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慕玉河嘴裡的湯餅,“啪”地落在了地上。
那首這段時間在雲都名聲大噪,在詩會上拔得頭籌的送别詩,竟然是南宮淺淺的大作?
天呐!
“确定麼?
秦小侯爺說過,作者是一位神醫美人,南宮小姐會醫術麼?
t”
“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會?
像她那個階層的人,定然是博學多才。
她若不懂醫理,去年太後壽宴,她親手制作了一盒美容養顔的肌息丸,又怎會得到太後娘娘的贊許?
”
一番話,幾乎落實了南宮淺淺就是神醫美人。
衆人深信不疑。
隔日。
慕玉河起了個大早,準确的說,是一整夜都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她用鉛粉遮了下黑眼圈,收拾了下自己,就出門了。
“你去哪兒?
”劉杏看到女兒一臉憂色,禁不住有些擔心,“我熬了糖水雞蛋,來吃一點。
”
“去望鶴山,确定一件事。
”
慕玉河掃了那糖水雞蛋一眼,粗瓷碗裡,紅糖水泡着雞蛋,看着就倒胃口,“這種甜膩粗制濫造的玩意兒,你自己留着吃吧。
”
劉杏很受傷:“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話呢,糖水雞蛋也是好東西,普通農戶人家隻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舍得弄一碗吃。
”
她跟女兒不一樣,她是過過窮日子的。
所以就算從雲端跌下來,還勉強能适應一點。
慕玉河披上棉袍,撐開一把油紙傘,就這麼徒步上了山。
風雪雖然停了,但是積雪深厚,草木冰封,腳下很滑,一路上磕磕絆絆摔了幾次。
她偷偷抹了眼淚,強忍着摔青的膝蓋疼痛,用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爬到了望鶴山的半山腰。
半山腰處。
一輛十分煊赫,檀香沉木的馬車,停在了長樂園林的門口。
馬車前有四騎護衛,佩長槍。
車廂的左側上角,一枚熟悉的青玉麒麟獻瑞。
慕玉河當時就白了臉:“怎麼會是慕聽雪的馬車?
買了長樂園林的,不是南宮淺淺麼?
”
這對她的打擊,可太大了。
夢寐以求的豪宅,自己住不上,南宮淺淺也住不上,竟然被慕聽雪這個賤人給得到了!
“不,我不信!
”
慕玉河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都是被趕出慕家祖宅,憑什麼我和娘住小房子,她慕聽雪就能住這種豪宅?
這不公平!
”
慕玉河目眦盡裂,不管不顧地就要往長樂園林裡沖。
“站住!
”
長樂園林門口的騎兵守衛,也不是吃白飯的。
他們是鎮北軍營的退役老兵,隸屬于淳于将軍麾下,原本就是給淳于定看豪宅的,如今豪宅易主,他們繼續為豪宅的新主人工作。
縱然退役了,這些老兵對鎮北大都督晏泱,也是忠心耿耿。
知曉長樂園林的新主人,是攝政王大都督重要的朋友,也是小世子晏澤最看重的人之一,他們對新主人也就多了幾分關照。
如今見到忽然闖進來的“小毛賊”,長槍一刺,刷刷兩下,就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慕玉河脖子涼飕飕的,肩膀一重。
鋒銳的長纓槍,随時能把她的喉嚨戳個對穿!
“軍……軍爺饒命?
”
慕玉河簡直要吓尿了,雙腿不住地發顫,她這才注意到門口護衛身上穿着甲胄,一個個身手不凡。
“哪兒來的小毛賊。
”
右邊第一個老兵,不悅地皺起眉頭,他是個獨臂,一隻胳膊在戰場上被斬斷,“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滾!
”
慕玉河一個哆嗦:“我……我不是賊,我是長樂園林主人的妹妹。
”
頓了下,又補充了句,“親妹妹,我也姓慕!
”
獨臂老兵一愣,用審視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慕玉河,他們的新主子的确是姓慕來着:“天底下姓慕的多了去了。
”
“是真的!
”
慕玉河壯着膽子,哀求道,“軍爺行行好,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妹妹投奔她來了。
父親生病身子骨不好,讓我這個當妹妹的也盡一份孝心吧。
”
獨臂老兵:“你且等着。
”
雲煌國以孝治國,慕玉河的這番說辭,打動了對方。
而且獨臂老兵知道,新主人的确是帶着一個生病的老父親,一起搬過來的,信息基本全對。
一刻鐘之後。
獨臂老兵帶着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的懷裡,抱着一隻小奶貓,正是慕無涯撿來收養的那隻。
“姐姐!
”
慕玉河一見對方,先是震驚了一秒,然後迅速回過神來,十分親熱地喚了一聲,“父親的身子怎麼樣了?
好些了沒,能讓我進去探望探望他麼?
”
慕聽雪撸着貓兒,用一種極冷漠的眼神,凝視着對方:“誰是你姐姐。
”
好家夥,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跟狗皮膏藥一樣。
“姐姐,我是玉河啊,你的親妹妹!
”
慕玉河也是豁出去了,面皮都不要了,就是咬死了要給慕宗啟盡孝,“昨日父親被二奶奶欺負成那樣,我也上前阻止,奈何根本敵不過她。
後來,您把父親給接走了,我和母親也沒來得及一道……”
慕聽雪出言打斷她:“誰要跟你們一道。
”
知道她住進長樂園林,立刻就粘上來了。
青鳥告訴她的明明是,父親跟顧花奴争吵動手的時候,劉杏、慕玉河母女就龜縮在一旁躲着,别說幫忙了,屁都不放一個。
這種薄情寡義的玩意兒,根本不配做她的家人!
“姐姐,你也太無情了。
既然早就另外置辦了宅子,為何不接我跟母親進去住?
咱們大房,本應一條心。
”
慕玉河看着長樂園林的目光,難掩貪婪。
她實在是受不了擁擠的小房子。
“行了,别演了。
”
慕聽雪也看夠了姐妹情深的虛僞戲碼,“慕玉河,你是什麼貨色,你心裡沒數麼?
”
她揮了揮手。
四個老兵立刻遵命上前,把慕玉河用長槍架起來,像扔垃圾一樣,直接把她遠遠地丢了出去。
她就這麼沿着山道,一路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