,正好應了信上的話,古雲如今的确兵馬不足,也讓他更加有信心。
“世子此言差矣,古雲易攻難守,大梁的将軍帶的兵馬定然不足才會虛張聲勢,設計埋伏,這個時候咱們更應該一鼓作氣,攻下古雲,以壯勢氣!
”馮成遇搖頭晃腦,一副非常懂的語氣的道。
夏桓笑道,“論兵法,本世子自是不如武将出身的馮大人,聽說馮大人以前還是南宮将軍的部下,自然是對大梁精兵十分了解,不知道若是碰到以前的老戰友,馮大人如何面對?
”
馮成遇知道夏桓嘲笑他背叛大梁之事,老臉一紅,讪讪笑道,“世子多慮了!
下官如今忠于昭王殿下,昭王才是下官唯一的主子,任何人和昭王作對,就是下官的敵人!
”
昭王欣慰一笑,“得馮大人如此忠心,是本王之幸!
既然馮大人這樣有把握,那本王就準許馮大人簽生死狀,帶兵攻打古雲。
”
夏桓起身道,“既然殿下已經決定,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兩位慢慢商量,我先告辭了!
”
“世子慢!
”昭王将夏桓攔下,笑道,“事情還沒說完,世子稍等片刻。
”
“還有何事?
”
“世子知道,上次趙青帶兵中了胡大炮的埋伏,損兵折将将近四萬,如今本王手下兵馬不足,若要攻城,還需世子的兵馬相助!
”昭王道。
夏桓淡聲道,“可是我并不贊成攻城一事,為何要出兵?
”
昭王臉色淡下來,“世子不要忘了,如今我們是一體。
世子已經和本王一同起兵造反,本王若敗了,世子以為還可以全身而退嗎?
就算你肯投降蕭冽,他未必也能容你!
所以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利益是共通的!
”
夏桓丹鳳眸淺眯,淡聲一笑,“王爺說的沒錯,王爺打算出兵多少攻打古雲?
”
昭王看向馮成遇,問道,“馮大人需要多少兵馬?
”
馮成遇胸有成竹的道,“五萬足矣!
”
“好,本王就給你五萬!
”昭王道。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出兵兩萬,助王爺攻打古雲,不過這兩萬兵馬,我要自己的領将帶領!
”夏桓道。
一共五萬兵馬,雲南王府出兵兩萬,那昭王就要出兵三萬。
但也好過雲南王府一兵不出的強,昭王立刻痛快的應下聲來,
“沒問題!
”
攻城的事情定下來,甚至連瑞陽王都沒通知,當日便開始清兵點将,次日一早,五萬兵馬,發兵古雲。
昭王的三萬兵馬由馮成遇帶領,雲南王府的兵馬由夏桓的副将魏雲帶領。
聲勢浩大,勢力磅礴,大有不攻下古雲不歸的氣勢。
瑞陽王匆匆趕來,看着遠去的大軍,皺眉道,“為什麼突然發兵?
怎麼不和本王商量!
”
昭王道,“事出突然,馮成遇主動請願攻城,立了生死狀,定會攻下古雲!
”
瑞陽王冷笑,“他一個人的生死又有何關系?
牽扯的可是幾萬兵馬。
”
昭王不願聽這樣的話,臉色沉下來,“瑞陽王認為此戰一定會輸嗎?
本王到覺得會勝,不管古雲兵馬如何,古雲城的确易攻難守,如果連古雲都攻打不下,我們還如何打到盛京去?
一直窩在千源,要等士兵的氣勢全部消耗殆盡嗎?
”
瑞陽王怒氣壓下去,淡聲道,“本王隻是覺得有胡大炮在,應該更謹慎一些!
”
“他再厲害也沒有三頭六臂,還能将古雲的城牆變成堅不能催?
”昭王冷笑一聲,打馬回城了。
早晨,顔姝出去端飯回來,告訴蘇九,馮成遇領兵去攻打古雲了。
蘇九正坐在窗子前看外邊的風景,聞聲眯眼涼涼一笑,“他若還能回千源,也必死無疑!
