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電話後不久，顧宴就在窗前看到了姜檸。

　　她騎着共享單車，車籃裡面放着她買的蔬菜和水果。

　　路燈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臉。

　　顧宴打開門的時候，姜檸正在翻找鑰匙，随即一怔，然後笑起來說：“真巧。
”

　　“你的臉怎麼回事？
”

　　顧宴眸色很沉。

　　他等着姜檸向他訴說委屈，魏成陵說了，她今天受了很大的委屈，離開學校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

　　結果姜檸卻笑意吟吟地擺手說：“騎車時不小心摔了一下，沒有什麼大礙，我，我先去做飯吧。
”

　　她的包就這麼随便地挂了起來。

　　廚房裡很快就響起叮叮咣咣的聲響，顧宴倚靠在旁邊看她，姜檸卻始終沉默。

　　為什麼不跟他說呢？

　　哪怕隻是說一說委屈。

　　吃飯的時候，姜檸也沒說任何多餘的話，吃完就借口疲倦回房休息了，讓顧宴将碗筷留在洗水池就行。

　　顧宴又想起來魏成陵的話――

　　“趙主任來找她了，說隻要她答應去京市，就給她二十萬的人才補貼和安家費。
”

　　而好巧不巧，之前被姜檸弄丢的銀行卡裡的餘額。

　　也是二十萬。

　　她想要往高處飛，所以猶豫踟蹰。

　　不過這不是壞事。

　　顧宴能看得出來姜檸太壓抑自己了，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會來尋求他的幫助，隻是很多事情長久堆在心裡的話，可不是什麼好事。

　　得刺激她說出來才行。

　　道德或許不安。

　　但心境卻能豁然開朗。

　　秦正知道自家三爺這種想法時，夜跑都差點沒岔氣：“三爺，姜檸若是将實話都全盤托出了的話，她還能願意留在您身邊嗎？
”

　　“那難道，就看着她這麼一點點地抑郁下去？
”

　　“哦，我明白了。
”秦正一拍腦門，“眼看咱們也該回京市了，您是想着逼姜檸主動說出來替嫁的事情，這樣一拍兩散夥，您也就不用帶着她一起去京市了！
”

　　“閉嘴吧。
”顧宴無語，“猜不準就一個字也别說。
”

　　“……”

　　沒猜準嗎？

　　難道三爺不是這個意思？

　　顧宴回來的時候，姜檸還沒睡着，帶着沖涼的水汽和寒意躺上床時，姜檸閉眼裝睡，顧宴卻突然說：“在姜家的時候，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吃過這種苦？
”

　　“什麼？
”

　　“早起上班，下班還要買菜燒飯。
”

　　姜檸猶豫了下，未置可否地轉移了話題說：“現在這種日子，算不得苦。
”

　　姜瑤在姜家十指不沾陽春水。

　　她在姜家就是連傭人都能譏諷挖苦幾句的存在。

　　她是見不得光的。

　　雖然知道收養姜檸就是為了替姜瑤擋災的，但是林慧看見她那張和姜瑤一樣的臉，就忍不住妒忌生疑――

　　怎麼會生得一樣？
一定是姜萬野在外面的野種！
可是林慧暗中将親子鑒定做了無數次，最後都說不是，但林慧依舊惱怒。

　　林慧惱怒，姜檸的日子自然而然地，也就不好過了。

　　不過――

　　她也好好地活到了二十多歲。

　　顧宴像是沒聽出姜檸的弦外之音似的，還故意追問：“算不得苦，那是不是說，你爸媽對你很好？
”

　　“挺好的。
”

　　“平常家裡是你做飯嗎？
”

　　“有張嫂。
”

　　“那你平常都負責做什麼？
”

　　“我？
”姜檸想了想，“我也就負責上學讀書。
”

　　是嗎？

　　破綻百出。

　　如果真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恐怕連生的食材都認不全，又怎麼可能做飯味道這麼好，對家務還樣樣精通。

　　但顧宴卻做出一幅被姜檸這番解釋給說服了的樣子，故意問道：“我之前聽說你繪畫天賦極高，還得過獎，那應該也是真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