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帝冕旒之後的雙眼神色莫名地看着宋遠道,複而笑着開口,“是司将軍口誤了,他這人向來說話不過腦子,宋愛卿莫要同他一般見識。
”
聽到建章帝這麼說,司齊明心中自是不滿,但也給面子地沒有在說什麼。
跪在地闆上的滿頭冷汗的趙立堅聽見建章帝這般安撫宋遠道,心下松了一口氣,陛下果然還是更看中宋大人。
“是,陛下。
”
建章帝安撫完宋遠道,也并未忘了司齊明,“司将軍,你說你手上有證據,既如此,便拿出來給衆位愛卿看看。
”
“是。
”司齊明拱手應道,然後看向宋遠道,唇角一勾。
看着他這幅樣子,宋遠道心下一空,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陛下你是看着阿甯長大的,阿甯那丫頭雖然有些調皮,但她并非仗勢欺人之人。
一切皆是事出有因。
”
司齊明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旁的郭禦史打斷,“調皮,呵呵,沒有證據就說沒有證據好了,司将軍這是打上感情牌了?
”
司齊明說話被打斷也沒有生氣,他看都沒有看郭禦史,“陛下,臣有證人。
”
“哦?
”建章帝在龍椅之上坐直了身子,“證人在哪呢?
”
一般來說,散播流言這種事情很少會有人親自動手,或者說是讓親近找人動手,但誰讓趙如蘭閱曆少呢,她做這事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想過會被人發現。
畢竟這京城裡關于司甯的流言多了去了,也沒見過誰因此惹上事兒的。
不過她沒想到的事情,這件事情從她做下的那一刻起結果就已經不由她了,那面目全非的流言是有心之人的算計。
她不過算的上是一隻手段不怎麼樣的螳螂,真正的黃雀隐藏在流言背後暗中謀劃了一場陰謀。
不過她和他同樣都沒有想到事情并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
建章帝對司齊明的信任,對司甯的偏愛,遠遠超過他們的預料,他壓根兒都沒有相信外邊的流言,不曾有一絲絲動搖,甚至連斥責都不曾有過。
這一事實不僅讓的背後謀劃之人生氣不已,也讓朝中看不上司齊明,背地裡喊他狗腿子贅婿的人眼紅不已。
“回陛下,證人如今正在宮外。
”司齊明說。
皇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來人,去傳。
”建章帝側頭吩咐一聲。
“是。
”蘇育茂應道,不過叫人這種小事自然不用他去,他給了後邊的小太監一個眼神,那小太監便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殿内的人聽到司齊明說證人如今就在宮外,面上神色也是各異,有看好戲的,自然也有眉頭緊皺的,不過大多數人的面上功夫還是做的不錯的,不曾露出什麼異樣。
就比如宋遠道,郭禦史之流,他們面上看上去坦蕩極了,好似絲毫不害怕司齊明口中的那個證人。
倒是跪在地闆上的趙立堅的涵養功夫還不到位,在聽到司齊明說證人就在門外的時候,要不是他硬挺着一口氣,如今肯定已經癱坐在地闆上了。
他現在腦子裡就是一團漿糊,他在心裡安慰自己,那人已經被自己送去鄉下了,外邊那人肯定不可能是他。
隻要不是他,隻要不是他就好。
不過這番安慰是否有用恐怕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趙立堅低着頭跪在地上之上,額頭的冷汗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闆上,那細不可聞的聲音在他聽來卻大的不行。
啪嗒啪嗒好似砸在了他的心上,他知道朝上衆人如今的目光都已不再自己的身上的,但來自心裡的恐懼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後悔了,他此番确實有些指鹿為馬,急功近利了。
他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該為了讨好宋遠道公然在朝上同司齊明作對,畢竟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自己心裡清楚。
可世上偏偏沒有賣後悔藥的。
不多時,小太監便回來了,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都投降他,隻見他走到蘇育茂耳邊耳語幾句。
蘇育茂聞言點點頭,揮手示意他退下,然後走到建章帝耳邊低聲說,“陛下,人到了,如今就在殿外。
”
“宣他進殿。
”
“是。
”蘇育茂上前一步,唱到,“宣證人進殿。
”
司齊明雙膝一軟,真有證人!
殿下不少人的視線都看向門口的位置。
當然也有沒有動作的,比如李肅,司齊明和宋遠道。
司齊明看着宋遠道這幅不動如山的模樣,冷哼一聲,“宋大學士倒是好定力。
”
“司将軍,過獎了。
”
“呵,希望宋大人一會兒也能這麼神情淡然。
”司齊明最看不上他這種僞君子了。
很快一個穿着灰色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便被侍衛帶上了大殿。
第一次進入皇宮,得見天顔,能夠看的出來他的面上很是惶恐,剛剛進入大殿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草,草民見,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歲。
”
他這幅誠惶誠恐的模樣不免有些惹人輕笑,就連高座龍椅之上的建章帝嘴角都沒忍住抽搐了一下。
要知道大徵皇宮的議政大殿是很大的,他這一跨進門檻便跪了下來,離距離門口最近的官員都還有三五米的距離呢。
“起來吧,走近些。
”建章帝開口道。
跪在地上的賈富貴心裡緊張與害怕交至,聞言哆哆嗦嗦地謝恩,然後哆哆嗦嗦地站起來,跟着侍衛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待他走到趙立堅身旁時,認出跪在地上的人是自家老爺,他本來就軟的腿更是支撐不住了,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他身旁。
建章帝:……
衆位大臣:……
他們還什麼都沒問呢,他就這幅做賊心虛的模樣,實在是讓人無語。
而跪在地上的趙立堅在聽到賈富貴的聲音的時候,心中就隻有兩個字——完了。
待他跪倒在自己身旁時,趙立堅心中已經想過無數個推脫同他不認識理由了,但最終都在腦海裡化作了一縷塵煙。
他閉了閉眼,額頭那滴一直要滴不滴的冷汗也終于砸在了地上,他心裡知道,他完了。
“怎麼?
趙大人認識這人?
”司齊明冷笑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