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楚影帝的脆弱
景汐的意思很明白,私情歸私情,她相信楚鄞不會出賣她,但公事歸公事,她沒有權利賭上顧氏所有人的未來去信任楚鄞這個仇敵之子。
她對人對事,一向拎的清楚,絕不會公私不分,這也是楚鄞最欣賞她的一點。
雖然心裡有些堵塞,但是楚鄞沒再多問,選擇尊重和理解,也不願讓景汐為難。
“我明白,我不會插手,也不會再派人去查探顧家人的行蹤。
”楚鄞做出保證。
景汐寬慰的笑道:“那是最好的不過的,畢竟你的人都在楚天行的耳目之下,很難說可以真的擺脫得了他派去的尾巴。
”
話說到這裡,兩人雖然都能理解對方的處境和立場,但是畢竟已經有了一道無形的牆隔在兩人中間,想要無視它像從前那樣相處是不可能的。
一段略顯尴尬的沉默後,景汐主動打破了沉默。
“餓不餓,點餐吧?
”
楚鄞點頭:“好。
”
景汐了解楚鄞,遠比楚鄞以為的更了解,她知道他現在心裡很亂,壓力很大,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反常,以至于讓景汐有些擔心他的精神狀态。
楚鄞給人的印象一向是冷靜到冷酷的,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好似從來都隻會從理性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但是景汐和他相處了這麼久,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從某些時候他的表現來看,他的内心深處其實是非常感性且極端的,冷漠隻是他最外層的保護色,是他抵禦外界傷害的殼。
可是如果利劍刺穿他的铠甲,就能直接傷害到他最柔軟的内心,比如來此至親的背叛,足以讓他失去理智,進而瘋狂。
當年他隻是有所懷疑,就選擇逃離,直接離家出走,一個人在外流浪。
如果确定了真相,他又會如何選擇呢?
景汐猜不到,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會是她想看到的。
點完餐後,景汐提議:
“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
”
楚鄞詫異的看景汐一眼,笑道:“一杯倒的人,居然大言不慚要陪我喝酒?
”
景汐:“……”
“不想喝就算了,怎麼還打擊人呢?
”
景汐着實被打擊到了,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這家夥明明還有閑心找她樂子。
然而楚鄞此時,的确需要有人陪他一醉。
“至少,讓我先醉吧。
”楚鄞開玩笑的說着。
于是景汐替他叫了最烈的酒,菜沒吃多少,酒卻一杯一杯的下肚。
醉意入眼,楚鄞終于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伏在桌面,掩去了自己的醉态。
“景汐。
”
“我在。
”景汐坐到楚鄞身邊,輕輕拍了拍楚鄞的脊背,安撫他的情緒。
“景汐,我們不要契約了好不好?
”楚鄞抓住景汐的手,将臉從臂彎中擡起,醉眼朦胧的雙眼努力尋找焦距,想要看清面前人的臉。
他生的好看,越是脆弱狼狽的時候,越是讓人疼惜愛憐,景汐也不例外。
所以在他得寸進尺伸手抱住景汐,将臉埋在她肩窩裡的時候,景汐也沒有絲毫的抗拒,反而環住了他的背,将他緊緊抱住,以此給予他最大的安慰。
“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演戲,不是契約……景汐,我想和你結婚,要去教堂宣誓的那種。
”
楚鄞真的醉了,否則哪怕還有一絲理智在身上,他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景汐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将這句話記了下來,她默默想着,總有一天,她要在楚鄞清醒的時候,再說一遍。
“景汐,我知道你喜歡我,很多女孩子都喜歡我……”
怎麼告白的好好的,又自戀起來了呢?
景汐伸手掐了一下楚鄞腰上的軟肉,警告道:“好好說話,是誰喜歡誰?
”
楚鄞吃痛悶哼一聲,不滿的在景汐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怎麼還咬人呢?
”
“景汐,我喜歡你。
”
“很喜歡。
”
喜歡?
景汐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雖然是醉話,但還是極大程度的取悅了她,她在楚鄞耳邊哄道:“很喜歡是有多喜歡?
”
“就是,很喜歡。
”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呢?
”
“從……”
楚鄞的聲音越來越低,景汐不得不湊近他的嘴巴去聽。
“什麼?
”景汐追問,然而楚鄞似乎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已經無力回答她的問題。
她将楚鄞從她的肩膀上扶起來,盯着他熟睡的面容,還是那張白玉雕琢的臉,完美無瑕,俊美不凡,隻是泛紅的眼尾和鼻尖顯得脆弱而可憐。
她有些憐惜的拂去他眼角的水痕,“隻有腦子不清楚的時候才敢說心裡的話嗎?
這麼多年,連在别人面前喝醉一次都不敢吧?
”
楚鄞不能回答她,隻是安靜的睡着。
景汐甚至在想,楚鄞沒日沒夜的工作,究竟是為了什麼?
真的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打敗自己的父親嗎?
