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司齊明決心以後不讓宋遠道這個老小子好過,另一邊的宋遠道此刻也确實十分頭大。
宋府的馬車上,宋遠道單手遮額頭,眉心緊蹙,另一邊的趙立堅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打量着宋遠道。
“卑職不知大人為何憂心,但卑職願為了大人效犬馬之勞。
”
昨日之後趙立堅自知自己的好日子是到頭了,如今自然是想要努力抓住宋遠道這個救命稻草,想着他能拉拔自己一下。
“效犬馬之勞?
”宋遠道放下手,冷眼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番話要是傳到陛下耳朵裡,你我會是什麼下場!
蠢貨!
”
“卑職……”聽到宋遠道這麼說他,趙立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心理還覺得挺委屈的,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啊,怎麼就牽扯到陛下身上了。
看着趙立堅這幅蠢而不自知的模樣,宋遠道面色更加陰沉難看,他當初怎麼看上他了,覺得他是什麼可用之人。
當時的自己莫不是昏了頭了?
宋遠道索性給他說的透徹,“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你對我說什麼馬首是瞻,你把陛下置于何地,陛下最厭惡拉幫結派,你難道不知道!
”
有些事情可以看出來,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聽到宋遠道這麼說,趙立堅恍然大悟,然後後背起了一陣冷汗。
“大,大人,您知道的,卑職不是故意的啊,卑職就是說話沒過腦子。
”趙立堅忙解釋。
聽到趙立堅這麼說,宋遠道冷哼一聲,沒過腦子,依他看他這是壓根兒就沒有腦子。
昨日的事情才剛剛過去,朝臣們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但凡他有點兒腦子也不可能幹出當衆攔截自己的事情來,是生怕不引人注意是吧。
“趙立堅老夫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從今往後,老夫同你再無半點幹系,你聽明白了嗎?
”宋遠道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并不想浪費時間在他這蠢人身上。
“大人,大人。
”聽到宋遠道這麼說,趙立堅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涕泗橫流地擡頭看着宋遠道,“大人,卑職跟在大人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大人不能不管卑職啊——”
宋遠道看着趙立堅這幅死纏爛打的模樣,心中更是厭煩,“看在你跟了老夫這麼多年的份上,老夫最後再給你指條明路。
”
聞言,趙立堅哭嚎的聲音都降低了兩分,宋遠道看着他這幅模樣,再次後悔自己當初瞎了眼。
“謠言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既然陛下當初沒有把你一撸到底,以後自然也不會抓着這茬,頂多是升遷無望,好歹你的腦子還在你的脖子上,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
宋遠道自然不會這麼好心為趙立堅的以後謀劃,他這麼做隻是為了先安撫住他,怕他自然是不怕他的,隻是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沒有精力把心神分給他。
經過謠言的事情之後,宋遠道看的分明,他就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還是先安撫,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再想辦法徹底解決了他。
趙立堅一直汲汲營營就是為了能夠升遷,他自然不滿宋遠道說他升遷無望,但他也明白他說的是事實。
所以縱然心中萬般不甘,他也隻能認命。
宋遠道看着趙立堅頹廢的模樣,叫停馬車,“好了,你該下去了。
”
“大人……”趙立堅還想掙紮。
但是宋遠道卻不想再和他糾纏,直接叫車夫把他“請”了下去。
“大人,大人!
”趙立堅被趕下馬車之後,還不死心地追着馬車跑了幾步,見實在追不上,才停下腳步,認命且頹廢的罵罵咧咧地往府上走。
車夫旁的宋管家見趙立堅沒有繼續追着馬車,便向馬車内的老爺說了一句,“老爺,趙大人走了。
”
宋遠道坐在車廂内閉目養神,聽到了也當做沒聽到。
宋管家說了一聲見老爺沒有回應,便也沒有多問。
馬車晃晃悠悠地向前行駛,每一會兒便停在了宋府門前,宋管家從馬車上的跳下來,走到窗邊,一臉恭敬地對裡邊的宋遠道說,“老爺,到了。
”
車廂内的宋遠道睜開眼睛,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走下,然後腳步不停地進府朝書房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吩咐宋管家在後門準備一輛馬車,宋管家聞言什麼都沒有問,便下去準備了,看上去這并非是他第一次這麼做。
宋遠道回到書房,走到書架後邊,從書架的夾層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拿出裡邊的玉佩,揣進懷裡,歎了一口氣,然後開門離開。
他特地躲過人群來到後門,後門這裡宋管家早就安排好了,除了他和馬車上的車夫之外,沒有任何人。
“老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宋管家說着遞給宋遠道一件鬥篷披風。
宋遠道接過鬥篷,穿在身上,戴上兜帽,低垂着頭邁出後門,上了馬車,宋管家見的老爺坐上了馬車,便朝車夫點了點頭。
這人并非剛才的馬夫,畢竟宋府的馬夫還是有不少人認識的,宋遠道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他向來謹慎,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犯錯誤。
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就這樣駛出小巷,彙入人群,最終停在了書畫坊的門口。
京城是文人彙聚的地方,文人嘛,自然少不了舞文弄墨,所以京城有不少書畫坊,門庭若市的也有不少,但顯然這處書畫坊并不在其中。
宋遠道來的這處書畫坊位于街道的最裡邊,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地段的,門可羅雀,壓根兒看不見什麼人來此處。
宋遠道低着頭從馬車上下來,車夫熟練地把馬車趕到一旁的巷子裡去。
宋遠道拉了拉帽檐,走了進去。
櫃台中的掌櫃聽見聲音,看見宋遠道的聲音,臉色一變,上走過去關上門,插上插銷。
“您怎麼來了?
”
“怎麼?
我不能來。
”宋遠道摘下兜帽,轉身看向掌櫃。
“小人不是那個意思。
”掌櫃忙說,“隻是咱們約定的時間不是月初嗎?
”
“刺殺李肅的事情是不是你們做的?
”宋遠道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