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一個院子中,站着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滿眼兇光,正往這邊望來。
吓的江暮雲三魂蕩當七魄悠悠,急忙矮下身子,摸着心口。
好像一隻小鹿似的,心尖兒在撲騰撲騰的跳,好像快要跳出喉嚨外面來一樣。
對方手裡有刀子,幹嘛用的?
雖然江暮雲一時半會兒還瞧不出他們是幹嘛的,但一定不會幹好事兒。
做好事的人,眼神能那麼兇嗎?
那個瘦小的男人沒有看到她吧?
隻聽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說道:“東張西望什麼呢,老六?
叫你來是看這些姑娘們,不是看風景。
”
姑娘們?
江暮雲柳眉一蹙。
“老大,我好像看到那邊牆頭上有人。
”
“哪兒呢?
”
“看我仔細一看,又沒有了。
那邊!
”
那個瘦小的老六指着江暮雲這邊的牆頭,可是八尺大漢老大什麼除了瓦楞,什麼也看不到。
“媽的,那邊是咱們的善堂,哪怕有人看,也是咱們的人。
”
“好像是個女的。
”
“你一天看着這些女人,想是動了心思了,滿腦子都是女人,對不對?
”
老大一語戳中了老六的心事兒,怪不好意思的。
“不瞞大哥說,這些姑娘,一個賽一個漂亮,瞧瞧那身段,多苗條啊!
咱也是男人,能不動心?
能沒有心思。
”
老大在老六頭上敲了一下,嚴厲警告。
“就算是有心思,也隻得埋在心裡。
這些女人,是咱們能動的?
都是送給……”老大故意壓低聲音,但江暮雲勉強聽的到,“都是送給有權的人做侍妾的。
”
老六悻悻然:“這個我懂。
”
“懂就好!
别磨叽了,那邊來話了,今天晚上揀最好的,送出去。
”
老六好奇起來:“這一回送給誰?
”
老大又在老六腦袋上敲一下。
“忘記我怎麼說的了?
該讓你知道的,自然讓你知道,不讓你知道的,你别亂打聽,小心招來殺身之禍。
”
“嗯呢,謝謝老大提醒。
”
至此之後,那邊再沒有說話。
江暮雲震驚不已。
原來善堂還真是挂羊頭賣狗肉,表面上冠冕堂皇為窮苦人做奉獻,其實背地裡肮髒的很,販賣女人,給……
給誰呢?
江暮雲琢磨,老六和老大說,給有權的人,有權的人多了去。
這是五王爺開的善堂,他本身已經權力很大了,還要給别人送女人?
難道,五王爺不知道這事兒?
不管怎樣,販賣人口都是缺德的,天理難容。
“這些婦女太可憐了,我得想想辦法,救她們出來。
”
正琢磨呢,前院傳來腳步聲,執事兒探頭探腦的滿地方找。
“人呢?
這丫頭說是去方便,怎麼不見人影兒?
莫非,有問題?
”
江暮雲吓了一跳,急忙從凳子上跳下來。
不想踩到了小磚頭,腳一崴,疼入骨髓。
“嘶……”
還真被桃枝說中了!
都怪桃枝大嘴巴,烏鴉嘴!
她還得忍着腳疼,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院子裡欣賞花朵。
“小姐,原來你在這裡?
做什麼呢?
”
執事尖着眼睛,顯然有些懷疑江暮雲。
江暮雲從容道:“你看這桃李花多漂亮啊,紅的紅,粉的粉,白的白。
”
執事面無表情。
“是很漂亮,隻是小姐沒有我們的允許,便到處走動,實在……”
忽然,執事看到了牆壁下的凳子,凳子上還有清晰的鞋印,登時更加懷疑了。
“實在不好意思,我方便出來之後,聞見有花香,便不知不覺走了過來。
這裡環境如此的好,怎麼沒有人住呢?
”
江暮雲已經看出執事注意到牆壁下的凳子,心想糟糕了,被他發現了,得想辦法離開這裡。
執事卻忽然露出笑容,皮笑肉不笑的,一步一步靠近江暮雲。
“小姐,你問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我們善堂沒有幾個人,用不着每個房間院子都要住人。
小姐既然那麼有情緻,想看花兒,那邊還有一個院子,我帶小姐過去看,如何?
”
以為我是傻子呢!
你眼睛裡都射出殺氣來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不了,我還得趕路,外面的保镖還在等我。
若是我遲了些出去,他一定會進來大呼小叫的找我的。
這些保镖也真是的,我一個大活人能丢了不成?
他們總是這樣!
哈哈!
”
江暮雲調頭就走,已經顧不得腳骸疼了,當她走到前面屋子,面對大街人來人往,這才敢回頭去看。
敢情執事沒敢追上來,當他聽到江暮雲說有保镖的時候,便打消了殺氣。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所以便任憑江暮雲逃出來了。
“好險啊!
