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入戲太深
“你……知道他是誰?
”
景汐感覺到楚鄞有點不對勁,雖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景汐和他相處了這麼久,以她的敏銳,楚鄞稍微表現出一點異樣她就能立即察覺。
隻是楚鄞這樣穩重冷淡的性子,能讓他生出這樣的瘋勁兒,必定是對他來說十分重要的事情,一個不通姓名的商業競争對手絕不可能讓他有這樣的反應。
景汐的話音一落,楚鄞眼裡的暗潮洶湧就迅速隐匿下去,他回望向景汐,有些感慨,“景汐,你太敏銳了,什麼也逃不過你的眼睛。
”
楚鄞苦笑一聲,收回了視線,面上又恢複了平靜,“我隻是,有些興奮,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
景汐看了楚鄞一會兒,說道:“這麼久都等了,還差這幾天?
還有不到10天,我的戲也可以殺青了。
到時,就借着這個由頭,展開一次南方産業的視察工作,我們好好的會一會你的這位故人。
”
“你要親自去?
”楚鄞眼中一亮,随即又皺起了眉,“不行,太危險了,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南方投入了多少資本,南方本來就不太平,魚龍混雜,我擔心會出事。
”
“魚龍混雜?
”景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這個世界沒有人知道,相對于商場上的爾虞我詐籌謀算計,三教九流的世界她才更加如魚得水,而且這才是她直面楚天行的第一步,她就龜縮不前,以後還如何對抗他的侵略?
“那些跑江湖的不足為慮,你忘了我是怎麼從海島上活着走出來的了?
況且,老王也在那裡不是嗎?
”
這一趟,景汐是非去不可的,就算不是為了她那未曾謀面的便宜爸爸,不是為了疼愛她的媽媽,不為了自己,她也要為因她無辜枉死的譚笑報仇。
楚天行,陳铎,以及背後所有曾為他們做這些髒事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楚鄞,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但是這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了。
我之前以為,我才是他們的目标,隻要我足夠警醒,他們就不能對我怎麼樣。
但是,直到譚笑死了我才發現,我可以逃,可以躲,那我身邊的人呢?
他們也要和我一起朝不保夕嗎?
既然她們選擇了我,我就有義務不讓她們陷入這樣的境地裡,所以,我要掃除所有的威脅,至少讓我身邊的人能好好的生活。
這是我的責任,我去南方,不僅僅是為了你。
”
楚鄞靜靜聽着,神情越發意外。
在經過譚笑的事情之後,景汐确實改變了很多,從前,她遇事考慮更多的是明哲保身事不關己,所以無論是遇到怎樣的境遇,她都可以灑脫随性,孑然一身。
可是現在,她投入了感情,便意味着背負了更多的責任。
她沒有辦法再逍遙世外,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已經不知不覺中産生了太多的牽絆。
楚鄞沒再堅持,有些事情,是他們自願背負的枷鎖。
接下來的幾天,景汐拍戲更拼,休息的時候拉着楚鄞一起對劇本,将角色的心裡研究透徹,每每正式開拍時,都能很快找到狀态,讓劇組其他人不禁暗暗贊歎。
他們羨慕景汐的天賦驚人,卻隻有每天陪景汐熬夜研讀劇本的楚鄞知道,這是天道酬勤。
終于,最後十天的戲份,也在景汐的不懈努力下,壓縮到了七天,在萬衆期待下,接近尾聲。
最後一場大戲,景汐坐在竹林中的院子裡,石桌上擺放着追随她多年的名劍“斷雪”和“爻觞”,暗金色的劍鞘沉默在竹林的陰翳下,仿佛沉睡千年。
而她手裡抱着的,是一把老舊的斷尾琴,琴弦已經松了,再也無法彈奏出當年的樂聲,如同已然逝去的故人,再也不能睜開眼來看看她。
她終于一統天下,結束了百年戰亂的蒼生疾苦,還了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然而她的盛世安樂卻早已消亡在曆史中,随着那人的離去,散盡了。
景汐抱着琴,細長的手指輕輕滑過琴弦,指腹間粗糙的繭子摩擦出黯啞的低鳴,嗚咽一般怆然。
她的眉眼低垂着,眼角眉梢的細紋都在訴說着歲月的痕迹,她才不到四十的年紀,卻已經顯露出蒼老衰敗之相,尤其是那雙曾經明豔無雙的眼眸,灰白的眼睫低垂着,遮擋了眼中一切的光線,郁郁而黯然。
一陣清風拂過,竹林沙沙,景汐微微擡眸,視線穿過層層枝葉,望向遠處,被竹葉揉碎的日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讓她枯萎的雙眼,又亮起一絲微光。
“咔!
”
陳導一聲激動的喊聲,定格了這個畫面。
“很好!
