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
”顧嶼伸手將裹著她的衣服又仔細地拽了拽，聲音低低地回答道。

　　“……”

　　廢話，她當然知道是在山上啊……

　　唐悠然雖然頭疼得快要死了，但還是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

　　“你剛剛從小木屋後面的山坡上滾下來了。
”顧嶼看著她翻白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他摟緊了她，聲音溫柔道：“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是在山坡下面的某一處空地上。
”

　　“嗯……”唐悠然依偎在顧嶼的懷裡，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她就這麽靜靜地靠著顧嶼，看著眼前的火光不停地跳動，突然一滴冰涼的水滴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唐悠然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然後擡頭看去。

　　顧嶼的頭抵在他身後的樹乾上，一雙眼眸緊緊地閉著，有兩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緩緩滑落。

　　“你哭了？
？
”唐悠然啞著聲音朝著他問了一句，然後擡起頭來，想要碰觸一下他的臉頰。

　　“沒有。
”顧嶼伸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住，送到自己的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

　　“真的嗎？
”唐悠然聽著他嘶啞的嗓音，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要奪眶而出。

　　“假的。
”顧嶼眼眸微垂，看著火光映襯下，她滿是傷痕的小臉，聲音喃喃道：“我好怕你離開我。
”

　　唐悠然聽著他的聲音，一張紅潤的小嘴微微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麽，卻最終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害怕過……”顧嶼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聲音低低道：“就算是很小的時候，知道自己有先天性心臟病，可能活不過二十歲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害怕過。
”

　　他的聲音頓了頓，然後繼續道：“唐悠然，我真的很怕你離開我……我怕我以後都不能抱著你，不能摟著你，不能看到你對著我笑，對著我鬧……”

　　“你知道嗎，你剛剛，掉下山坡的那一瞬間，我心裡想著，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要單獨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唐悠然聽著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出來的這些話，眼淚頓時不聽話的流了出來。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朝著顧嶼道：“傻瓜，哪有那麽容易死啊，算命先生說，我能活到九十九歲呢……”

　　“嗯。
”顧嶼淡薄的唇瓣勾了勾，朝著她露出一個笑容來道：“那我們一起活到九十九歲，一起變成老爺爺老奶奶。
”

　　“好……”唐悠然點了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

　　“嗯……”顧嶼抱著她的手稍微收了收，然後聲音溫柔地朝著她問道：“還覺得冷嗎？
？
”

　　“還有一點……”唐悠然微微閉了閉眼睛，腦袋靠在顧嶼的懷裡，小聲問道：“你把外套給我了，自己冷不冷？
”

　　“不冷，抱著你，一點都不冷。
”顧嶼在她耳邊聲音低低道。

　　“嗯，那就好……”唐悠然應了一聲之後，迷迷糊糊地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