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奶奶顯然是被突然出現的周巒城吓了一跳,眼神陰鸷地看着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周巒城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你放開她!
”
布奶奶不知道是不是吓住了,還真聽話地放開了手,裴糯一得了自由,立馬像隻小兔子一樣,蹿到周巒城身邊,猶豫了一下,藏在他的伸手,手緊緊攥着他的衣服。
布奶奶眼神更加陰鸷起來,垂在身側的手都有些扭曲地顫抖着。
“你想幹什麼?
我這是在給她治病。
”
周巒城眯眼看着她:“看病?
你瓶瓶罐罐裡這些東西都是哪裡來的?
你不知道私藏這些東西是犯法的?
”
“還有,你對裴糯的所作所為,已經涉嫌非法拘禁,就憑着這一點,我就能抓你。
”
布奶奶退了兩步,手背在身後,态度還是非常強硬地辯解:“我是在給她看病,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如果不是我,她活不到現在,如果不是我,她早死了。
”
“還有,你知道她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嗎?
肮髒,愚蠢,如同河溝裡的伺候臭蟲,不配當個女人。
”
周巒城眼神淩厲地劃過布奶奶,看不見她背在身後的手有什麼動作,卻發現她肩部微微抖動,索性直接掏槍:“手放在頭頂,靠着牆角蹲下!
”
布奶奶怎麼也沒想到,周巒城會這麼對她,喃喃兩句:“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為了她好,我是為了給她看病,我沒有犯法,你不能這麼對我。
”
嘴裡說着,手卻聽話地緩緩伸出,抱在頭頂。
倒是沒有蹲下去。
周巒城就聽見一陣異響,像某種動物爬行時,發出的悉悉索索聲,伸手将裴糯拉在身前:“站好不要動,也不要害怕。
”
話音剛落,就見開着的窗戶處探進來好幾條蛇頭,冰冷的眼神,吐着紅色的芯子。
周巒城眼疾手快,摟着裴糯的肩膀,轉身一個回旋踢,将探進的蛇踢了出去,砰的一聲,迅速地關上了窗戶。
直接一手摟着裴糯,一手舉槍,過去抵在布奶奶的腦袋上:“你弄這些沒有用,你的蠱王這會兒怕是變成了一堆屍骨,而外面這些,我也有辦法讓它們圍攻你。
”
“這些年,你用這些下作的手段,傷害了不少人,遠的不說,就昨天鎮子南邊,那個人也是你殺的吧?
”
布奶奶臉上不見半點驚慌,反而異常冷靜扭頭看着周巒城,隻是聲音變得越發沙啞:“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這個姑娘的母親是誰嗎?
”
周巒城挑眉:“不管她母親是誰,算了什麼錯誤,都輪不到你去懲罰她,自然有法律去懲罰她。
至于你?
”
布奶奶突然搖頭:“不,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她母親勾引了我兒子,讓我兒子年紀輕輕就走了,後來她還不顧一切生下這個孽種,我兒子都死了,她們有什麼資格活着?
”
“有什麼資格好好活着?
”
周巒城倒是意外了:“你兒子?
”
不是說布奶奶沒有結婚,無親無故的一個人,哪裡來的兒子?
布奶奶提到兒子,情緒有些激動,可能是揭開了陳年往事,也可能是一直遮掩的傷疤這會兒掀開,也沒了顧忌。
目光狠毒的落在裴糯臉上:“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兒子,才二十五歲,正是最好的年紀,卻被狐狸精勾走了魂,非要去大城市,最後連屍體都沒找到。
”
“如果不是遇見狐狸精,他怎麼會去外面,去那麼遠的地方,送了命?
”
“而這個小賤人,就是她,就是她克死了我兒子。
”
按布奶奶說的,裴糯就是她的親孫女啊!
周巒城怎麼也沒想到,裴糯和她之間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關系,簡短的幾句話,也能拼湊起事情的大概。
布奶奶的兒子和裴糯母親自由戀愛,然後為了愛人,離開這個鎮子,去了城裡。
然後出了意外,留下了裴糯母親,還有當時沒出生的裴糯。
一場悲劇,布奶奶卻把這一切都怪在裴糯母女身上,裴糯母親死後,她又把仇恨發洩在小裴糯身上。
借着會看病的名頭,用最殘忍手段,折磨着一個孩子。
繞着他見過那麼多慘烈的畫面,想想裴糯長大的環境,還是有些不寒而栗。
“你讓外面的那些東西都散開,然後你跟我走,還可以争取寬大處理。
”
周巒城不想和她再說廢話,這令人發指的變态,就算是千刀萬剮也難解恨。
布奶奶突然站直了身體,再次扭頭看着周巒城,滿是皺紋的臉慢慢綻開笑容,隻是這笑容格外的陰森。
特别是在這個陰暗的光線下,更增加了幾分恐怖。
“你們想走?
沒那麼容易!
”
還想開口,房門突然被一腳踹開,盛承安手裡拎着匕首,身上臉上都是血迹,身後的地上,還軟踏踏的躺着幾條蛇的屍體。
裴糯一見盛承安,眼睛瞬間亮了,張開雙手,朝着他撲了過去,抱着他的腰,也不顧他身上都是血迹,小臉埋在他胸前,嗚嗚哭起來。
這次不再是無聲的哭泣,而是嗚咽出聲,聽聲音就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盛承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丫頭,先不哭啊,我們這不是來了,我身上都是血,你等會再抱,好不好?
”
裴糯不肯松手,哭得更委屈起來,嗚嗚咽咽不停。
布奶奶卻不淡定了,眼睛瞪圓看着盛承安身後,地上幾條蛇的屍體,神經未死,還來回扭動着。
這些都是她辛苦養了很多年,怎麼突然就死了。
死死盯着盛承安,梗着脖子:“你……你……”
盛承安冷眼看着布奶奶:“沒想到,我竟然還能跑出來?
”
布奶奶不能接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怎麼可以殺死它們,你們不該來的,你們這樣,隻會害了你們自己。
”
“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造成的!
”
周巒城意識到不對:“盛承安,快,抱着裴糯從窗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