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殺心已起
遊輪的計劃對陳铎來說,确實是一次徹頭徹尾的失敗。
他不僅沒能就此除去景汐這個障礙,反而就此将宋遠轍這隻老狐狸得罪了個徹底。
宋遠轍曾是楚天行身邊最得力的手下,即便是曾經違背過他的命令,楚天行也隻是将人遠遠打發去了國外眼不見為淨,他們都很清楚,楚天行是看重且需要他的。
原本事情的發展都很順利,那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事特都淡忘了,宋遠轍也終于放下了心結,從國外回來,繼續為楚天行開疆擴土,顧氏集團南方的勢力在他的操作中,已經開始出現裂痕,他們隻需要再等一個契機,就可以像當年拿下阮家一樣,将顧氏集團也收入囊中。
隻是可惜,這次的行動他太急功近利,竟然為了确保一舉抹除景汐,不惜将宋遠轍也一并除去。
當他下達了這個死亡指令時,他就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可是,當時的情景任誰看都是一場必死之局,他從沒想過,再這樣的局面下,景汐還能逃出生天。
所以,帶着這樣的信心,以及他内心深處對宋遠轍的那一絲陰暗的嫉妒,他選擇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繼續執行必殺令。
雖然他對楚天行的彙報中說得是當時情形混亂,他沒想到宋遠轍會為了保護楚鄞,不管不顧反過來對付他的人,以至于讓這次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出現意外。
而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别無選擇,這才不得已對他出手。
隻有他自己清楚,那個時候,他是想将宋遠轍永遠的留在那艘船上,徹底消失的。
可惜的是,他的算盤打錯了,那一船的人确實死的幹幹淨淨,他甚至親自去到了那片海域,親眼看着那艘遊輪被旋渦裹挾着沉入海底。
可是,船上已經沒有了景汐,也沒有了宋遠轍。
他們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他在海上找了幾天幾夜,甚至派人暗中搜遍了附近所有的港口,都沒有發現這幾人的蹤迹。
他絕不相信像宋遠轍這樣的人,會無聲無息的死在海底,他一定是在他趕到之前,就帶着景汐和他的人離開了遊輪,藏匿了起來。
“陳铎,你不該貪功,對宋别隐瞞這次的刺殺行動。
你了解宋别,既然要利用他引阿鄞和景汐上鈎,就該想到,隻要阿鄞在船上,他就會是其中最大的變數。
”
事後,楚天行隻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語氣很平靜,甚至沒有責怪他再次失手的意思。
但,這是他跟随楚天行以來,第一次聽到他以如此失望的語氣對他說話,這讓他既覺得難堪又更加的嫉恨。
這句話讓他清楚的認識到,在楚天行的眼裡,他是遠遠及不上宋别的。
從前是,現在也是。
即便,他已經為楚天行賣命近三十載,遠比那人更忠誠更賣命!
“即便我把心肝肺腑都挖出來給你,也比不上宋别那個叛徒,是嗎?
”
一聲長歎,聲音疲倦而沙啞,透出濃濃的悲哀。
陳铎靠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扇極高的窗戶,厚重的窗簾嚴嚴實實的擋住了窗外的光線,整個屋子裡,隻有他右手指間夾着的煙躍動着微弱的紅光,煙霧蜿蜒袅袅而上,形成一道曲折弧線。
他輕輕吹了一口氣,那道線便被吹散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不能留了。
”陳铎淡然的目光突然猙獰兇狠起來,形似要吃人的惡狼一般。
宋遠轍失蹤後,這麼長的時間裡,沒有聯系楚天行一次,他要麼死了,要麼就是已經做好了脫離楚天行的準備。
答案顯而易見,宋遠轍再一次叛逃了!
可是,這一次,他不會再給楚天行放過他的機會了,他要在楚天行找到宋遠轍之前,殺了他!
在鹽岸休養了半個多月後,宋遠轍的傷口終于愈合,可以坐上輪椅出去透透氣。
他雖然身在鹽岸,但是G市的事情卻也清楚的很,一方面景汐和楚鄞都會時不時和他同步那裡的情況,以免他跟不上節奏,雙方計劃沖突,另一方面,他在G市以及附近城市埋下的釘子并沒有被徹底拔除。
雖然在遊輪沉沒後,陳铎第一時間清掃了他的勢力,但是他已經不是十幾年前那個年輕氣盛輕信于人的宋别了,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自然偷偷趁機培養了自己的心腹和勢力。
那些人遍布南方各地,是他用來攪動風雲的爪牙,如今他隐沒在這小小的鹽岸港口,那些人自然也跟着沉默下來,現在唯一的工作,就是為宋遠轍搜集各方情報。
他知道景汐在利用新投靠的勢力在清掃集團裡的老鼠後,得知那個一向不安分的林越竟然是帝都周家的人。
從他最近的表現來看,顯然這位林經理并不清楚楚天行和陳铎的計劃,說明,這次的刺殺對周啟衡也是保密的,那麼林越反水的事情,周啟衡知道嗎?