”
巫奕坐在椅子上正一個人對弈,擡頭看過來,擔憂道,“古雲若真的不好守,難道你不擔心被攻破?
”
窗外秋光正好,通紅的楓葉映着蘇九如畫的眉眼,她淺淺勾唇,“放心吧,我了解大炮,他一定正等着昭王的兵馬自投羅網,我要助他一臂之力!
”
顔姝看着女子,似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美麗,突然自慚形穢。
她的美不是容顔精緻,而是不管處于何種境地,都能淡定自若,并在其中找到生存的樂趣。
還有,她有那麼多生死相交的朋友,即便分離,也能互相信任。
自己雖貴為公主,卻從來沒有這樣的朋友!
蘇九站起身來,開門走出去,多牧立刻轉身,戒備的看着她。
蘇九笑道,“不必緊張,我沒了武功,還能逃出去不成?
”
多牧不語,隻警惕的看着她。
他雖然不善言辭,卻不傻,這個女人三番五次的使詐,他不得不防。
“上次的事多謝你出手相救,這個東西給你,算是答謝你救命之恩!
”蘇九說着,将一個紙包塞在多牧手裡。
多牧随手一扔,“我沒救你,你也不用謝!
”
蘇九聳了聳肩,“不要算了!
”
說罷轉身回了房間。
等女子進去,多牧目光落在那個被他扔掉的紙包上微微蹙額,她會給他什麼?
半晌,終是安奈不住好奇,多牧走過去,将扔掉的紙包撿起來,小心打開。
然而,裡面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個空紙包,他将團起的紙也打開,反正都看了看,隻是空白的紙。
多牧隻道蘇九耍他,随手将紙又扔了。
此時瑞陽王正走過來,将多牧的動作看在眼裡,冷聲問道,“你扔的什麼?
”
多牧立刻道,“什麼都沒有!
”
周裡将地上的紙撿起來,看了看交給瑞陽王,“王爺,屬下看到是蘇九給多牧的!
”
多牧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紙上的确什麼都沒有,隻是普通的宣紙,被裁成巴掌大小,中間折了兩下,四周又折了兩下,折起來後裡面像是包了什麼東西。
“她給了你什麼?
”瑞陽王眯眼問道。
多牧低頭,依舊耿直道,“什麼都沒有!
”
瑞陽王冷哼一聲,攥着紙轉身離開。
多牧身姿筆直的站在那裡,臉色沉淡。
周裡跟上瑞陽王,低聲道,“王爺,多牧不能信任了!
”
瑞陽王臉色難看,“他跟了本王已将近十年!
”
“很多背叛都是是一瞬間的念頭!
”周裡低低道。
瑞陽王瞥他一眼,目光陰沉,大步離開。
馮成遇和魏雲帶兵,行軍一日,到了古雲城外。
到的時候正是半夜,古雲城上卻是一片漆黑,不見有士兵守城,也不見士兵巡邏。
探侯回來道,“古雲城内一片安靜,似無人防守。
”
魏雲道,“不如等明天白日再去探查城内情況!
”
馮成遇卻等不了了,“胡大炮兵馬不足,定是故弄玄虛,你我應該現在便攻進城内,打他措手不及!
”
魏雲不肯,“情況不明,恕我不能出兵!
”
馮成遇見魏雲如此,隻以為他受夏桓的指使,消極怠慢,不肯攻城,自負道,“魏将軍是怕了吧!
難道魏将軍做了那麼久的武将看不出虛實?
就算你不出兵,本官照樣可以攻下古雲城!
”
說罷不管魏雲,自顧開始排兵布将,準備趁夜攻打古雲。
等攻下古雲,他自可去昭王那裡說全部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旁邊一小将道,“馮将軍不如先派一萬兵馬試探一下古雲城内的虛實!
”
馮成遇多年不曾打仗,哪裡還懂打仗的章法,此時聽到有人提議,立刻道,“此舉甚好!