非常好!
景汐。
景汐?
”陳修行盯着屏幕裡的回放,喊了幾聲,卻沒聽到回應,不禁擡頭看去。
見景汐已經放下了古琴,默默的抱着膝蓋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不禁看了眼周圍的人,問:“景汐她怎麼了?
”
所有人都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陳修行無奈,剛想起身去問問情況,一直默默站在一旁角落裡的楚鄞卻已經先他一步來到景汐身邊,蹲下身拉起了景汐的手,輕輕擦着她手裡沾着的泥沙。
“景汐,都結束了。
”他低聲溫柔在她耳邊哄道。
聽到楚鄞熟悉的聲音,景汐才遲緩的回過神來,“楚鄞?
”
“是我,我在。
”楚鄞與景汐食指緊扣,聲音溫柔而堅定。
景汐突然大口喘息起來,仿佛溺水的魚在渴求氧氣,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她突然一把抱住楚鄞,将臉埋在他的肩頭,又哭又笑,“楚鄞,你還在,真是太好了。
”
“我一直在。
你入戲太深了,可以再緩一緩。
”楚鄞拍了拍景汐的背。
共情類演繹最大的問題就是,演員很可能會長時間沉浸在虛假的世界裡走不出來,情緒難以自控。
景汐原本是非常理性的一個人,可是楚鄞卻在她頻頻出錯的時候,發掘了她這方面的天賦,他發現景汐一旦進入角色,表演極有張力十分驚豔,隻是副作用也十分明顯。
她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從入戲的狀态裡走出來。
為了能盡快殺青,景汐這幾天幾乎沒有讓自己從封煙的角色裡走出來過,此時她感受着封煙過盡千帆後依然孑然一身的孤獨與哀傷,心裡的負面情緒嚴重影響了她本人的狀态。
“沒事吧?
”陳修行湊了過來,去觀察景汐的狀态。
楚鄞将景汐往懷裡一帶,警告的看着陳修行,冷淡道:“有我在,沒事。
”
陳修行頓時大怒,“我的女主角,我不能看看?
”
楚鄞瞥了一眼陳修行,回怼,“她是我夫人,就不勞煩陳導了。
”
“你!
算你狠!
”陳修行無話可說,嘴裡罵罵咧咧的走開,隐約是在吐槽景汐瞎了眼才會看上楚鄞這個占有欲爆炸的小氣鬼雲雲。
劇組其他工作人員原本還想來關切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金主爸爸,見自家導演陳修行都被毫不客氣的怼走後,都默默的偃旗息鼓,悄悄退散。
這對娛樂圈小情侶自從官宣訂婚後,就沒有将他們當過外人,随時随地撒狗糧,虐死一堆單身狗。
不過這倆顔值扛把子,随便做點啥都是漫天的粉紅泡泡,漸漸的他們的秀恩愛撒狗糧也成了劇組的一道靓麗風景線,畢竟帥哥美女的組合,誰能不愛呢?
所有人都離開後,場務小哥小心翼翼的靠近過來,小聲問道:“楚影帝,那個,您和景汐老師不回酒店休息嗎?
這裡一會兒就要拆了。
”
楚鄞看了眼周圍的布景,想了想,直接起身将景汐攔腰抱起,往場外走去。
還沉溺在悲傷情緒裡無法自拔的景汐也隻是默默的靠在楚鄞懷裡,沒有因為楚鄞突然的舉動産生多大的反應。
這放在平時,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楚鄞将景汐帶回酒店後,景汐就一直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楚鄞守在一邊,手裡工作不停,偶爾擡頭看一看景汐。
大概是敲鍵盤的聲音節奏感太強,景汐漸漸回轉過來,她的視線緩緩由窗外轉到楚鄞敲擊鍵盤的修長手指間。
看着看着,她突然說了一句,“你會彈琴嗎?
”
楚鄞打字的手一頓,看向景汐,他想了想說道:“鋼琴算嗎?
”
“嗯,算。
”景汐的眼睛亮了起來,認真看着楚鄞。
恰好套間客廳裡就有一架鋼琴,楚鄞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走到客廳的鋼琴邊。
景汐默默下床跟了出去,倚在門邊看着楚鄞背對着卧室的背影。
指尖按下第一個音節,随即一段空靈悅耳的曲子便從他修長的指尖躍然而出,帶着深深的眷戀與愛慕,交織在這一片空間裡。
景汐眨了眨眼睛,終于露出一絲笑意:“真好聽。
”
楚鄞按下最後一個音節,回頭看向景汐:“還難受嗎?
”
“好多了。
”景汐略略站直了身體,笑完,她神情很快凝肅起來,“我的戲已經殺青,明天,我們就出發吧。
”
,co
te
t_
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