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坦白局
夜晚的紅木林會連漲三次大潮,循序遞進,浪潮會一次比一次更兇更危險。
楚鄞沒有和景汐再在這裡停留更多時間,将景汐的情緒安撫好後,便撐起長篙往岸邊駛去。
此時剛過了第一波漲潮,正是海水倒退時,他們需要趁這個時機盡早上岸,景汐坐在木筏的前端,撐着下巴看楚鄞一絲不苟的撐着長篙,月色下隻能隐約看清他的輪廓,沖鋒衣的袖口被挽到肘彎間,露出他線條流暢漂亮的小臂,身體自然的随着木筏的起伏而颠簸,神情平靜而淡然,仿佛是已經在這座孤島生活經年的漁夫。
單從這個角度去看楚鄞,誰能想到他是那個星光璀璨萬人追捧的楚影帝呢?
無論從哪方面看,楚鄞都是個養尊處優的天之驕子,資本寵兒,可是這樣一個被高高捧起的明珠卻對如此艱苦的野外生存毫無障礙的适應了,甚至不比她這個經過多年職業訓練的特種兵遜色。
這裡面一定有故事。
“你似乎很熟練,是學過麼?
”
楚鄞聞言垂眸看向景汐,沉吟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頭:“學過。
”
他頓了頓,見景汐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似乎很想聽他詳述的樣子,于是繼續說道:“幾年前,我參與了安導的古裝電影《天池》,我的角色是一名船夫。
”
船夫?
景汐的雙眸微微睜大,這個形象和楚鄞差的也太遠了吧?
不過,她立刻從原主的記憶裡找到了關于楚鄞這部電影的詳情,楚鄞演這部戲的時候才18歲,剛出道不久,演的這個“船夫”是一名身負血海深仇的少年,他苦心孤詣日複一日的在那條人迹罕至的天池水道漂泊數年,便是要等來複仇的那一天。
當年,一襲麻布青衫的少年,帶着一頂破舊的笠帽,撐着一支長篙出現在薄霧氤氲的天池水道的畫面,曾驚豔了無數看客,成為那個時代一個永恒的經典。
而他也憑借着這驚鴻一瞥,拿到了當年的最佳新人獎和最佳男配,迅速在影視圈初步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可以說,當年的楚鄞可以如此快速的在那個群星璀璨諸神争霸的時代,拼出一席之地,這部電影對他的影響是裡程碑式的。
隻是為了诠釋那一秒鐘的鏡頭,為了讓它的存在合理可信,他讓自己變成了一個“船夫”。
即使過了七年,他仍然可以如此熟練的撐着長篙在這波濤洶湧的海灣裡暢行,足可見,他當年為了這個角色,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
“我知道,我看過那部電影,很好。
”景汐不吝贊美。
【哇!
楚哥的《天池》,驚為天人了好嗎!
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路轉粉的!
】
【據說當年為了那幾個水裡的鏡頭,安導硬生生按着楚影帝學劃船,學體态,學劍法,甚至練習水下閉氣,好幾次差點在水裡窒息!
楚影帝從沒叫過苦,他的敬業業内盡知啊!
】
【是啊!
所以說他不紅誰紅啊!
不行,我要再去看一遍《天池》,回顧一下我楚哥年少時的美顔盛世!
】
【+1】
就着這個話題,兩人又聊了幾句。
待到無人機停止錄播後,景汐才神色肅然起來,轉了話頭。
“楚影帝不想問,我父親是誰?
為什麼會有人來刺殺我?
”
她既然已經說了那些,其實以楚鄞的本事,想要查到更多的信息易如反掌。
那何不趁此機會,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和立場。
楚鄞沒想到景汐會主動挑起這個話題,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想繼續保守這個秘密。
”
景汐聞言笑了一下,有些自嘲:
“不滿你說,這個所謂的秘密,我也是到了這個島上之後才知道的。
”
“在我人生的前20年,我一直以為我隻是個普通單親家庭出生的孩子,我媽媽從來沒有和我提及過關于爸爸的任何事情,我一直以為貧窮困苦就是我生命的基調。
沒想到,在我走投無路來到這海島賺這賣命錢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冒出來跟我說,我是帝都著名财閥顧先生的千金,感覺就像是命運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
“最可笑的是,我還一分錢都沒有看到,先面臨的卻是什麼所謂的“考驗”,和無數殺手的刺殺。
”
景汐說着說着自己低聲笑了起來,這樣荒唐狗血的故事,也不知道楚鄞能不能相信。
楚鄞雖然查到了景汐的真實身份,但這樣曲折的反轉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些詫異。
何況,以景汐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她分明是個眼界超然,手腕強硬,見過大風大浪的狠角色。
出身可能低微,但絕不會普通。
難道是那個顧臨安從小對她的訓練和保護,隻是她不知情?