”
随即點兵一萬,率先開始攻城。
一萬步兵沖鋒上前,古雲城牆上聽到人馬聲才出現了數十士兵,看到攻城的兵馬,不戰反逃,隻有幾個士兵往城牆下射了幾箭。
昭王兵馬見此士氣大振,抱着攻城木用力的向着城門撞去。
古雲本是内城,很少經曆戰亂,城門城牆皆不如邊城牢固,不過幾下,城門轟然被撞開。
城牆上的士兵見此,四散潰逃。
隐約可見城内塵土飛揚,到處都是逃散的士兵。
馮成遇見此激動不已,更加确定古雲城内如他所想,防衛松散,不堪一擊,立刻命令其餘的兩萬兵馬攻進城内。
之前提議的小将攔住馮成遇的馬道,“馮将軍,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不能貿然前進啊!
”
古雲城門已破,戰功即将到手,馮成遇興奮過頭,滿腦子都是帶兵占領古雲得到昭王的嘉獎,哪裡還聽的進别人的話,一腳将那小将踢開,呼喝着兵馬闖進古雲城内。
三萬兵馬一進城卻傻了眼,方才在城外還看到四散奔逃的大梁軍,此時竟都不見了蹤影。
長街上漆黑不見五指,空曠無人,竟似一座空城。
馮成遇激動道,“大梁軍一定是逃跑了,馬上分開尋找!
”
三萬兵馬聽命,在古雲城内分散開來,追殺逃跑的大梁軍。
突然,本空曠無人的大街小巷,無數寒光凜凜的長箭從四面八方向着昭王軍隊射出。
慘叫聲起,無數昭王軍中箭倒下,其他兵馬亂成一團,慌亂後退,紛亂中,無數人被踩踏身亡。
幾乎是片刻間,本安靜的古雲城,烽火四起,慘叫聲震耳欲聾,到處都是流箭,到處都是中箭倒下的昭王軍,寂靜的深夜被打破,血腥彌漫整個小城。
被衆人護在中間的馮成遇騎在馬上惶恐的打轉,敵人在哪兒?
箭是哪裡射來的?
“快去查!
”
他坐在馬上嘶吼,突然一隻流箭射來,他閃身一躲,撲通從馬上跌落。
其他人看不清馮成遇有沒有中箭,隻看到他從馬上掉下來,頓時什麼也不管了,四散奔逃。
紛亂中,隻聽有人喊道,“大梁軍躲在屋子内,大家小心!
”
終于有人發現,箭是從街道或者巷子兩側的房屋裡射出來的,本是百姓的民居,此時全部埋伏了大梁軍。
人心已亂,氣勢全無,大梁軍似是死神一般藏在黑暗中,随時對昭王軍發出緻命的一擊。
不用馮成遇發出撤退的命令,昭王軍哭天搶地的向着城外逃去。
然而出城後等待他們的不是生路,而是毫不猶豫砍下的長刀。
魏雲指揮着雲南王府的兵馬守在城門外,看到逃出來的昭王軍,二話不說,上去便殺!
屍體在城門外一層層堆積,之後被人運走,逃出來的昭王軍無一人逃脫。
黑夜在殺戮中一點點流逝,黎明的晨曦被血光染紅。
這座靜谧的江南小城,幾百年之後再一次經過戰争的洗禮,屍橫遍野,殺聲震天。
天将要亮時,馮成遇帶着幾千人從城中逃出來,嘶聲裂肺的喊道,“魏将軍救命,救命啊!
