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的手就這麼僵凝在了半空中。

　　他眼眸裡快速地閃過幾分暴戾恣睢的情緒來。

　　這都快成應激反應了，姜家人平常就是這麼對待她的嗎？

　　他想安撫她，卻害怕自己會讓她更加畏懼，隻能默默地離開了。

　　顧宴出門抽煙。

　　一根又一根。

　　抽到第五根的時候，姜檸大抵是回了神，怯生生地從屋裡出來了，顧宴将煙掐滅。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銀行卡怎麼會丢的。
”

　　顧宴看着姜檸已經哭腫了的眼睛，喉結翻滾。

　　“沒事。
”

　　“二十萬，我，我會掙錢還給你的。
”

　　“不用。
”顧宴這麼說道：“你我是夫妻，我的錢自然就是你的錢，丢了就丢了，你别難過，也别自責。
”

　　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有人對姜檸說：

　　丢了就丢了。

　　沒關系。

　　姜檸垂眼，看到了自己被好好上藥包紮過的手掌。

　　顧宴怎麼能對她那麼好？

　　既沒有生氣于她讓爺爺受傷，也沒有怪罪她弄丢了他的全部身家，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她說：你别難過自責。

　　姜檸聲音很輕。

　　可是她還是說了：“顧宴，謝謝你。
”

　　顧宴知道姜檸在謝他什麼，但卻還是故意問道：“我是昨天救的你，這都已經過去一晚上了，你難道才剛想起來要謝我嗎？
”

　　姜檸咬住唇。

　　啊？

　　她差點忘記昨天晚上的事了。

　　“昨天的事，也謝謝你。
”

　　“謝什麼謝，你我夫妻。
”顧宴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反而突然有些好奇似的問她，“不過先前我一直都覺得你嬌生慣養，是在溫室裡長出來的菟絲花，沒有想過你竟然也會有生氣打人的時候，就像是……”

　　這是什麼意思？

　　覺得她太過粗魯了嗎？

　　顧宴屈指點着下巴，補充說：“一隻被惹急的兔子。
”

　　“好端端的我也不會動手打人，但這是他們欺負人在先，我如果不反抗，就會被他們欺負。
”姜檸擰緊了衣角，緊抿的唇角透出幾分倔強的堅韌，“我……我已經不想再被别人欺負了。
”

　　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在被欺負。

　　在姜家被欺負。

　　甚至于就算去了學校，也會被姜瑤的追求者欺負。

　　她一直都在努力地生活。

　　可是天不遂人願。

　　甚至于被林慧騙着嫁進了窮鄉僻壤山坳坳，卻也沒能得到自己的研究生通知書，而終于在她終于能隐約确定顧宴是個好人，想着跟顧宴說出真相的時候，她卻又意外弄丢了顧宴的全部家當。

　　似乎不幸就一直圍繞着她。

　　她走到哪裡，命運就會欺負她到哪裡。

　　顧宴隻當姜檸所說的欺負是昨天的事，提醒她道：“如果再發生那種事情，你不要推他，你要踹他。
”

　　“踹他？
”

　　“踹他的下身，狠狠一腳，就能将他廢掉。
”顧宴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欺負手無縛雞之力弱女子的男人，“你心善，肯定覺得不至于，可是他都已經這樣欺負你了，你難道還要再為他的以後着想？
”

　　姜檸都快将自己的衣角給揉皺巴了。

　　她低聲喃喃說：“可是……賠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