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男人一口狠狠地唾在了小深的衣服碎片上,唐蘇猛地從地上起身,她如同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獸一般,狠狠地将那個男人推了個趔趄。
“滾開!
你們給我滾開!
我不許你們繼續毀壞小深和小煙的東西!
”
唐蘇發瘋一般推那些正在肆虐小深和秦暮煙遺物的男人,但她這病弱之軀,哪裡是那麼多人高馬大的男人的對手。
很快,她就被粗魯地推倒在了地上,一身狼狽。
胃裡翻湧的疼,漸漸沒有那麼清晰,隻有心口,仿佛有越來越多的刀子紮進去。
疼得唐蘇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栗。
她死死地咬着唇,想要從地上起身,她還沒有站起身來,林念念上前,一腳就狠狠地踩到了她那按在地上的手上。
“唐蘇,這滋味怎麼樣?
是不是特别爽?
”
林念念的唇角,勾起一抹惡毒的弧度,見景墨過來了,她戀戀不舍地将腳從唐蘇的手上拿開。
她義憤填膺地指着唐蘇,“唐蘇,糖糖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你是生了怎樣惡毒的心腸,才會這麼害我們最好的朋友糖糖?
!
”
“糖糖的孩子死了,她以後再也不能做母親了!
你把糖糖害得這麼慘,你滿意了是不是?
!
唐蘇,我林念念怎麼會有你這種人面獸心的姐姐!
”
“林念念,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戲!
方糖做的好事,你會不知道?
!
”唐蘇恨恨地盯着林念念,字字泣血,“林念念,我不會饒了你!
你一次次害我,害我最在乎的這些人,我唐蘇若下地獄,定要拉你一起!
”
“唐蘇,你還真是死不悔改!
”景墨見唐蘇還敢跟林念念頂嘴,他那張輪廓柔和的俊臉,更是森寒得可怖。
“死不悔改?
呵!
”
唐蘇蒼涼地笑,“你們一個個都說,我唐蘇死不悔改,可我做錯了什麼?
我又該後悔些什麼?
!
”
“對,我後悔了!
我愛錯了人,我後悔了!
我認錯了朋友,我也後悔了!
”
“景墨,你早就已經不再是我的朋友景墨,你隻是一隻被豬油蒙蔽了心的魔鬼!
”
“唐蘇,你說什麼?
!
”景墨危險地眯起眼睛,他身上的冷芒,如同利箭一般迸射,“唐蘇,你再給我說一遍?
!
”
“景墨,我已經認不出你來了。
”
唐蘇不想哭的,她真的不想當着這些一次次欺負她的人的面掉眼淚。
可想到在地牢中,在最絕望的那些時光,她和景墨還有小深生死相依的日子,淚水,還是不知不覺地迷蒙了她的視線。
她依稀記得,景墨笑起來的模樣。
清風和煦,溫暖如春。
但是現在,那個與她互相溫暖的景墨,早就已經死了。
景墨的手下,還在繼續毀壞小深和秦暮煙的墓地,小深衣衫的碎片,已經被那些人用打火機燒成了灰燼,秦暮煙那染血的靴子,也沒有幸免。
唐蘇知道,不管她心中有多少憤恨,多少不甘,她都無法把小深和秦暮煙的東西搶回來了。
遺物成灰,時光無法倒流,她如何能夠保存它們的完好!
淚眼朦胧之中,唐蘇仿佛看到了地牢中的景墨。
那是小深剛出生沒幾天的時候,他一個勁兒的哭,她身上疼得厲害,都有些氣小深的淘氣了。
她不想哄小深,是景墨,緊緊地将小深抱在懷中。
一遍遍輕哄。
他說,小深,你要快快長大,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們一起保護你媽媽。
小深,我和你媽媽,都很愛你。
往事成殇,景墨沒有陪伴小深長大,他也沒有,好好保護小深的媽媽。
他說,他愛小深,現在,卻殘忍下令,連小深的墓穴,都毀掉,讓他死了,都不得安甯。
“景墨,你會後悔!
”
唐蘇用力撐着地面,起身,她也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恨,她的身體,一直控制不住地抖。
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兒倒在地上,但她依舊強迫自己,将背脊挺得筆直。
“景墨,你說過,我和小深,是你在這個世上,最在意的人。
”
“我們不是親人,勝過親人。
”
“可是,你毀了我小深的墓穴,你一次次将我逼入絕境!
”
“景墨,我恨你,卻又覺得你可憐。
”
“你忘記了我們,你不管怎麼對我們,你可能都隻覺得暢快!
但等你想起來了呢?
我希望到時候你心中,能如現在一般暢快!
”
“景墨,我不會原諒你,小深也永遠不會原諒你!
歲月再無可回頭,若有一天,你會後悔,也晚了!
”
因為,到那個時候,小深早已不在,她也……不在了。
有時候,她特别期盼景墨能夠想起他們的過往,但現在,她其實倒是希望他這輩子都别再想起來了。
哪怕她恨這隻侵占了他的軀殼的魔鬼,她依舊是在意那個與她生死相依的景墨的。
她怕,等他想起來,天地茫茫,他最在意的人卻都已經不在,他會,撕心裂肺。
“唐蘇,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
”景墨看向唐蘇的眸中,盛滿了厭惡。
“我不後悔!
我隻後悔,我竟然想包養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還給了你傷害糖糖的機會!
”
“唐蘇,若我早知道你會這般傷害糖糖,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會,殺了你!
”
“唐蘇,你就知足吧!
”林念念什麼時候都不忘添油加醋,“你害死的,是糖糖活生生的孩子,現在景少隻是毀了你孩子的墓穴,你已經該感恩戴德了!
”
“林念念,你給我閉嘴!
”
唐蘇恨啊,恨她現在手中怎麼就沒有硫酸,若此時她手中有一瓶硫酸,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潑到林念念的臉上,讓她現出醜惡的原形!
林念念沒有立馬說話,隻是挑着眼角盯着唐蘇緊緊攥着的手。
她的手中,有一片小深染血的衣角,還有,秦暮煙鞋上的一顆紐扣。
她要,将唐蘇的最後一絲念想,都毀掉。
林念念轉身,故作好心地向景墨問道,“景少,唐蘇手中還抓着她兒子和秦暮煙的遺物,要不,你就讓她帶走那兩件東西吧,也算是讓她留下點兒最後的念想。
”
聽了林念念的話,果真,景墨的視線,刀子一般刮到了唐蘇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