”
魏雲吩咐手下停手,将馮成遇接出城門,随即帶兵上去,和追趕上來的大梁軍假意纏鬥一番,護着馮成遇一路向着千源逃去。
馮成遇信誓旦旦的帶走了三萬兵馬,回來時僅剩了不到五千,幾乎全軍覆沒。
一路回到千源城,還沒進城門,馮成遇便從馬上跌下,向着城門内跪行進去。
昭王聞聲迎出來,看着馮成遇身後的幾千殘兵敗将,腦子裡嗡的一響,兩眼一黑,差點暈倒在地。
他想過馮成遇可能能會敗,但是沒想到他敗的這麼慘烈。
怒急攻心下,昭王失了理智,召集剩餘的人馬,怒氣沖沖的殺回到古雲去。
疾行一夜,次日天明到了古雲。
古雲城門大開,死屍遍地,真的成了一座空城,死城。
昭王帶兵進去,見不僅大梁軍不見了,連城内的百姓也都不見了。
滿城都是昭王軍的死屍,驚心駭目。
昭王滿腔怒火無處發洩,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向後一倒,這次真的暈了。
部下匆匆忙将昭王救醒,留下人看守古雲,其他人護送昭王回到千源。
一進城門,便看到馮成遇裸着上身,背着藤條跪在城門外,等着負荊請罪。
昭王翻身下馬,手起刀落,沒等馮成遇求饒,便一刀殺了他。
旁邊師爺看着馮成遇的頭滾落下來,兩眼一翻,也跟着吓暈了過去。
回到城内,瑞陽王正冷着臉等着昭王,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看錯了人,昭王根本不堪大用。
怪不得當初蕭冽會坐上皇位。
昭王滿臉頹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涼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瑞陽王冷聲道,“這就是王爺輕信小人的代價,本王早就說過,他一個人的生死無關重要、”
“砰”的一聲脆響,不等瑞陽王把話說完,昭王猛的将手裡的餓茶盞摔了出去,臉色冷厲,語氣陰沉,“如今已然這般,說這個還有什麼用!
”
瑞陽王臉色鐵青,“那王爺說該怎麼辦?
”
昭王本來有十萬兵馬,之前趙青帶兵損失四萬,如今又損失不到三萬,他手下隻還有三萬兵馬,還如何繼續攻城?
“為什麼死的都是本王的兵馬?
”昭王握緊拳頭,厲聲問道。
“那是因為馮成遇剛愎自用,好大喜功!
”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夏桓身姿欣長,緩步走進來。
“本世子已經問過魏雲了,他們到了古雲,城上防守松懈,他便覺得不對,向馮成遇建議待天明查明城中情況再攻城。
結果馮成遇笑話魏雲不懂兵法,貿然攻城,才會中了城中大梁軍的埋伏。
他執意要送死,魏雲難道也要陪着嗎?
”
昭王聽了,恨不得再将馮成遇鞭屍一百遍,挫骨揚灰!
如今他的兵馬所剩無幾,還要指望着雲南王府,這個時候自然不敢和夏桓反目,昭王起身勉強笑道,“世子誤會了,本王并不是這個意思!
這次的事的确是本王不對,輕信馮成遇才造成這麼大的傷亡,本王有錯,希望兩位能不計前嫌,從長計較。
”
瑞陽王冷笑道,“兵馬都沒了,還怎樣從何計較?
”
夏桓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腰間的玉佩,道,“指望着本世子的十萬兵馬,估計打不到盛京去。
瑞陽王不是還有十萬兵馬,不如現在調過來吧!
”
瑞陽王道,“本王的兵馬是助殿下最後攻打盛京的!
”
“若攻打不到盛京呢?
”夏桓笑問。
瑞陽王不說話了。
昭王道,“夏世子說的對,如今兵馬不足,瑞陽王便調兵來吧!
”
瑞陽王思忖一瞬,應道,“好吧,本王調兵來就是!
”
昭王隻有三萬兵馬,到時候他的兵馬強壯,誰聽誰的,這大梁最後落在誰的手裡,還不一定呢?
幾人商量了一下瑞陽王的兵馬登錄大梁的路線,最後又決定轉移到古雲去。
本來昭王想放棄古雲,畢竟古雲已經是座空城,百姓被遷走了,糧草也全無。
可是又怕古雲再被胡大炮占據,他們若要攻打還需費一番功夫,所以還是轉移過去,随時做好攻打風淵的準備。
商議完事情,瑞陽王和夏桓從昭王的住處出來,并肩往外走。
瑞陽王眼睛一轉,笑道,“本王有事想和世子商量,不知道世子方便嗎?