”江暮雲撫摸着心口。
“王妃,你的糖炒栗子。
”
桃枝也才買了東西過來,栗子包在油紙裡面,還燙手呢。
“人太多了,這才買到,讓王妃久等了。
”
江暮雲不敢說自己腳骸扭傷了,忍着疼痛,額頭冒汗。
“咱們回去吧!
”
不是才出來嗎,怎麼又回去了?
桃枝一臉蒙。
“王妃,你不去東郊看宅子了?
”
“不去了。
”
江暮雲在桃枝扶持下,上車子,不斷揉着右腳。
桃枝便問:“你腳怎麼了?
”
“扭傷了!
”
“啊?
”就跟桃枝自己扭傷一樣,“怎麼扭傷的?
我去買糖炒栗子的時候,你不是還好好的嗎?
”
江暮雲覺得桃枝真是太膽小,太磨叽了。
“不就是踩到小石子兒,扭了一下嗎,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
我回去後跟他說,是我自己弄傷的,你不在現場,他就怪不到你頭上來了。
”
桃枝忐忑不安:要是九王爺這麼好說話,那就好喽!
突然,車夫停住了車子,外面一個人粗暴的喊:“讓一邊兒去,真是蘇小姐的車子。
”
江暮雲一個腦袋兩個大,真想罵娘。
怎麼如此晦氣,遇到那個姓蘇的了!
她還真是閑的蛋疼,每天到處跑。
桃枝慌了:“王妃,是蘇小姐?
怎麼辦?
”
“慌什麼,看她怎麼說。
”
江暮雲的車夫抱拳道:“這邊坐的是王妃,還請讓一讓,給王妃過去。
”
那邊車夫喊:“哪個王妃?
要是李王妃,可以先給你們過去!
”
江暮雲哭笑不得。
明擺着這話是蘇敏儀教車夫說的,故意激怒江暮雲。
李燕子兒不過是九王爺的小妾,哪裡是王妃!
江暮雲便敲敲車窗。
車夫在簾子外面輕聲問:“王妃,有什麼吩咐?
”
“你問他,是哪個蘇小姐。
若是麗春院的蘇小姐,那就滾一邊去!
”
車夫愣了一下,這話哪兒敢說啊。
“王妃,車裡頭坐的是咱們九王爺的表妹蘇小姐……”
“就按照我說的去說,到王府了,我有賞。
”
車夫隻要硬着頭皮,喊道:“對方車裡頭是哪個蘇小姐?
若是麗……麗春院的蘇小姐,那……那就滾一邊去,讓我們九王妃過去!
”
坐在轎子裡的蘇敏儀氣炸了:這不是罵我是妓-女嗎!
該死的江暮雲!
“車夫,你不要管她,打馬趕過去!
”
車夫為難了。
“這條街道狹窄,兩邊都是星貨鋪,貨鋪夾着車道,也就容一輛馬車過去,前面是王妃,這……這怎麼過去?
”
蘇敏儀近乎咆哮:“還能怎麼過去?
攆過去!
”
車夫心想:女人吃起女人的醋來,實在太可怕了!
沒有辦法,隻好硬着頭皮趕馬,馬車在街道上快速前進,發出急促的辚辚的聲音。
因為車速快,把兩邊的遊人仕女都吓壞了,急急的往街道兩邊躲。
賣蔬菜的、買點心的丢了自己的貨,逃往兩邊。
“這麼趕車,能壓死人的!
”
“喂,停下!
”
江暮雲的車夫額頭冒汗哪裡想到蘇敏儀的車子竟然敢撞過來。
“王妃,蘇小姐的車子過來了!
”
江暮雲也已經聽到了車的聲音,她一點也不慌張。
“怕什麼,看是她的車子壯實,還是我的車子壯實。
”
桃枝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勸江暮雲下車。
“王妃,你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可怎麼向王爺交代。
”
江暮雲卻好像巴不得自己有什麼閃失。
“我要是出了意外,那姓蘇的有的受了。
”
蘇敏儀以為江暮雲害怕,會把馬車趕一邊讓道,誰想江暮雲的車子竟然停在路中間一動不動。
“蘇小姐,真要撞上去嗎?
太危險了!
”車夫哀嚎。
蘇敏儀揭開車窗簾子一看,兩車已經很近了,吓得魂飛魄散。
江暮雲不要命了!
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
“趕緊把車趕到旁邊!
”
蘇敏儀用沙啞的聲音命令。
這個時候,車夫什麼也管不着了,把缰繩往左邊扯,車輪從路邊的蔬菜、點心、小飾品等碾壓過去,雞飛狗跳。
蘇敏儀的馬車車轅跟江暮雲的車轅相互摩擦,發出尖銳的金屬聲音,冒出火花。
因為車子不平穩,車子斜斜的從江暮雲的車子刮過去,差點翻到,吓得蘇敏儀渾身都僵硬了。
“啊!
”
“救命啊!
”
除了嘴巴能尖叫,其他地方都動不了了。
這一幕,被江暮雲看在眼裡,爽在心裡。
“老天真是不長眼睛,怎麼不翻車,把她摔個頭破血流!
最好是毀容,看她以後還來我跟前抽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