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梅鴻江再從容鎮定,他也被薄擎這忽然的動作吓了一大跳。
他是看着薄擎長大的。
他知道這個孩子有多驕傲,縱然他是長輩,他也沒想過,有一天,他會低着頭,跪在他面前,懇求他。
“梅爺爺,我必須娶筱雪!
”
“糊塗!
”
梅鴻江又摔了一下拐杖,但他的聲音,明顯比方才輕了許多。
薄擎仿佛沒有聽到梅鴻江的話,他繼續一字一句無比認真地開口,“梅爺爺,筱雪對我有救命之恩。
”
“我一直不曾對你說過,多年前,我在地震中,九死一生,是筱雪,不顧自己的性命,把我從廢墟之下救了出來。
”
“梅爺爺,筱雪對我恩情深重,我若負她,是為不義。
”
“今天,顯而易見,筱雪是被人所害,我許諾過會照顧她一生,現在,正是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若棄她不顧,我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
“梅爺爺,你和爺爺,都曾教導過我,做人,當知恩圖報。
難道,你希望看着我變成不仁不義、狼心狗肺之人?
!
”
梅鴻江一口怒氣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那滋味,十分難受。
他看不慣唐筱雪,他依舊不想讓薄擎跟她結婚,但他這話,又說得有理有據,讓他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麼話繼續苛責他。
“梅爺爺,下月我和筱雪婚禮上,我希望你能做我和筱雪的證婚人!
”
說着,薄擎俯下身子,就重重地對着梅鴻江磕了三個響頭。
看到薄擎這副模樣,梅鴻江又是氣,又是心疼,想到自家老友的囑托,他不由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連忙俯身,就要把薄擎從地上扶起來。
“小擎,你快點兒起來!
”
“梅爺爺,你若是不許我和筱雪結婚,我便跪在這裡,永遠不起來!
”
“小擎,起來!
”
見梅鴻江又來扶他,薄擎知道,他這是妥協,不再幹涉他和唐筱雪之間的婚事了,他這才不疾不徐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的視線,淡淡地從輪椅上唐筱雪的小臉上掃過,随即,無比鄭重地對着梅鴻江等幾位大賽評委開口。
“我會娶筱雪。
”
“筱雪也不會退出這次香水大賽!
”
“薄少,她違反了大賽的規定,她必須退出比賽!
”北疆絲毫沒有畏懼強權,他的身上,帶着凜凜正氣,誰都無法壓倒。
“大賽規定,若是參賽選手行為不端,影響大賽風氣,當退出比賽!
”
薄擎微微頓了頓,他接着一字一句開口,“筱雪是被人迫害,她也是受害者,她憑什麼退出比賽?
!
”
“之前筱雪雙腿嚴重受傷,她站都站不起來。
相信你們也注意到了,她遍體傷痕。
”
“她身上,多處骨折,腳踝、手腕,都被折斷。
”
“她傷痕累累,行動不便,又怎麼可能會不顧自己身體重傷,在大賽上,去勾什麼所謂的有婦之夫?
!
”
“筱雪是受害者!
那位花農,見色起意,對她施暴,應當受到法律的懲罰!
我一定會查清這件事,給筱雪一個公道!
”
“呵!
”
陸淮左見聽了薄擎這話,唐蘇氣得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他知道,他尋求存在感的時候,又到了。
他譏诮地勾了勾唇,“唐筱雪是受害者?
”
“薄六,為什麼就不能是,唐筱雪想男人想瘋了,就算自己身上有傷,也想到處找男人?
!
”
本來,聽了薄擎的話,不少人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唐筱雪或許,還真是受害者。
但聽了陸淮左的話,瞬間又有人開始懷疑,是啊,萬一是唐筱雪口味太重,哪怕身上有傷,也想來一場激戰呢?
!
“陸三!
”
陸淮左今天處處跟他唱反調,薄擎心中十分不爽,聲音聽上去威脅的意味十足。
别人或許會怕薄擎,但陸淮左絕對不可能怕他。
他涼涼地擡了下眼皮,唇角的譏诮,襯得他那張被譽為千年一遇神顔的俊臉,更加冷凜成冰。
“怎麼,薄六,惱羞成怒了?
!
但,就算是你惱羞成怒,也掩蓋不了,你被唐筱雪綠成青青草原的事實!
”
陸淮左這嘴太毒,他直接指出薄擎被綠,哪怕薄擎并不愛唐筱雪,他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他真要被這個毒舌的陸三給氣死了。
被陸淮左這麼毫不留情地diss,唐筱雪心裡也十分的不舒坦。
她抽泣了一聲,梨花帶雨地對着薄擎開口,“擎,你不用管我了!
讓我退賽吧!
反正,我現在,已經一身髒污,我沒有臉繼續參賽了!
”
“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這個殘廢沒用,才會被人欺負,還連累你被人嘲笑!
”
“對不起,對不起……”
薄擎最吃的就是唐筱雪這一套,聽了她這話,他心中越發愧疚。
他輕聲安慰唐筱雪,“筱雪,不怪你。
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你。
筱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去比賽資格,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
莊園裡面有醫生,醫生已經給徐玮檢查過身體,确定他的确是被人給下了東西。
莊園裡的醫生,醫術高明,他們以前遇到過徐玮這樣的病例,他們手上,有配置好的藥物,給他服下後,他的神智,清醒了不少。
薄擎收到徐玮已經清醒的消息後,他連忙讓人把他又帶回了後山。
他認定今天之事,唐筱雪最是無辜。
所以,他得當衆,還唐筱雪一個清白!
唐筱雪的身上,已經嚴嚴實實地裹上了傭人送過來的毯子。
看到臉色慘白地坐在輪椅上的唐筱雪,徐玮也意識到了自己方才究竟闖下了什麼大禍。
他本來,就已經吓得雙腿直打哆嗦,看到如同索命閻羅一般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的薄擎,他直接吓得雙腿一軟,重重跪倒在了地上。
“薄……薄少,我……”
“說,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
為什麼要傷害筱雪?
!
”
徐玮不停地打着寒顫,搞笑,沒有串好口供,這該讓他怎麼說!
他想要向唐筱雪征詢下意見,但他想到他對自己的雇主做的好事,他又不敢看她的眼睛,他隻能繼續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