”
“王爺盡管說便是!
”夏桓道。
瑞陽王看了看四周,“此處人多嘴雜,還是去世子的房裡說吧!
”
“也好!
”夏桓淡淡颔首,先一步行去。
進了夏桓的房間,下人倒了茶進來,擺放在桌子上。
瑞陽王沉色道,“不瞞世子,經此一事,讓本王對昭王殿下十分失望!
”
夏桓挑眉一笑,“那又如何?
”
“昭王和他的屬下一樣剛愎自用,不成大器,起兵之事恐怕早晚要毀在他手中。
”瑞陽王聲音一頓,笑着看向夏桓,“本王見夏世子為人謹慎,胸有謀略,到是讓本王很欣賞!
”
夏桓輕笑,“這話若是被殿下聽到,恐怕要容不得我了!
”
瑞陽王不在意的一笑,“他現在還隻有三萬兵馬,有何懼怕?
本王之所以還敬重他,不過是因為他是大梁的皇族罷了!
”
興兵造反總要有個由頭,而昭王就是那個由頭,昭王若沒了,他們就會被整個大梁群起而攻之。
夏桓淡笑不語,端着茶盞輕抿。
“本王的意思是、”瑞陽王稍稍靠近,壓低聲音道,“等攻下盛京那日,世子不如取而代之。
”
夏桓倏然挑眸,“瑞陽王開玩笑了,本世子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
他如何不明白這老匹夫的用意,如果真的攻下了盛京,大梁的江山在握,他和昭王再興兵内亂,瑞陽王正好漁翁得利。
瑞陽王嘿嘿一笑,“野心嘛,随着位置的改變,自然也會改變!
”
此時,突然一侍衛進來在夏桓耳邊低語幾句。
夏桓起身道,“王爺稍坐,本世子有點事,去去便回!
”
“世子請便!
”瑞陽王笑道。
夏桓微一點頭,轉身而去。
夏桓走後,瑞陽王喝了半盞茶,起身在房内溜達。
驿館内房間的布置都大同小異,内室是寝房,外室中間放着桌椅,左面擺着紅木屏風,屏風後是書架和桌案,燃着熏爐,旁邊則是花瓶等飾物。
瑞陽王轉頭看了看門外,緩步向着屏風後走去。
小書房内整齊而幹淨,桌案上放着幾本書和文房四寶。
瑞陽王突然目光一眯,落在桌案上。
桌案的鎮紙下,壓着一疊白紙,大概有三五張,那些紙都被裁成巴掌大小,上面很多折痕。
這紙看上去異常熟悉,正是那日他看到蘇九給多牧的!
瑞陽王臉色微微一變,方要上前看看那紙上寫的是什麼,就聽屏風外夏桓問道,“王爺?
”
瑞陽王猛然轉頭,不敢再去取那紙,匆忙從屏風後走出來,讪讪笑道,“本王一個人呆的無聊,想找本書看,沒想到世子這麼快就回來了!
”
“一點小事!
”夏桓道。
“既然世子有事,那本王就不耽擱世子了,先行告退!
本王說的話,請世子仔細考慮!
”瑞陽王溫言笑道。
夏桓淡笑道,“王爺慢走!
”
瑞陽王心中有事,顧不得多寒暄,快步從夏桓的住處出來,匆匆往後院走。
多牧果真背叛了他?
竟然會給蘇九和夏桓兩人傳信!
馮成遇突然得到古雲防守松懈的消息信誓旦旦的要出兵,是不是兩人從中作梗?
瑞陽王臉色難看,回到自己的屋子,越想越覺得多牧可疑。
周裡進來,見瑞陽王臉色不對,
忙問發生了何事?
瑞陽王将在夏桓那發現紙條的事和周裡說了。
周裡冷哼道,“屬下早就看多牧不對,定是被那妖女勾引,背叛了王爺!