還是,僅僅是不敢讓自己閑下來,害怕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忍不住去想那些讓他窒息的真相?
背負着這樣沉重的枷鎖,誰又能去面對那無盡的深夜呢?
景汐将楚鄞送回家後,吩咐淩兆好好照顧,自己驅車離開了。
她在深夜空曠的帝都公路上飙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将心頭繁雜思緒甩去。
她想,或許是時候去找克勞斯先生,面對面的聊一次了。
會面的地點,是一個非常私人的會所,接待的都是如景汐這樣不方便露面的上層名流,環境很好,也足夠隐蔽,安保措施同樣優秀。
景汐驅車到門口時,智能識别車牌号的大門早已經提前打開。
景汐隻是四下略一打量,便驅車順着路标指示一路開進了最裡面。
在一棟小三層的别墅前停下。
景汐下車便有車童過來取鑰匙,替景汐去停車,接着又有引路的門童帶着景汐一路穿過别墅前的花園進入别墅,全程沒有一個字的交流。
到門口時,克勞斯已經站在門邊恭候已久。
這是景汐第一次面對面的看到克勞斯,不免有些新奇。
他年歲已高,看樣子至少也有六十多歲了,一頭銀白色的須發,将他原本深刻的面容襯得更加凜冽幾分,嚴肅而莊重。
讓景汐意外的是,克勞斯十分高大,身形魁梧而強健,看起來就十分的精明強幹,完全不像視頻裡看到的那樣蒼老慈藹。
直到景汐走近,他肅穆的臉上才露出溫和的笑意,微微鞠躬行禮。
“景汐小姐,您到了。
”
景汐點了點頭表示不用那麼客氣,“您是長輩,不必如此大禮。
”
克勞斯卻不認同,堅持道:“小姐,這是規矩。
”
景汐不置可否,她一向桀骜自由,并不認可這些繁文缛節。
她四下打量幾眼,便被克勞斯領着往裡走去。
“這邊請。
”
景汐跟着他在别墅裡左拐右拐,下了兩層電梯,才到了一處光線略顯昏暗的會客室。
克勞斯拍了拍手,室内的燈這才又亮起幾盞,“小姐,請上座。
”
景汐也不客氣,徑直走到了主位坐下。
她雖然不在乎這些所謂的規矩,但是同樣願意尊重顧家沿襲百年來的傳統。
“克勞斯先生,我已經知道策劃刺殺我,且意圖侵吞顧家産業的幕後黑手是誰了。
我想,克勞斯先生應該有話想和我說。
”
她坐定後,便直接開門見山。
從她在周家看到陳铎的時候開始,她就在懷疑,這所有的一切真的是巧合嗎?
克勞斯這樣精明厲害的人,真的需要她一個一無所知的愣頭青去查明真相,為顧家讨回公道嗎?
作為在帝都生活了幾十年,見慣商場風雲的老狐狸,難道他沒有能力在顧臨安出事後,查到任何的線索嗎?
克勞斯沒有坐,他雙手規矩的交疊在身前,恭敬的站在景汐的面前,直到景汐出言詢問,他才露出贊賞的笑容,“小姐不愧是先生的直系血脈,您果然不負衆望,尋找到了真相。
”
“這也是考驗之一嗎?
”景汐惬意的靠在了椅背上,翹起了二郎腿,一副桀骜不馴的模樣。
她其實有些生氣,這半年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這個克勞斯或者說,是這群所謂的顧氏家族的高層制定的一場遊戲,遊戲的目的就是測試她這個所謂的繼承人是否合格。
他們一路上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将她視作觀察皿裡的小白鼠一樣,看她在重重障礙裡如何掙紮求生。
直到看到楚天行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其實答案并沒有那麼複雜,周啟衡的選擇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其實,楚天行從一開始,就是克勞斯這些人最懷疑的對象。
他野心勃勃,手段冷酷,不擇手段,這些年,敗倒在他手下的商界巨子不知凡幾。
他們根本不用細想,隻要略一分析顧臨安出事後,帝都最大的受益者将會是誰,答案自然浮出水面。
隻有産業遍布各個領域的帝都首富,楚氏,才能一口吃下這繁雜而龐大的顧家産業。
景汐曾經為了了解楚鄞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想知道為什麼楚鄞會這麼警惕他,而專門去調查過他。
調查的過程中,她就發現,從十年前開始,楚氏的産業就逐漸從原本的珠寶和傳統制造業慢慢擴散到各行各業,就像流水一樣漸漸滲透整個帝都,甚至開始往整個大陸蔓延。
在那個時候,這樣漫無目的的擴張顯得過于激進而盲目,和楚天行缜密而無懈可擊的風格大相徑庭。
可是,如果在那個時候,他就預感到了今天呢?
如果顧家在全族意外死亡後,沒有留下她這個隐患呢?
那麼,趁機吞并群龍無首的顧氏産業,豈不是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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