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這麼盼着我走嗎
“我看到了。
”
許久,陸庭洲突然冒出這句話。
葉笙一怔。
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
難道他指的是看到那天裴芮跟那個男的……
這麼一想,葉笙一急就要從床上爬起,卻聽陸庭洲低低的嗓音繼續傳來――
“我當時看到你臉色有些不好,有點不放心就回來看看。
”
起床的動作倏然頓住,她愕然地看向陸庭洲。
病房裡隻亮着一盞床頭燈,光線并不清楚,而此時,陸庭洲的臉正側對着她,另一邊臉隐沒在黑暗裡,讓葉笙看得并不真切。
陸庭洲的回答讓她有些驚訝和意外,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說了句十分蒼白的道謝。
“謝謝你。
今晚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疼死了。
”
她虛弱地扯了一下嘴角,開了一句不算有趣的玩笑。
她聽到陸庭洲有些諷刺地嗤笑了一聲,跟着轉過頭來看她,那雙深邃的黑眸裡心緒湧動。
“所以……你是打算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嗎?
”
葉笙被他的問題問得一臉愕然,随即,眉頭蹙起,聲音也跟着沉了沉――
“你這種玩笑早就過時了。
”
早就料到葉笙會是這種回避的态度,陸庭洲心中的火氣莫名就竄起來了。
“我不開過時的玩笑,你知道的。
”
他突然俯下身去,手,扣住葉笙的下颌,強迫她直視着自己,神色淩厲道:
“葉笙,你這樣對我根本不公平。
”
他低啞的嗓音裡帶着無聲的控訴,眼睛也跟着紅了一大片。
葉笙被他這模樣給吓了一跳,顯然是沒料到陸庭州會突然有這樣的反應。
“你……”
她剛開口,就被陸庭州給截了過去,道:
“失去記憶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存心不記得你,為什麼你連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
他的情緒逐漸躁動起來,讓葉笙想起了剛發現他的時候,他的那個模樣。
宋晴告訴她,陸庭州的前額葉被摘除,導緻他無法控制好他的情緒,除了失去記憶之外,還暴躁,易怒。
可這段日子以來,她發現陸庭州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多好的耐心,但也沒有之前那樣容易焦躁易怒。
她想,不管宋晴待在陸庭州身邊的目的是什麼,但至少,她對他的治療效果是挺明顯的。
而這陣子,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宋晴出現在陸庭州身邊了,她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身邊的壞人太多了,才會下意識地覺得宋晴也是别有用心。
也許,她真的隻是單純救下了陸庭州呢。
可這一刻,她在陸庭州的臉上又看到了熟悉的表情,熟悉的……暴躁的表情。
她盯着陸庭州的臉,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痛,她擰了一下眉,道:
“陸總,你冷靜點。
”
陸庭州看着她微蹙的眉頭,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卻依然沒有完全松開她。
“我手上的針好像掉出來了。
”
葉笙擰眉道。
聽到這話,陸庭州才猛地将她的下颌松開,目光随即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果然,因為剛才他的大動作,葉笙手背上紮着的吊針已經掉出來了,手背上還淌着這一條血痕,正沿着她的手背往下滴血。
陸庭州的臉色,蓦地一白,甚至都不敢擡頭看她,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把值班護士叫過來。
”
落下這句話,他便轉身出去了,原本高大挺拔的背影,此時佝偻了幾分,出去的步伐還帶着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葉笙看了一眼手邊的呼叫鈴一眼,微微歎了口氣。
陸庭州出去不到兩分鐘,護士就過來了,也隻有護士一個人過來。
她重新給葉笙紮好針,叮囑了一句,“葉小姐您動作要小心一點,不能再掉出來了,否則傷口會淤青的。
”
“嗯,抱歉,麻煩你了。
”
護士走後,陸庭州都沒有回來,葉笙想,他大概是被她氣回去了。
想到這裡,她心裡生出幾分說不出的落寞來。
窗外雨勢漸大,敲打着窗戶的雨聲也越來越激烈,擾得她更加沒有了睡意。
半個小時之後,瓶中的液體終于打完了,她沒喊護士,自己拔了針,在床上坐了一會兒。
這會兒,胃倒是不疼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雨聲太過擾人,還是因為陸庭州的情緒影響到了她,此時,她的心裡越發變得煩躁起來。
剛剛入冬的深夜,雨聲都帶着幾分寂寥和蕭瑟,壓得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她在房間裡又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下床開門走了出去。
病房的另一邊,是一處空曠的大走廊,平時病人可以出來散步透氣的地方。
隻是這會兒下着雨,夜裡的風沿着走廊刮進來,帶着一絲絲初冬的涼意。
葉笙往前走了幾步,涼風讓她心裡的煩躁感消散了不少。
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不遠處靠着拐角的地方,那個熟悉的身影靠着牆站在那裡,此時正背對着她站着。
雨水被風吹了進來,打濕了他的衣襟和額前的頭發,他似無所覺,整個人隐沒在黑暗裡,透着一股孤獨和落寞。
葉笙腳下一頓,靜靜地站在原地沒出聲,隻是心口隐隐泛出密密麻麻的疼來。
她以為陸庭州早就走了,原來這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裡,他一直站在這裡吹冷風嗎?
她站了一會兒,又走上前去,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陸庭州回過頭來,看到她的時候,眉心蹙起,而後,大步朝她走來。
高大的身軀站在她身側,遮擋住了從邊上吹進來的風雨。
“你出來幹什麼?
”
帶着薄怒的嗓音裡,夾着一絲嘶啞。
“房間裡有些悶就出來走走。
”
葉笙聲音低低地解釋着,又看向陸庭州,道:“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
“怎麼?
這麼盼着我走嗎?
”
陸庭州輕嗤了一聲,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
葉笙想說不是,但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而她的這份沉默,在陸庭州這裡,就等于是默認了他的猜測,他臉色一沉,最後,卻隻是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