”
“你也覺得是多牧?
”瑞陽王猶疑問道。
“定不會錯了!
王爺若不信,不如親自去問問多牧!
”周裡道。
瑞陽王細眼閃爍,心中猜疑越發深重,猛然起身向着關押蘇九的地方大步走去,身後周裡緊步跟上行。
兩人到時,蘇九正坐在門口和多牧說什麼,見到瑞陽王來,立刻起身回了房間。
見此,瑞陽王越發怒火中燒。
“多牧,你和紀少夫人很熟啊?
”瑞陽王冷笑問道。
多牧半低着頭,凜聲道,“她說餓了,想要點東西吃,屬下沒答應!
”
“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明明剛吃過午飯!
”周裡冷哼道。
瑞陽王拔出佩劍抵在多牧胸口上,沉聲道,“多牧,本王一直很信任你,但是你太讓本王失望了,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不是為蘇九做事?
”
多牧猛然擡頭,目光愣怔,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瑞陽王,“屬下沒有!
”
“那之前蘇九給你的紙是怎麼回事?
”瑞陽王問道。
“什麼紙,屬下不明白!
”多牧怔道。
“還敢說你不知道!
”瑞陽王手中的劍往前一刺,劃破了多牧的衣服。
多牧臉上沒有任何懼色,直直的看着瑞陽王,憨聲道,“屬下沒有任何對不起王爺的地方!
”
瑞陽王懷疑的看着他,“你敢發誓?
”
“屬下發誓,若有背叛王爺,死無葬身之地!
”多牧立刻道。
瑞陽王眸光閃爍,想到多牧的妹妹還在金麗,他不可能不顧及他妹妹的生死。
他身後周裡見瑞陽王似信了多牧的話,眉頭一皺,不願放過這個可以殺了多牧的機會,眼尾一瞥站在瑞陽王身後的侍衛,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猛然将那侍衛往前一推。
侍衛被推了一個措不及防,正撞在瑞陽王身上,瑞陽王往前一撲,隻聽,“噗”的一聲,長劍紮進多牧的胸口,鮮血猛然濺出。
多牧瞪大了眼,低頭看了看自己被鮮血染紅的胸口,高壯的身體猛然向後倒去。
瑞陽王也大吃一驚,踉跄後退一步,随即撲過去,捂住多牧往外湧血的胸口,嘶聲喊道,“多牧,多牧!
”
被撞的侍衛傻了眼,呆呆的愣在那。
“放肆,我看你是故意撞在王爺身上要殺了多牧侍衛!
”周裡突然大喝一聲,撿起地上的劍,猛然刺向那侍衛。
“不是我、”可憐的侍衛一句話都未解釋完整,脖頸上一涼,血線噴出,砰然倒地。
瑞陽王顧不上死去的侍衛,隻慌張的抱着多牧,喊道,“來人,快來人!
”
幾個侍衛匆匆而來,擡着多牧去看大夫。
周裡見有雲南王府的侍衛趁亂靠近,立刻守在門口,喝道,“守好裡面的人,其他人不許靠近!
”
瑞陽王親自帶着多牧去看大夫,然而還沒見到大夫,多牧便氣絕身亡了。
瑞陽王傷心不已,他自然不是想真的殺了多牧,多牧跟了他十年,一直都是寸步不離,是他最信任的人。
此時多牧死了,他似乎才明白過來,自己似乎是冤枉了他。
可是多牧已經活不過來了。
周裡勸道,“人死不能複生,王爺節哀順變!
王爺也不是故意要殺多牧,多牧肯定能諒解的!
那個跌跤撞了王爺的人,屬下已經殺了,也算是替多牧報仇了!
”
瑞陽王痛心不已,恨聲道,“一定是蘇九,是她故意挑撥本王和多牧的關系,讓本王懷疑多牧,一定是這個賤人搗的鬼!
本王一定要殺了她!
”
“王爺息怒!
現在還不能殺蘇九,她可以替咱們鉗制夏世子、胡大炮甚至是蕭皇,她不能死!