想必暫時還不知情,否則,這兩邊一通氣,景汐的計劃就玩不下去了。
年輕人,考慮事情還是不夠缜密,做事太急躁。
宋遠轍搖頭歎氣,決定給周老闆找點事情分分神,别太将心思放在南方的事情上。
他轉着輪椅在花園裡逛了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招了招手:“陸宣,你過來。
”
正在一瘸一拐走路複健的陸宣遠遠聽到宋遠轍喊他,頓時臉色一變,心道那個大叔突然喊他做什麼?
雖然他和宋遠轍并沒有什麼交情,但是宋遠轍回國後就一直在南方替楚天行擴張勢力,南方稍有些地位的人多少也是一起上桌吃過飯的,陸宣作為G市第一梯隊的富二代,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他隻是陪父親應酬時見過幾次,但是從父親謹慎客套的态度就知道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來曆非同一般,所以即便有了上次“同生共死”過的交情,也很清楚他們現在都投效了景汐,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但他面對宋遠轍時還是十分拘謹。
這是固有印象帶來的條件反射,也是宋遠轍本身的氣場帶來的壓迫感。
陸宣看了眼身邊正陪他複健的董瑞佳,他不想讓董瑞佳看到自己怯懦的樣子,于是輕輕呼了口氣,鼓起勇氣一瘸一拐的往宋遠轍的方向走去。
董瑞佳連忙跟了上去,“阿宣,慢一點,你的腿還沒有好全呢。
”
陸宣回頭沖董瑞佳笑了一下,“沒事的,醫生說傷已經好了,隻是還不能像之前那樣行走自如。
”
“那也要注意一點。
”董瑞佳不由分說的攙住了陸宣的手臂,可愛的皺了皺鼻子。
陸宣有些腼腆的低下了頭,耳尖泛起一絲紅暈。
他沒想到,他隻是勇敢的往前踏出了一步,就換來了與董瑞佳如此親密的關系。
在這一瞬間,幸福的甜蜜幾乎充斥了他全部的心房,讓他感到些許的無措。
“阿宣,那個叔叔可不一般哦,在船上的時候,他的手下都有配槍,就是他和他手下的人擋住了那些海盜,我們才能等來景汐姐姐的援救。
他一定是個大人物,聽說他剛回國沒多久,就已經在南方建立了自己的勢力,是個非常厲害的人哦。
”董瑞佳在陸宣耳邊輕聲說着自己的猜測,叮囑陸宣不要亂說話。
她雖然還小,還是個學生,但是她是董麗雲定下的繼承人,很早就開始跟着董麗雲學習察言觀色分析利弊,觀察力還是不錯的。
陸宣輕輕點了點,“我知道,以前陪我爸爸應酬時,見過他,爸爸對他很客氣。
””我媽媽也是,聽說是帝都來的人呢。
”
兩個少年互相攙扶着,一路竊竊私語走到宋遠轍的跟前。
“你的傷怎麼樣了?
你當時帶着這丫頭沖在最前面,受的傷可不少啊。
”
宋遠轍的神态十分溫和,他休養了半個月,傷重時的蒼老與疲态都好轉了很多,又找回了一些他曾經風度翩翩的模樣,尤其是坐在輪椅上,身體依然有些虛弱,壓迫感相較于之前景汐第一次遇見他時,要小上許多。
與陸宣和董瑞佳說話的時候,不像一方勢力的領袖,更像是一位慈和的長輩。
董瑞佳的膽子要比陸宣大很多,性格也更為活潑直接,她一直覺得陸宣最是膽小謹慎,生怕他會被吓到,搶在陸宣之前說道:“謝謝宋叔叔關心,景姐姐和鄞哥哥給阿宣安排的醫生很厲害,阿宣的傷已經好多啦,宋叔叔的傷好些了嗎?
”
宋遠轍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一圈,了然的笑了起來,“哦~那就好。
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啦,準備明天就離開鹽岸,你們有什麼打算?
回G市嗎?
”
董瑞佳詫異:“宋叔叔明天就走了嗎?
這麼快?
”
她和陸宣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一絲猶疑。
他們不熟,即便現在明面上他們都是景汐的人,但是畢竟才認識不久,說是對對方有多信任倒也未必,董瑞佳和陸宣雖然年紀小,卻自小出生在豪門大院,這點心眼和城府卻還是有的。
宋遠轍是什麼人?
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面前這兩個小家夥的心思,他也不說破,隻是淡淡的笑着看他們,神情難測。
“是啊,有點事情要辦。
”他說着,偏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海岸,“而且,鹽岸雖好,恐怕也不是久留之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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