楚鄞猜測着,卻沒有說出來,而是寬慰道:“這裡的事情,很快就會結束,相信你終會得到原本屬于你的一切。
”
“或許吧……我至今都還不清楚那個顧先生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
“或許我知道這位顧先生的一些信息。
”楚鄞突然說道。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景汐有些驚訝,随即意識到楚鄞在娛樂圈的地位,了解甚至結識一些上層名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楚鄞看她感興趣,便将自己之前查到的一些信息透露出來。
“帝都有名的顧姓财閥隻有一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的父親很有可能就是帝都有數的富豪之一顧臨安。
他是一名非常卓越的企業家,在帝都甚至全國都有不菲的聲望,生意做得很大,資産雄厚,但他最為人稱道的卻是他儒雅謙遜的性格和博聞廣識的才華。
”
說到這裡,他神情略顯惋惜,怅然道:
“不過,他已經于一個半月之前因意外離世,當時顧家全家十數口嫡系親屬都在那架失事的飛機上,無一幸存。
”
對上了!
就是他!
顧臨安……
景汐的雙手突然緊緊的捏住了自己的褲腳,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是意外?
還是有人蓄意謀殺?
”景汐艱難的問出這個問題。
在顧臨安死後不久,她和媽媽就立刻遭遇了不知名人物的觊觎和刺殺,說這背後沒有陰謀,誰信?
此時木筏已經遠離海灣,楚鄞将木筏在一處岸邊停靠下來,率先跨上岸去。
“先上來,水裡涼。
”
景汐抿了抿嘴,從木筏上站起身,跟着楚鄞跳上岸。
楚鄞走在前面帶路,繼續說道:
“這個事情目前外界還沒有定論,失事的飛機毀壞的十分嚴重,檢察機關也無法快速有效的得出結論,一切都還在調查之中。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這是有人蓄意謀殺,那麼必定和那些想要刺殺你的人脫不了幹系。
”
“沒錯!
他們一定是想趁機侵吞顧家的産業。
”景汐咬牙冷厲的說道。
聽到“侵吞産業”這四個字,楚鄞的表情也跟着陰郁起來,商場如戰場,哪裡來的和氣生财,隻有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的殘酷事實。
“人的貪婪,可以讓他成為吃人的鬼。
”
楚鄞從牙縫間擠出這幾個字,冰冷而痛恨。
景汐察覺到楚鄞的異樣,似乎比她還要憤怒憎恨,有些疑惑:“你怎麼了?
”
楚鄞閉了閉眼睛,将胸中突然洶湧的恨意強行壓下,緩和下臉色:
“沒什麼,就是想到一些商場裡的龌龊事情。
”
“這樣……”景汐了然的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卻并未消散,楚鄞的心裡一定也藏着許多的秘密,不可對人言說,他這些年,一定也很艱難吧?
“嗯。
”楚鄞将此話帶過,轉而問道:“既然已經知道你即将要繼承巨額家産,為什麼不立刻退出節目,你知道,你留在島上一日,就會多一日的危險。
”
景汐心想她也想過立刻走人啊,可是原主的心願她還得給她完成啊,雖然五百萬相對百億家産顯得無足輕重,但是萬一繼承權這事兒涼了,有這五百萬傍身也沒壞處啊。
“那畢竟還不屬于我,以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
我現在隻想拿到寶藏,得到節目組承諾的獎金和與陳修行合作的機會。
”景汐直言不諱。
楚鄞的神情有些微妙起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
“什麼事?
”景汐不解。
“關于這最後的寶藏,我也有争奪的可能。
”楚鄞停住腳步,轉身看向景汐。
他站在景汐身前不遠處,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讓他不得不垂下眼簾,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去審視景汐的表情。
景汐愣了一下,仰頭看向楚鄞,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各憑本事?
”
各憑什麼本事?
她根本毫無勝算啊!
果然,楚鄞有些玩味的挑起眉梢,反問了一句:
“你确定?
”
“……”
景汐無言以對,如果這個時候同意了各憑本事,那她基本上等于棄權了。
她可沒有忘了某人可是節目組的超級大V玩家。
“不行!
這不公平!
”景汐果斷拒絕。
“怎麼不公平?
”楚鄞好整以暇。
“你是特權玩家,我是一無所有的平民,我跟你公平競争,豈不是輸定了?
”景汐也不怕将話挑明了說,反正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心照不宣的。
楚鄞也不生氣,隻是慢吞吞“哦”了一聲,轉而問道:“那你覺得,怎麼才算公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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