”周裡急忙道。
瑞陽王目光陰冷,“早晚有一日本王定會宰了她為多牧報仇!
”
“屬下方才加了侍衛看管蘇九,沒有多牧,夏世子恐怕會蠢蠢欲動!
”周裡道。
“嗯,做的好!
”瑞陽王臉色陰沉,“以後由你親自看管蘇九,多牧死了,你就是本王唯一親信的人,萬不可再上蘇九的當!
”
周裡立刻道,“王爺放心,屬下一定為王爺赴湯蹈火!
”
“嗯,去吧!
”瑞陽王揮了揮手。
看着多牧被擡出去,瑞陽王心中沉重,似乎一下失了左膀右臂,越發痛悔自己太過沖動。
……
瑞陽王殺了多牧,蘇九和巫奕在房間裡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蘇九笑道,“沒想到會是周裡幫了咱們的忙!
”
巫奕看了看守在門外周裡的背影,桃花眼一彎,“殺了多牧,卻來了一個周裡。
”
顔姝道,“周裡和多牧比起來,不足為懼!
”
周裡武功不如多牧,忠心也不如多牧,隻是個小人罷了,要比死忠的多牧好對付的多!
蘇九彎了彎唇角,如畫的眉眼間沁着凜冽寒意,
“多牧我都殺的掉,何況一個周裡!
”
蘇九說這話時,顔姝在她臉上看到了和她面容違和的兇狠和煞氣,突然想起她是山匪出身,不由的一歎,她師父平生最好潔,好雅,最後竟喜歡上了一個山匪,他活了幾十年,大概自己也沒想到。
五日後,瑞陽王的兵馬自膠州城外的海岸登錄,快馬加鞭穿過涿州廬陽湘湖,到達千源城外。
十萬兵馬,來勢洶洶,瑞陽王一掃多牧死後的不安和焦慮,更加有底氣起來,腰杆也挺的更直。
不安的變成了昭王。
蕭敬讓瑞陽王調兵馬登陸大梁,本是為攻打風淵城,可看到這十萬兵馬,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威脅。
萬一盛京攻下,瑞陽王不肯輕易撤兵,到時又是一件麻煩。
随即又想到這畢竟是大梁,瑞陽王若有異心,他随時可以殺了他。
這樣心中稍安。
何況瑞陽王的兵馬一到,二十多萬大軍氣勢磅礴,攻下風淵,攻到盛京,指日可待!
整軍一日,次日大軍出發古雲,做好攻打風淵城的準備。
胡大炮如今就在風淵城,風淵被攻下,大梁的半壁江山便歸了昭王。
昭王想到可以和蕭冽平起平坐,心情抑制不住的興奮,恨不得現在便攻進風淵城内。
……
紀餘弦從盛京出來,一路快馬急奔,七日後,到了阜陽。
然而隻在阜陽歇了一日,次日天明便離開了阜陽繼續南行。
出了阜陽城門,馬車内女子看着車外急速後退的景色,不解的問墨玉道,“不是說去阜陽,怎麼這麼快又走了?
”
“奴婢不清楚!
”墨玉低着頭淡聲道。
“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女子心生不安,又問了一句。
墨玉依然搖頭,“奴婢不知道!
”
女子眉頭一皺,立刻喝道,“停車,本夫人要下車!
”
馬車停下來,女子快步下了馬車向着前邊的馬車走去,卻被錦楓攔住,“公子正在休息,請勿打擾!
”
女子一怔,沉聲道,“什麼意思,我是紀府少夫人,要見自己夫君,錦楓你竟敢攔我!
”
錦楓臉色冷沉,“這是公子的意思!
”
“那你告訴我,我們這是去哪兒?
”女子冷聲問道。
“到了以後,夫人自然知曉!
”錦楓語氣不冷不熱。
“為什麼現在不告訴我?
”女子瞥了錦楓一眼,喊道,“紀餘弦呢,我要見紀餘弦!
”
“什麼事?
