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即使心冷難涼熱血
在下山之前甄嘉寶先是給安德森打了個電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然後不等安德森反應就說了自己的猜測。
“我猜想應該是有人事先和漁民裡面的誰接觸過,也許是利誘,又或者隻是煽風點火得在那些漁民耳邊說政府有撥款,以引起我們之間的矛盾。
”
甄嘉寶在和安德森通話的時候不停揉捏着眉心,卻隻換來安德森的沉默以對。
良久之後安德森這才沉沉道:“繼續說。
”
甄嘉寶放開了手,看着自己透着粉嫩的指甲沉吟了兩秒鐘:“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要從政府那邊下手,畢竟現在沈非嶼受了傷,您要求政府新聞為您正個名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畢竟我想現在政府也不敢和您撕破臉。
”
甄嘉寶這話一說出口,安德森就低低笑了一聲。
“你這丫頭倒是會打算,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隻不過借着這件事,我能做的事情也不止是新聞澄清,之前久批不下的計劃書和貸款這次估計運作一下都不是難事。
”
甄嘉寶也跟着提起嘴角,但是卻笑得格外勉強。
“那這件事情就拜托您了,搞定了之後提前通知我時間,我倒是要讓那些人當場看看我是不是有那麼大的能耐,一手操控國家電視台。
”
甄嘉寶的語氣裡面帶着和安德森如出一轍的兇悍,這是真的被氣着了。
就算是誰一心做好事又被這麼誤會恐怕都不會好聲好氣,隻不過安德森這還是第一次聽見甄嘉寶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就算是當初還沒有失去記憶的時候被關起來,甄嘉寶最多也是氣急敗壞了些。
有點長進。
安德森在挂掉了電話之後就緊鑼密鼓地趁着這件事情的發生為自己尋求利益去了,而甄嘉寶則是在保安的攙扶下下了山,然後通知所有人把災民全都看管起來,不許任何人輕舉妄動。
山下的災民們本來還等着傑哥幾個人上山找甄嘉寶讨一個說法,但是卻隻等到他們幾個被安家的保安拽着胳膊下山然後不知帶去了哪裡。
而随後而來的一衆保安的态度也比平時強硬了許多,平時隻是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但是如今卻像是把他們看守了起來。
就算是有小孩子想出去玩也被一個兇狠的眼神留在了人群中,想回帳篷可以,想吃飯或是聊天也可以,唯獨不許随意走動。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讓我們出去!
”
有憤憤不平的人在質問,但是保安的态度卻十分強硬,并不理會災民的疑問和恐慌。
甄嘉寶回了帳篷之後這才卸下了堅強的僞裝,癱倒在床上喘着粗氣,當時從沈非嶼身上流出的血滴在地上,那個畫面一直在甄嘉寶的眼前不斷出現,激得她一陣陣的頭暈惡心,仿佛閉上眼睛就能聞到當時刺鼻的血腥氣。
沉默了許久之後甄嘉寶這才緩下了情緒,沈非嶼這一離開所有的事情都要讓她來處理,以前的甄嘉寶可以随意地脆弱,但是現在的甄嘉寶卻不行。
“小姐,現在災民的情緒都很激動,有些不好控制,要不要我們采取一點行動壓制?
”
門外有保安小心翼翼地詢問,這是真的要控不住場了——甄嘉寶不下令,他們又不敢
把發生在山坡上的事告訴他們,又不敢真的對災民動手,隻能盡量在不傷到他們的前提下讓人留在圈裡。
但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不還手的下場就是已經有人被災民打傷了。
“把他們控制住,我馬上就出去。
”甄嘉寶擦了擦眼淚,忍住喉嚨間的哽咽強自對門外的保安下令,然後迅速換了一身衣服用涼水洗了臉,直讓泛紅的眼眶不再有哭過的痕迹這才離開。
正在這個時候安德森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通知甄嘉寶媒體那邊已經打通了關節,随時都可以聯系新聞報道。
甄嘉寶一氣之下直接道:“也不用讓那些媒體過來采訪了,直接在新聞的新聞裡說清楚政府到底有沒有撥款赈災,也好讓他們知道我究竟在這次赈災裡貪了多少錢。
”
甄嘉寶挂掉電話之後又平複了一會兒心情這才舉步出了帳篷,但是出了門之後就看見一直守在自己門前的那兩個保安臉上甚至都挂了彩。
刺眼的指甲撓痕在其中一個保安臉上顯得格外猙獰,甚至還微微冒着血絲……見不得血的甄嘉寶連忙閉上了眼睛移開視線,剛才在帳篷裡做的那些心理建設仿佛一瞬間就土崩瓦解。
“小姐您沒事吧?
”即使臉上帶着傷,但是兩個保安還是迅速就扶住了甄嘉寶不至于讓她摔倒,而甄嘉寶卻緊緊閉着眼睛不肯張開。
“負責看守那些災民的人現在都怎麼樣了?
