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半蹲下身子,他用力抱着自己的腦袋,他又看到了一團濃重的迷霧。
迷霧中,有一個穿着一身素衣的女人。
他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但他能看到她手中那個有些皺巴巴的蘋果。
那個蘋果,顯然是被她藏在懷裡很久了,她一直沒有舍得吃,但是她卻毫不猶豫地,把那個蘋果送給了他。
他看到了,她彎起的唇角,他用力瞪着眼睛,可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到她完整的臉。
“景墨,你嘗嘗啊,這個蘋果,可好吃了。
”
景墨看到迷霧中的自己,接過了那個女人手中的蘋果。
他沒有立馬吃那個蘋果,而是對着她開口,“你不吃?
”
“我已經吃過了,這個蘋果,是留給你的。
”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她見他一直不吃那個蘋果,不由得有些着急,“景墨,我沒騙你,我真的吃過了!
你快點兒吃啊!
你要是再不吃,我會生氣的!
”
那時候的景墨,是真的讒蘋果了。
曾經的他,衣食無憂,富貴傾城,可是被關在地牢中之後,一個小小的蘋果,都變成了奢侈。
他用力咬了一口那個蘋果,雖然已經有些幹癟了,但依舊有甘甜的汁水滲出,那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蘋果。
許久沒有吃到水果,那一日,他難得地舍棄了慣有的優雅,吃得狼吞虎咽,等他吃完那個蘋果之後,他才注意到,她在不停地咽口水。
他以為,她真的吃過蘋果了,聽到她咽口水的聲音,他才驟然明白,她是沒有吃蘋果的,她舍不得吃這個蘋果,留給了他。
“你沒吃過蘋果是不是?
”他紅着一雙眼睛問她。
“我吃過了的,我吃的那個蘋果,可好吃了,比你的更好吃!
”
迷霧中的景墨沒有說話,他眸光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他想要用力抱住她,可是,他的雙腿幾近廢掉,他動不了。
他的唇,不停地嗫嚅着,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他話還沒有說出口,好幾個手臂上紋着青龍刺青的男人,就不懷好意地沖了進來。
他們上前,對着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他已經習慣了被這樣對待,他麻木地倚在床邊,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
她卻急得不停地掉眼淚,“住手!
你們快住手!
你們别再打他了!
你們這樣,會打死他的!
”
“臭娘們,敢管我們的事,找死是不是?
!
”
為首的男人說着,一巴掌就狠狠地甩到了她臉上。
地牢的大門,又忽然被推開,一個穿着一身大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就走了進來。
那個女人的臉,也被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景墨知道,她的臉上,帶着怎樣濃重的惡意。
紅衣女人擡起腳,尖細的高跟鞋鞋跟,就狠狠地踩在了她的手背上,她卻倔強地叫都沒有叫一聲。
紅衣女人見她不叫,不求饒,她身上的惡意愈加的濃重,她直接擡起腳,一腳狠狠地踹倒了她臉上。
“你不是喜歡吃魚麼?
你不是喜歡吃他給你做的魚麼?
我就讓你吃個夠!
”
說着,紅衣女人讓人死死地按住她,她兇惡地掐着她的下颚,就将一條活魚,狠狠地往她的嘴裡塞。
“住手!
”景墨憤怒大叫,他想要制止紅衣女人的惡行,可是,他那破敗的身體,什麼都做不了。
一次又一次,幾乎要将她的嘴塞爛,紅衣女人,依舊沒有放過她。
随即,是腐爛發臭的各種食物,狠狠地往她的嘴裡塞。
她拼命嘔吐,吐得最後連酸水都吐不出來了,紅衣女人的惡行,卻愈演愈烈。
她讓那些男人打她,是真的往死裡打。
血色迷蒙,景墨的視線,愈加的模糊,但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出,他心裡有多疼。
為這個,與他生死相依,将藏起來不舍得吃的蘋果送給他的姑娘心疼。
“放開她!
你們快點兒放開他!
”他厲聲呵斥他們,可是他的呵斥,換來的,是他們對她更加殘忍的折磨。
“這滋味怎樣?
是不是特别特别爽?
!
”
紅衣女人上前一步,忽地,她伸出手,惡狠狠地抓住她的長發,将她狠狠地往牆上撞。
“爽就對了!
我把你關在這裡,就是要讓你爽個夠!
”
“給我打!
狠狠地打!
我不喊停,你們誰都别想停下!
”
景墨實在是看不得她受那麼狠的折磨,他吼得撕心裂肺,“放了她!
有什麼事,你們沖我來!
你們折磨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
你們殺了我!
殺了我吧!
”
“臭殘廢,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
”
紅衣女人輕輕揚了下手,那幾個男人心領神會,停下了手上折磨她的動作。
紅衣女人一步步上前,她半蹲在他面前,惡意地捏了一把他動都動不了的腿。
“臭殘廢,反正,你已經站不起來了,這雙腿,還要着做什麼!
不如,直接剁了!
”說完,紅衣女人轉過臉對着那幾個男人吩咐道,“給我把他的腿剁了!
”
得了她的命令,為首的男人,抓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子,就站到了景墨面前。
他手上用力,鋒利的刀子,就狠狠地往他的腿上砍去。
“不要!
”
她吼得撕心裂肺,她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撲到了他身上,那男人揮下的刀子,沒有砍到他的腿上,倒是砍到了她的左臂上。
刹那間,鮮紅的血液,将他的臉染紅,也将他的眸,染成了血紅一片。
“景墨,你怎麼樣?
”她疼得渾身發顫,她首先問的,卻是他怎麼樣。
那一瞬,景墨一個流血不流淚的铮铮男兒,淚流滿面。
紅衣女人對她的慘狀,十分滿意,她陰恻恻一笑,就帶着那幾個男人,一起離開了幽暗的地牢。
迷霧,籠罩着她的大半個身體,但是忽然之間,籠罩在她腰腹間的迷霧,卻慢慢散了。
他能夠清晰地看到,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那副模樣,似乎是即将臨盆。
他知道,她才是他的糖糖,他也知道,他的糖糖,是方糖。
可是方糖,那四年,并沒有懷過孕,更沒有為他生下過一個孩子,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肚子?
!
難不成,方糖,根本就不是他的糖糖?
!
面前的幻影,一瞬間消失,景墨猛地擡起臉,他血紅着一雙眸,看着關切地站在他身旁的方糖,“方糖,你不是我的糖糖!
告訴我,我的糖糖,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