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祈捏了捏眉心，溫和道：“外婆還沒睡，要進去看看嗎？
”

　　“嗯。
”

　　蘇寒淡淡點頭，将手裡行李暫時交給顧知祈，才推開病房門。

　　林老太太正坐在小沙發上看電視，整個人瘦的皮膚貼着骨頭，蒼老褶皺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像是秋天被吹落的枯葉。

　　但看到蘇寒，滿臉驚喜笑開，“寒崽來啦，知祈還說你最快也得明天。
”

　　“外婆......”蘇寒眼眶一酸，輕咬着唇想止住眼淚，卻根本控制不住，“對不起......”

　　這半年裡，她一次也沒回來看過老太太。

　　老太太拉着她坐下，幹枯的手撫摸着她的長發，“外婆知道你有苦衷，你和知祈的事，我在新聞上看到了點。
”

　　她頓了頓說：“你要是和知祈過不下去了，我讓他和你離，不能耽誤你一輩子。
”

　　蘇寒啜泣不止，整顆心酸澀不已，“我會和他商量好的，今天太晚了，您該休息了。
”

　　“我睡不着。
”老太太緊緊攥着蘇寒的手，有些孩子氣的嘟囔，“太疼了，渾身疼的我睡不着。
”

　　蘇寒咬着下唇，忍着眼淚道：“我問問醫生能不能開點止疼的藥。
”

　　老太太點頭，松開手。

　　蘇寒走出病房，顧知祈和醫生都還在，她問醫生：“你好，我外婆疼的睡不着，這種情況下能服用止痛藥嗎？
”

　　顧知祈阖了阖眼。

　　“可以，不過作用不大，我讓護士拿一些過來。
”醫生說着，對兩人禮貌的點點頭才走。

　　蘇寒沒急着進去，平靜的開口：“等會見到外婆，你就說我們和好了，先讓她安心。
”

　　這個世上，真正在乎她的人不多，她沒辦法狠心對外婆的感受置之不理。

　　顧知祈颔首，陪着蘇寒一起進去。

　　老太太已經從沙發上挪到病床上了，看到兩人一同進來，忙說：“你們回去休息吧，我困了。
”

　　護士正好把藥松了過來，蘇寒接過，又倒了杯水一塊遞給老太太，“外婆，我今晚留在這兒陪你好不好？
”

　　“不用。
”老太太吃着藥，含糊着，“晚上有護工，你和知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來陪我。
”

　　蘇寒還想說什麼，被顧知祈一把扣住手阻止，“回去吧。
”

　　當着老太太的面，她沒有抽回手，就如同半年前一般，乖順的應了聲。

　　老太太笑了，眼底有幾分心安。

　　......

　　再次回到豪園，家具裝飾一應不變，也有刻意打掃過，一塵不染。

　　像是出了趟差重新回到家，那些甜蜜的記憶，酸脹充斥着胸腔。

　　蘇寒恍惚片刻，聲音清冷，“在外婆面前，我們就裝作一對恩愛夫妻，不要露餡。
”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和老太太說清楚。
”顧知祈開了廊燈，看清她的冷淡，也知道她的勉強。

　　蘇寒背對着他，鼻子酸酸的，大滴眼淚砸下，“外婆，是不是時日不多了？
”

　　她能看出來，老太太已經快油盡燈枯。

　　太突然了。

　　顧知祈喉嚨滾了滾，也有些難受，“醫生說保守治療，最多兩個月。
”

　　蘇寒哭的身體輕顫，顧知祈抱她，她都沒法推開。

　　兩個同樣難過的人總是容易生出些相依為命之感。

　　“那就先以外婆為主，她對我很好很好，我不想讓她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