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茶茶、林霄他們也是滿臉的緊張,“醫生,蘇蘇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
陸淮左手指驟然收緊,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輕輕地顫栗着,他也特别特别想知道唐蘇現在的情況,可他又怕知道。
他怕,醫生開口說的,會是他最害怕的那個結果。
南宮胤面色凝重一片,黑眼球周圍的那一圈紫暈,凝結着化不開的疼,他上前邁了一步,想要問一下唐蘇的情況,不過顯然,他和陸淮左一樣,又怕知道她不好的情況,他唇動了動,終究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唉!
”
醫生重重歎息了一聲,他的眸中,帶着濃重的悲憫,“她的心跳是恢複了,但能不能醒來,我也說不準。
”
頓了頓,醫生又接着開口,“就算是醒來……她的身體已經幾乎被掏空,就算是醒來,頂多也就撐一兩天了。
你們……提早做好準備吧!
”
醫生這意思很明白,唐蘇醒來的可能性不大了,她可能,就這樣一睡不醒。
如果她僥幸還能醒來,也還是馬上就要面對死亡,醫生讓他們提早做好準備,準備的,是她的後事。
聽了醫生這話,蘇茶茶身體劇烈顫抖,她雙腿一軟,直接倒在了林霄的懷中。
林霄那張如同斧鑿刀刻的俊臉上,也是明顯的疼痛與不敢置信,他用力抱緊了蘇茶茶,眸中哀戚一片。
南宮胤早就已經想到了會是這個結果,甚至,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聽醫生這麼說出口,他的心口,還是疼得無法呼吸。
陸淮左久久地站在原地,如同經過了千千萬萬年的風化,他已經變成了一根石柱。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抖着,他那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動,他那張被譽為千年一遇神顔的俊臉,也仿佛覆蓋了一層化不開的冰霜,疼痛,絕望,恐慌,無助,悔恨……
無數種情緒在他那雙黑沉的眸中交織,最終,都凝結成了化不開的疼。
他覺得他一定是幻聽了,他想不通,好好的,為什麼他會聽到醫生說他的蘇蘇的身體已經幾乎被掏空,他還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對,他肯定是耳朵出毛病了。
他的蘇蘇,眉眼生動,表情鮮活,今天晚上他去小公寓找她的時候,她還微微昂着下巴,一副神氣十足的模樣。
仿佛,還能活一萬年。
他的蘇蘇,明明還能活很久很久,比天地都要長久,誰讓這些個庸醫說她會撐不了幾天的!
他不信!
他們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陸淮左沖上去,他死死地抓住醫生的胳膊,明明,他的臉上,帶着濃重的暴戾,他的眸光,看上去卻格外的脆弱,一觸即碎。
“剛才你在胡說八道對不對?
!
蘇蘇不會有事!
她不會有事!
”
“陸……陸三少,唐小姐她……”
醫生聲音微微頓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比較委婉,“你們,好好陪陪唐小姐吧。
”
“小唯阿姨,你救救蘇蘇,你一定要救救蘇蘇!
”
林翊臣眼眶通紅,他用力抓住葉唯的手,“小唯阿姨,我知道你比這些醫生醫術厲害,你能救蘇蘇,你一定能救蘇蘇!
”
聽到林翊臣的聲音,陸淮左仿佛也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的雙眸,此時看上去比林翊臣還要紅。
他轉身,僵硬地一步步上前,用力抓住葉唯的手,如同他小時候,脆弱無助之時,抓着她的手,尋求依靠與安慰。
“媽咪,求求你,讓蘇蘇活下去!
”
葉唯紅着一雙眼睛瞪着陸淮左,她揚起手,又想打人了。
她知道,她家的這個小混蛋,痛不欲生,可她一點兒都不心疼他,她隻心疼躺在病床上的唐蘇。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個小混蛋,早幹嘛去了!
就算是她不遺餘力治療唐蘇,頂多也就是讓她多撐幾天,在她生命最後的這幾天,他表現得再深情,又有什麼意義!
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要輕賤,蘇蘇不會稀罕了!
再也不會稀罕了!
“我去看看蘇蘇!
”
葉唯一把甩開陸淮左的手,就往急救室門口沖去。
唐蘇已經被醫生從急救室推了出來,陸淮左和南宮胤快步沖過去,直接代替醫生把她推到了病房。
高級VIP病房的病床,要比普通病房的病床大上一些。
這床大了,顯得唐蘇的身體,格外的瘦小。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那麼瘦那麼瘦,幾乎是皮包骨頭了。
她的小臉,蒼白得近乎透明,在白熾燈的照耀下,她的臉色,看上去格外的慘淡。
平日裡,唐蘇為了掩蓋她臉上的病态,都會塗點兒口紅的,現在,她唇上沒有塗口紅,唇色白得幾乎與她臉上的皮膚融為一體,那樣的憔悴,令人心疼得整顆心都克制不住發顫。
因為她太白,她脖子上那些青紫的痕迹,看上去格外的怵目驚心。
陸淮左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的小臉,視線下移,當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他的眸光,再一次疼痛到碎裂。
這是,他留在她身上的。
今天晚上,他對她,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溫柔,甚至可以說是粗魯,帶着濃重的懲罰意味的粗魯。
她脖子上的痕迹,隻是冰山一角,她的身上,痕迹才更不堪入目。
他今天晚上,隻想着狠狠地懲罰她,卻從沒想過,他這樣做,對不對。
顯然,是不對的。
且不說他的行為,違背了她的意願,她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
當時,他憤怒到發狂,他氣她不願意親近他,卻總想投入别的男人的懷中,可是現在想想,想想他對她做過的那些好事,她為什麼還要再親近他?
!
阿左,如果有人欺負我,你會怎麼做?
蘇蘇,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如果真有人敢不長眼地欺負你,我會打斷那人的腿,再将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林念念欺負她了,她把她關在地牢中折磨了四年,還一次次陷害她,傷害她,可是他呢?
他沒有如他的誓言一般,将林念念挫骨揚灰,反而對她深信不疑,還幫着她一次次傷害她!
“蘇蘇……”
陸淮左那偉岸的身軀,一瞬間疼痛到佝偻,他踉跄着上前,就想要用力抓住唐蘇的手,隻是,他還沒有碰到她,林翊臣和南宮胤的拳頭,就已經頗有默契地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