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生怕陸淮左會答應林念念這個可笑的要求,她連忙對着他開口,“陸淮左,你快走!
”
“我不用你救我們!
陸淮左,我不稀罕你救我們!
”
唐蘇是真的希望小深和昭昭能夠活下去。
如果他們兩個能夠活下去,不管她受怎樣的苦難與折磨,她都願意。
可她真的不想,用陸淮左的命,來換他們的命!
“林念念,我答應你。
”
陸淮左仿佛沒有聽到唐蘇的話,他頗為鄭重地對着林念念開口。
唐蘇不想哭的,她真的不想在林念念面前掉眼淚。
可聽了陸淮左的話,她的眼淚,還是啪嗒一聲滾落了下來。
對面的小深的眸中,也閃動着晶瑩的淚光,他動了動唇,可惜,發不出聲音。
昭昭的雙眸,紅得如同一隻小兔子,她看看陸淮左,又看看唐蘇,哭得一個勁兒地打嗝。
“陸淮左,你快走!
”
唐蘇急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把自己給憋死。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想要對陸淮左冷硬一些,好與他劃清界限,把他給氣走,可她說出的話,還是克制不住地染上了哽咽。
“陸淮左,我不用你假好心,誰稀罕你來這裡!
我不想看到你,我永遠都不想看到你!
”
“蘇蘇,我不配你稀罕我。
”
陸淮左的唇角,帶着淺淡的笑意,一如初遇時,那個眉眼清冷,身上卻有淺淡光暈的少年。
“蘇蘇,你不想看到我,也是我活該。
”
“蘇蘇,我自私,我愚蠢,我眼瞎,我一次次傷害你,我讓你吃了太多太多苦,我欠你的,我死一千次,一萬次,也彌補不了。
”
“蘇蘇,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更不配站在你身邊。
”
“蘇蘇,你值得更好的人,我陸淮左,配不上你。
”
陸淮左從來沒想過,要将唐蘇推到别的男人的懷中。
哪怕她最厭惡他、對他恨之入骨的時候,他依舊想要緊緊地将她箍進懷中。
一想到她跟别的男人肆意擁抱、親吻,她在别的男人的懷中笑靥如花,陸淮左就極度得幾乎要瘋掉。
可,這一瞬,陸淮左希望,唐蘇能夠忘了他。
不管,他的好,他的壞,她都忘記。
甚至,他希望,她能夠愛上别的男人,一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男人,那人,能代替他,為她遮擋所有的風雨。
也能,給她最好的幸福與歡喜。
平生頭一回,他願意,将她心愛的姑娘,真心真意地推到别的男人的懷中。
“蘇蘇,以後,别再掉眼淚了,蘇蘇笑起來才最好看。
”
她的蘇蘇,不管在誰身邊,都應該笑得燦爛開懷的。
“蘇蘇,如果一個男人,會讓你掉眼淚,就别喜歡他了,蘇蘇,應該永遠幸福開懷。
”
“陸淮左,誰稀罕你在這裡裝情聖裝好人,你快走!
”
唐蘇急得都想要直接抓過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子,将自己的脖子割斷了。
但她的肩膀,被死死地按着,她根本就無法奪過抵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子。
“蘇蘇,我不走。
”
陸淮左的唇角,依舊挂着淺淡的笑意,忽地,他手上驟然用力,散發着幽幽寒芒的刀子,就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心口。
“陸淮左!
”
陸淮左今天,依舊穿了唐蘇最喜歡的白襯衫,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心口暈開,大片的鮮紅,刺得唐蘇的雙眸,疼到發顫。
看到陸淮左流了這麼多血,昭昭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她哭着大喊,“爸爸!
”
小深無聲地動了動唇,眼淚,無聲無息地從他的眼角滾落。
林念念看到陸淮左心口的血液,她也眼眶,也一瞬間變紅。
她撲到陸淮左身旁,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淮左,對不起,對不起,你疼不疼?
”
“淮左,我知道你一定很疼,淮左,我對不起你,但我是真的想跟你永遠永遠在一起。
”
“淮左,你别怕,我會陪着你的,我們,永生永世不分離!
”
陸淮左厭惡地将林念念的手甩開,“林念念,别忘了我們的交易!
”
聽了陸淮左的話,林念念連忙命令那些鉗制着昭昭和小深還有唐蘇的保镖,帶着他們往大門口的方向,走了一大步。
陸淮左眸光深深看了唐蘇一眼,他怕他這樣看着她,會流露出太多不舍,他強迫自己将目光收回,他半垂下眼睑,拔出心口的刀子,再一次狠狠紮下。
“陸淮左,你住手!
你快點兒住手!
”
唐蘇急得眼淚掉得更兇了一些,她真的以為,陸淮左對她造成的傷害,她一生無法原諒。
可是現在,看到他不停地流血,看到他的白襯衫快速變紅,看到他那張承受過無盡贊譽的俊臉,變得越來越慘白,唐蘇發現,那些恨,那些傷,在愛面前,真的太不值一提。
縱然,恨得錐心刺骨,但她更愛面前的這個男人。
她不是聖母,她就是,仿佛着了魔,紅塵滾滾,那麼多那麼多的人,她這一生,除了面前的陸淮左,再愛不上他人。
“爸爸,爸爸……”
昭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想要阻止陸淮左繼續傷害自己,隻是,她還不太會說一句完整的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阻止他繼續傷害他自己,她隻能一個勁兒地喊他爸爸。
“爸爸……”
小深依舊無聲地動着唇,他想要沖過去,奪過陸淮左手中的刀子,奈何,他身上的繩子捆得太結實,他根本就無法靠近陸淮左。
他隻能,紅着一雙眼睛,疼痛的、絕望的看着,陸淮左将手中的刀子,一下一下,狠狠地往他自己身上紮。
“陸淮左,你這個神經病,你住手!
你快點兒給我住手!
”
唐蘇拼命掙紮,她想要掙開那兩個保镖的鉗制,攔下陸淮左。
她也對着她收買的幾個男人使眼色,隻是,他們還沒有過來幫忙,林念念手下的保镖,就已經将他們打翻在地,他們爬都爬不起來。
不知道是被眼淚迷蒙,還是被陸淮左身上濺出的血紅迷了眼,唐蘇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唯有,一大片化不開的,濃重紅霧。
而那片紅霧,将陸淮左的身體緊緊包裹,一點一點,徹底奪走了他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