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他太難了~
“很晚了,我們回家再睡,好不好?
”
回答他的,是一陣靜默。
陸庭洲沒有再問,直接将葉笙護在自己懷裡,幫她把衣領子遮好之後,抱着他進了大樓内。
到了他跟葉笙住的樓層,陸庭洲走出電梯門,目光落在葉笙家的大門上,停頓了片刻,轉身走向自己家的家門。
喝醉後的葉笙比往常要乖巧順從,陸庭洲把她抱到床上,替她脫去身上的外套,房間裡的暖氣正在升高,陸庭洲給她洗了臉,又把被子給她蓋好。
一切結束後,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
暖色的床頭燈照在葉笙還泛紅的臉上,讓他不由自主地失了神。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自從跟葉笙認識,到結婚,到離婚,似乎都在水到渠成又理所當然地進行着。
短短一年的婚姻,他忙得幾乎沒有認真看過葉笙。
隻記得在慈善晚宴那晚的第一眼,他被她身上一種清冷又破碎的美豔吸引了目光,以至于之後發生的那些事也并沒有讓他太排斥。
現在再看葉笙,她當初那種清冷破碎的感覺褪去,多了一些強硬,仿佛她把自己包裹在了一個精心打造過的殼裡,誰都不讓進來。
而現在,喝醉了的她,把堅硬的殼褪去,露出殼下隐藏着的葉笙,依然脆弱,依然無助,依然為當初打掉那個孩子而痛苦不堪。
即使這會兒安靜地睡着,她的眉頭也擰在一起,沒有舒展開。
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離得她近一些,不至于被她遠遠推開。
他握住葉笙始終沒能暖起來的指尖,想起當日她拿着離婚協議書,臉色蒼白地走進他的辦公室時的模樣,心頭猛地一顫。
他明知道她剛打了孩子沒多久,卻能什麼都不問,甚至還答應跟她離婚,以那麼快的速度安排巨額資金給她。
他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那樣做能讓葉笙消氣,卻不知道那樣做,在葉笙看來,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她,離她遠遠的。
那個時候,她對他已經很失望,徹底死心了吧?
所以,這一次回來,她從來沒有想過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她說的不要他是真的!
明明現在這麼能想明白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卻蠢到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他自以為是對她的好,其實,都在把她傷得最狠最深。
陸庭洲一瞬不瞬地看着葉笙,眼尾泛着紅,“對不起,笙笙,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
他緩緩俯下身去,在葉笙的臉上親了一下,卻舍不得移開。
不知道何時,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沿着他直挺的鼻尖滑落下來,落在葉笙的臉頰上。
葉笙似有所覺,眉頭皺得更深,下意識地擡起手,将貼着她臉上的異物推開,換了個睡姿,低聲道:
“走開,别煩我。
”
被突然推開的陸庭州愣了一下,随後,看着葉笙熟睡的臉,無奈地笑了一聲。
伸手輕輕在葉笙粉嫩的臉頰上捏了捏,指尖完美的觸感讓他有些舍不得松手。
他俯身,覆在她耳邊,低聲道:
“好,不煩你。
”
翌日。
葉笙的頭從來沒這麼疼過,好像有人生生地将她的腦袋給掰開,疼得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醒了?
”
耳邊,傳來陸庭州的聲音,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猛地回過頭去,見偌大的主卧裡,靠着落地窗的位子,柔軟的真皮沙發上,陸庭州靠坐在沙發上,比起往常一絲不苟的西裝襯衣,此時的陸庭州穿着一身淺灰色的休閑家居服,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許多。
房間裡的裝修,還是他一貫喜歡的黑白灰調,讓葉笙差點以為是在兩人當初在華錦别院的婚房。
葉笙錯愕地盯着陸庭州半晌,才回過神來,“我怎麼會在這裡?
”
剛一出聲,聲音又幹又啞,仿佛昨晚喊了整整一夜。
意識到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當,葉笙在心裡暗罵了自己一聲。
趕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昨晚穿在身上的家居服還完整地穿在身上,她長長松了口氣。
掀開被子下床,宿醉後的頭又疼又脹,昏昏沉沉,她腳下一個沒留神,左腳絆住右腳,一個踉跄,直接往前摔去。
“小心。
”
好在陸庭州動作快,邁開兩大步把她拉住,阻止了她跟地面進行一次親密接觸。
鼻尖傳來男人常用的沐浴露的香味,幾年過去了,陸庭州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依然沒變,就連住到新買的這套房子,也依然是這種香味。
她倒是沒想到,陸庭州在這一方面竟然這麼念舊和專一。
葉笙在心裡暗自覺得好笑。
除了剛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葉笙的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她十分冷靜地從陸庭州的懷裡退了出來,語氣平靜地問道:“我為什麼會在你家?
”
她不知道自己昨晚喝了多少酒,可即便是斷片了,她也覺得自己不至于蠢到送到陸庭州的門上來。
陸庭州明顯感覺到今天的葉笙比昨天在醫院裡的葉笙對他又疏遠了,轉眼間,兩人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樣子。
他也知道,葉笙一定是昨天被什麼事給影響到了,所以才會借酒澆愁,喝得酩酊大醉。
他緊抿着薄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聲道:
“昨天夜裡你喝醉了,一直坐在樓下,我擔心你着涼,就把你帶上來了。
”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又趕忙解釋道:
“時間太晚了,我不好意思吵醒你家裡的人,就沒帶你回你自己家。
”
要放在從前,陸庭州根本不屑解釋這些可笑的事,越解釋就越欲蓋彌彰,越顯得他有多心虛似的。
可現在,他不否認,他确實有自己的私心,想要讓葉笙待在自己身邊,哪怕隻是共處一室什麼都不做,他都心滿意足了。
所以,此刻的解釋,隻是單純害怕葉笙會生氣,然後二話不說又把他拉黑了。
他這輩子所有的坎,大概都在葉笙這裡了。
連想要安安靜靜待在她的手機裡都成了一種奢望。
陸庭州在心裡自嘲地想着――
他,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