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記憶之中，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張臉，特别特别熟悉。

　　說不出的親切。

　　她還想，用力抱住她，肆意地大哭一場。

　　她揚起手，下意識碰了下秦暮煙的臉。

　　她總覺得，她的臉上，似乎是有什麼疤痕。

　　不過，現在她的臉，白皙，細嫩，看不出半分受過傷的痕迹。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唐蘇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淺笑着看着她開口，“謝謝你啊！
要不是你，剛才我可就真把昭昭給摔到了！
”

　　收回了自己的手，唐蘇依舊覺得有些不太自在，見了第一面，就伸手摸别人的臉，她這是耍流氓呢！

　　“不用客氣的。
”秦暮煙輕聲開口，看着面前抱着昭昭的唐蘇，她微微也有些失神。

　　她也無比确定，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面前臉上長滿黑點的姑娘，但看着她，她就是覺得熟悉無比。

　　心中，還有一抹，說不出的難過。

　　還有，她懷中的那個小娃娃，也讓她覺得說不出的親切。

　　忍不住想要跟她們親近一下，多說幾句話。

　　“你住在這邊嗎？
這裡最近有些亂，你一個人帶着孩子走這條路，很不安全。
”

　　“我住在四中那邊，我最近都在環肥燕瘦外面賣香水，前兩天都是走大路，今晚走得有些急，走了這條小路。
”

　　“賣香水？
”唐蘇的話，顯然是引起了秦暮煙的興緻，“你喜歡香水麼？
我很喜歡香水，平時也喜歡調制香水。
”

　　“我也喜歡調制香水！
我賣的香水，都是我自己調制的。
”唐蘇激動地抓住秦暮煙的手，如同遇到了知音，她覺得有時候某些感覺，真挺奇妙的，她第一次看到她，但卻覺得，兩人熟稔得仿佛認識了許多年。

　　秦暮煙看了眼唐蘇，她那雙氤氲着霧氣的眸中，有着明顯的懷念。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以至于讓她的聲音有些低，“我有個朋友，她也特别喜歡調制香水。
”

　　想到唐蘇，秦暮煙的眼神，不由得變得黯淡起來。

　　“真的？
她在什麼地方啊？
以後，我們可以經常在一起探讨一下制香的經驗啊！
”

　　聽了唐蘇的話，秦暮煙眸中的水霧愈發的明顯，她強忍着，才沒有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她……她已經走了。
”

　　秦暮煙深吸了一口氣，“兩年前，她胃癌晚期去世了，要是她還在，該有多好啊！
我們說過，等将來有錢了，要一起創立屬于我們的香水品牌。
”

　　“當年啊，指點江山，意氣風發，想要讓我們的香水被所有人知道，可惜，現在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

　　唐蘇的心口揪了下，她忍不住抓緊了秦暮煙的手，輕聲開口，“你不是一個人啊！
我們可以一起創立香水品牌啊！
”

　　唐蘇走後，秦暮煙一直在懷念她，但平日裡，那些哀傷的情緒，她還能壓制住，但今天晚上，不知道是因為面前的這個醜姑娘，給她的感覺太過熟悉的緣故，還是隻是因為，她想要放肆地大哭一場，她竟是沒再努力掩飾自己心中的脆弱，她抱住唐蘇，眼淚就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蘇蘇……蘇蘇，你要是還在，該有多好！
”

　　若是她的蘇蘇還在，哪怕她依舊遇到過無數坎坷，她也不會覺得自己如此的孤單。

　　“你别哭了……”

　　唐蘇不太會安慰别人，隻能笨拙地開口，“你這樣你那位朋友，也會難過的！
對了，說來也真巧啊，你的朋友叫蘇蘇，也有人叫我蘇蘇呢！
”

　　“我叫唐蘇，你叫什麼名字？
很高興認識你。
”

　　唐蘇？

　　秦暮煙一怔，她用力抓住唐蘇的手腕，她的力氣，是那麼大，把她的手腕都給攥疼了，她聲音顫抖着開口問道，“唐蘇？
哪個唐蘇？
”

　　唐蘇不明白秦暮煙為什麼會忽然變得這般激動，但因為太喜歡她了，她還是輕聲開口解釋，“唐宋元明清的唐，姑蘇城外寒山寺的蘇。
”

　　“不是糖果的糖。
不過景墨喜歡喊我糖糖。
”

　　想到景墨，唐蘇心中不由得有些黯然，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他們一家團聚。

　　“景墨？
糖糖？
”

　　秦暮煙抓在唐蘇手腕上的力道更大了一些，她的眼圈，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泛紅，“你認識景墨？
你認識的景墨，是哪個景墨？
是海城景氏的景墨，還是别人？
”

　　“你這兩年，在什麼地方？
你的臉……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蘇，真的是你嗎？
是你回來了嗎？
”

　　說着，秦暮煙又開始大滴大滴地掉眼淚。

　　“哎，你别哭啊！
你這麼漂亮，要是把臉給哭花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

　　唐蘇輕柔地擦去秦暮煙臉上的淚水，有些為難地開口，“話說，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該讓我先回答哪一個呢？
”

　　“好吧，你别哭了！
我挨着回答吧！
我當然認識景墨了，他是我丈夫，我自然是認得他的。
”

　　“隻是，我以前一直以為，他就是做點兒普通的小生意，我前幾天到了海城之後，我才知道，他竟然是景氏财團的總裁。
說來啊，跟天方夜譚似的。
”

　　“這兩年，我和景墨，一直在江南的一個小村落，我們過得真挺好的，但現在，景墨他不理我了，他不要我和昭昭了。
”

　　“我的臉……我的臉以前應該不是這樣的，不過我生了一場大病，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病，我昏迷了一年多，我醒來後就這樣了。
”

　　“景墨以前一直安慰我，他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但我最近見到他，他一直說我醜，他在生我的氣。
”

　　“我其實很難過的。
”

　　唐蘇雖然長得醜，但她一直是個樂觀開朗的姑娘，她也不願意将自己的軟弱展現在别人面前，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秦暮煙，她不想僞裝得多堅強，她想，跟她說一下她心中的委屈。

　　“蘇蘇，你不醜！
”

　　秦暮煙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她用力抱住唐蘇，任眼淚泛濫成災，“你本來，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啊！
你真的一點兒都不醜！
”

　　秦暮煙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忽略了許久的昭昭，就不甘寂寞地開口，“漂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