大概有多少人受傷。
”
甄嘉寶良久之後這才從保安的手裡把胳膊收回來,低聲詢問。
“這……看守在那裡的兄弟們基本上都挂了些彩,但其實都算不上多嚴重,隻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小姐不必擔心。
”
兩個保安相互對視一眼,對甄嘉寶解釋着。
“今天晚上都好好休息一下,千萬别留下疤痕。
”甄嘉寶盡量把視線放在兩個保安之外的路上,咬住了下唇,一步一步走的堅決。
從帳篷走到災民暫時的住處并沒有用多長時間,而那些情緒越來越激動的災民也很快就發現了甄嘉寶的到來。
“快看啊!
她終于出來了!
”
不知道人群中是誰喊了一嗓子,在一瞬間内,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了緩緩而來的甄嘉寶身上。
嘈雜的聲音瞬間将甄嘉寶淹沒,那些災民都在質問着甄嘉寶為什麼要這麼欺騙他們,甚至還把上去要說法的人關押了起來。
甄嘉寶并不上前去,隻在那些保安的外圍,遠遠的看着群情激憤的災民們七嘴八舌的讨伐着自己,良久之後,等他們喊叫的力氣用盡了這才緩緩道:“看來大家已經等了許久了,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說。
”
甄嘉寶手撐在後腰,在左右幾步的範圍内來來回回的踱步,一邊冷聲道:“你們隻知道我把上去要說法的人關了起來,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們口中的要說法就是用手裡的鋼叉穿透了沈非嶼的胳膊,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指着我們辱罵?
”
甄嘉寶最近這段時間因為懷孕,所以體力比未懷孕時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隻喊了這麼幾句話就氣喘籲籲,招了招手讓人給她搬了個凳子過來,甚至給甄嘉寶搬凳子過來的小保安順便還拿了個小喇叭。
饒是甄嘉寶現在
心裡情緒激動,看見那個小喇叭也忍不住楞了一下,然後從善如流的拿在手裡坐在椅子上,看着都是一臉驚詫的災民們冷聲接着開口。
“怎麼,你們在看着那些人拿着鋼叉上去找我們的時候,不是應該已經想到這種結果了嗎?
”
怎麼現在裝的像是沒想到似的,甄嘉寶可還記得那時上山去讨說法的幾個人手裡可都沒閑着。
甄嘉寶的目光冷冷的在災民們的臉上掃視着,外圈的那些災民都是剛才鬧事最嚴重的,現在被甄嘉寶的目光一掃,有些就羞愧的低下了頭去。
但其中有些人還是仍然不服甄嘉寶的做法,氣憤道:“那也是因為你實在是太過分了,虧我們以前那麼信任你,你卻私自用政府給我們蓋房子的錢給你自己博名聲,甚至還私自把房子建在不方便生活的山坡上,就算是有人受傷了……就算是有人受了傷也是你們活該!
”
甄嘉寶簡直要被氣笑了,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個說話的人饒有興趣地問:“說到這個,我倒是想問問你們究竟是從哪裡聽說我拿了政府的錢?
是誰說的不如現在就和我來對質……不,今晚給他們搬台電視機過來。
”
甄嘉寶這最後一句話是對旁邊的保安說的,帶他們點頭答應之後甄嘉寶這才接着和災民淡淡道:“有什麼話你們還是等看了今天晚上的新聞之後再說吧,當然你們也可以說是我花錢買通了電視台……畢竟在你們眼裡我已經是這樣的人了,這房子要不要再建下去也不是你們說了算。
”
甄嘉寶直接撂了狠話,放下喇叭之後馬上就起身離開,倒也不是實在太過氣憤,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了腹中的墜痛。
往後走了幾步,甄嘉寶的額頭上就已經滲出了汗珠,步伐也變得緩慢起來。
攙扶着甄嘉寶的保安立馬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馬上就想要大聲叫醫生過來,但是卻被甄嘉寶暗中阻止。
“先不要聲張,等回了帳篷之後再說。
”甄嘉寶忍着疼痛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咬着牙繼續往帳篷那邊走,保安氣的眼睛都紅了卻隻能聽從她的話,心裡也對這些災民暗自恨上了。
甄嘉寶終于千辛萬苦地回了帳篷之後立馬膝蓋一軟倒了下去,然後被兩個保安一起扶着坐到了躺椅上,立馬叫了醫生過來。
醫生本來因為沈非嶼受傷的事情就已經很惶恐了,一聽說甄嘉寶這邊也出了問題更是提着藥箱立馬趕了過來,一進帳篷就看見甄嘉寶半躺在躺椅上滿頭汗,立馬上前去檢查她的身體情況。
幸好隻不過是因為急火攻心導緻的暫時性疼痛,稍微休息一會兒放寬心也就沒什麼了,甄嘉寶在吃了藥之後就躺在床上閉目休息,半晌之後恢複了體力這才擡了擡手。
兩個保安立馬湊到了甄嘉寶的面前,隻聽她虛弱道:“我不舒服的事情千萬不要往外傳,就算是安德森都不要走漏一點風聲。
”
甄嘉寶終究還是心善,雖然是被這些災民給氣的身體不舒服但也知道如果讓安德森知道了這件事情,他一定不會善了。
也罷,這些災民最終也隻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生活着想罷了,就算是對自己有些誤會恐怕也是輕信了别人的閑言,聯想到沈非嶼在臨走的時候對自己說的那番話,甄嘉寶忽然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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