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抱緊了酥寶,又後退了兩步,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酥寶,你……方才為什麼不讓嬸嬸過去!
”錢氏看向懷裡瘦小的小姑娘,忍不住問道。
小酥寶趕緊低下了頭,身體微微顫抖,卻是雙唇緊閉,一個字都不肯說。
她害怕自己會被錢氏嫌棄,錢氏很像她娘,她不想被錢氏讨厭。
以前自己跟哥哥姐姐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
他們肯定要打自己,還說自己是小掃把星的!
這個溫柔的嬸嬸要是知道自己會看到那些,會不會也打她?
小酥寶又害怕,又忐忑,兩隻小手死死的攥在一起,低着頭,不敢看錢氏。
錢氏看到這小酥寶如此害怕的,不由得有些心疼,擡起手想揉揉她的頭發。
“對……對不起……我錯了!
”
小酥寶以為錢氏要打她,吓得蜷縮着身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抱住自己的臉,留出她的後背,似乎在讓錢氏打她後背。
錢氏的手頓在半空,莫名的心疼了起來。
這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
“酥寶沒有錯啊,剛剛幫了嬸嬸,酥寶很棒!
”
錢氏的手慢慢放在酥寶的頭上,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試圖安慰這個敏感的孩子。
酥寶身體抖動的動作一停,她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從指縫間偷偷看了過來。
錢氏的手很溫暖,就跟她娘親一樣。
“酥寶……不是……掃把星嘛?
”
她奶聲奶氣地說着,眼中帶着疑惑和不解。
兩歲的時候,娘親變成了星星,她看不到娘親了,在蘭家的日子越發不好過了。
她低着頭,聲音細如蚊蠅的開口。
“他們都說酥寶是掃把星啊,外公和外婆他們也都不喜歡酥寶。
”
“哥哥姐姐們說是酥寶害死了娘親,可是酥寶沒有害死娘親啊!
”
“娘親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會保護自己的寶貝,酥寶是娘親的寶貝,娘親也是酥寶的寶貝。
”
“娘親說她會變成最亮的星星一直保護酥寶的。
”
“可是酥寶不想讓娘親變成星星,酥寶想要娘親抱抱……酥寶想要保護娘親。
”
“酥寶也好想死啊,這樣就可以變成星星,也去保護娘親了呢!
”
“哎,嬸嬸啊,酥寶什麼時候可以死,什麼時候可以變成星星啊!
”
錢氏呆呆地看着酥寶,心髒跟着孩子喃喃的低語一抽一抽的疼。
她抱住酥寶,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酥寶的娘親竟然死了,她剛剛還罵了酥寶的爹娘,錢氏心裡不是滋味。
“嬸嬸怎麼哭了?
那等酥寶變成星星,也保護您好不好……”小奶娃急了,小手胡亂地在錢氏的臉上擦着。
錢氏的心都軟成了一灘水,她緊緊地抱着酥寶。
“那你爹爹呢?
你家裡的其他人呢?
”錢氏心疼地問道。
“酥寶……沒有爹爹啊……”
小酥寶的頭更低了,聲音裡帶着失落:“他們說酥寶是野種,娘說爹爹是大英雄,說爹爹肯定會回來找酥寶和娘……”
錢氏的心更疼了,看着酥寶,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
小酥寶的聲音小的都快要聽不到,錢氏湊近才能聽見。
“婆婆他們不要酥寶了,哥哥姐姐,外公也不要酥寶了,酥寶沒有家了……”小酥寶攥緊自己的衣服。
她從懷裡拿出一個錢袋子:“嬸嬸,我吃的很少很少,這是婆婆給我留下的錢錢,都給您……您别趕我走……我很聽話,還能幹活……”
錢氏心疼的不知道怎麼形容,她的手拍着酥寶的後背。
恨不得将那些口出惡言的人狠狠揍一頓,這麼小的孩子,他們怎麼忍心如此對她啊。
錢氏忍着怒意,從旁邊抓過來一個小凳子,将小人兒放在凳子上,這才看向了她認真開口。
“你不是掃把星,你是小福星,他們不要你,嬸嬸要你,以後你就留在嬸嬸家,做嬸嬸的女兒好不好?
”
酥寶突然眼睛一亮,小小聲音地問道:“我……我可以……做嬸嬸的女兒嗎?
”
“可以!
”錢氏摸着她鬓角的小軟毛,溫柔地說道。
她可是盼閨女,盼到男人死了,都沒有盼來一個,如今有個閨女,還不用自己生,她可是開心得不得了。
酥寶聽到錢氏的話,眼睛亮晶晶,小手舉起來,趕緊開口說道:“酥寶保證一定吃得少,幹得多,酥寶還能掃地,能養雞,能種菜……酥寶還長大了還能換彩禮錢給嬸嬸……”
小姑娘今年四歲半了,可小的看起來隻有兩三歲。
說出來的話讓錢氏一時間又是心酸,又是心疼,這孩子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裡長大的?
酥寶娘親死後,小姑娘大部分的時候都住在蘭家最為偏遠的院子裡。
一個啞巴婆子帶着她,啞巴婆子脾氣不好,對她也不怎麼在意。
可小酥寶還是喜歡啞巴婆子,至少啞巴婆子不會罵她,也不會随便打自己。
啞巴婆子還養着雞,種着菜,可是啞巴婆子變成星星後,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他們都說自己是掃把星,誰也不願意管自己,那些人都來欺負她,就是家裡的大黑也欺負酥寶。
那些人都說她不是蘭家的人,讓t她滾出蘭家,可娘親說這裡就是她的家啊!
可現在,他們都不要自己了,酥寶心裡難過,眼淚往下掉。
錢氏看着這麼懂事的孩子,心裡酸澀不已,她這麼小怎麼就被人狠心給丢了呢!
别說窮得養不起,這孩子身上的布料一看就不錯,反正不是他們這個小村子裡能有的。
“你什麼都不用做,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兒,什麼事情都交給娘,娘來做好不好?
”
錢氏溫柔地說着,她伸手将小奶娃攬入懷裡,試圖用自己的溫度溫暖她。
小酥寶的眼睛充滿了光,她看看錢氏,覺得錢氏和娘親很像。
她仿佛看到了親娘在跟自己微笑,點頭。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上錢氏的臉依戀地呼喚:“娘親……”
那軟乎乎的聲音,讓錢氏破防了。
“哎~娘的乖閨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