”男人撩開車簾,露出一張颠倒衆生的俊顔,慵懶的面孔上帶着幾分淡漠清冷。
“餘弦!
”女子急忙跑過去,雙手抓着車窗,急聲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
紀餘弦手裡拿着一冊書卷,緩緩放下,轉眸一字一頓的道,
“去接我夫人!
”
女子臉色猛然大變,啞聲道,“餘弦,你什麼意思?
”
紀餘弦伸手出捏住女子的臉,勾唇涼薄一笑,“以為變成她的臉,就會成為她嗎?
你連我夫人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
蘭知繪瞳孔大睜,踉跄後退,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你、你在說什麼?
”
“蘭知繪!
你讓本公子十分後悔十年前将你帶回紀府!
”男人聲音冷澈憎惡。
蘭知繪惶惶看着他,頓時淚流滿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我就是蘇九,你怎麼可能看的出來?
”
“如果我隻是因為這張臉喜歡玖兒,那的确沒什麼分别!
可即便如此,你也配不上這張臉!
”紀餘弦涼涼掃她一眼,放下車簾,吩咐馬車啟動。
蘭知繪心頭大慌,撲身上去,攔在馬車前,痛哭流涕,“餘弦,餘弦!
”
“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不是說過要娶我嗎?
我現在願意了,真的願意!
”
“你把我當成蘇九也沒關系,求你不要抛下我!
”
“餘弦,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
女子撲倒在地上,涕淚橫流,傷心欲絕。
她為了得到紀餘弦,不惜毒啞自己的嗓子,不惜和瑞陽王的死士當衆行讓那般讓她惡心的事,她當時的恐懼不是假的,受侮辱後的難過不是假的,可是付出這麼多,仍舊什麼都得不到嗎?
她已經用力的模仿蘇九,模仿她的語氣神态,那般小心翼翼!
為什麼結果還是這樣?
她什麼地方漏了破綻,哪裡和蘇九不一樣?
紀餘弦是不是早已看穿了她,所以後來的溫和都是在做戲?
她比不上蘇九嗎?
論琴棋書畫,論修養出身,她都比蘇九強百倍,如果紀餘弦喜歡的是這張臉,她也已經變成了他喜歡的樣子,為什麼他還是不能接受她?
女子不明白,不甘心,恸哭不已。
紀餘弦看着她戴着蘇九的臉做這種痛哭的表情,心頭說不出的滞悶,眉頭一皺,對着錦楓喝道,“把她帶下去!
”
“是!
”錦楓上前拉扯女子,“姑娘請回馬上上吧!
”
蘭知繪掙紮不肯,緊緊抓着紀餘弦的馬車不肯放手,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般用力,
“我不去,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我要回盛京,我要回紀府!
”
“蘭姑娘、”錦楓聲音漸冷。
“我不是蘭姑娘,我是蘇九,我是紀府夫人!
”
蘭知繪雙目通紅,仰頭大喝。
時間總能無聲的改變一個人,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面無全非,曾經端莊知禮的蘭知繪,幾經波折,幾經摧殘,早已沒了當年的風骨優雅,如今為了抓住紀餘弦,女子将臉面踩在腳下,尊嚴都顧不上了。
紀餘弦卻連看都不願再看她一眼,放下車簾,連動作都帶着冷漠和厭惡。
他給過她機會,蘇九也給過她生路,不知足的人,不值得他再有半分同情。
甚至他心裡憎恨自己為何将蘭知繪帶入紀府,如果不是這樣,蘇九也不會因為她屢次陷入危險。
見女子掙紮不肯起來,錦楓也失了耐心,用力的向着女子頸間一劈,吩咐道,“把她帶到車上去!
”
“是!
”
兩個侍衛應聲,擡着暈過去的蘭知繪放到後面的馬車上。
錦楓手裡拿了一個瓷瓶交給墨玉,“等下給她灌下去,不用讓她再醒過來!
”
墨玉了然的接過去,應聲道,“奴婢明白!
”
馬車繼續啟動,極快的向着風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