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她有些驚疑不定,半晌才冷笑着道:“你用不着來詐我,你手中若真是有供認書,為何不去找侯爺,或是報官替自己主持公道,此刻又怎會在我這裡來?
”
“看來你是不信了?
”
蘇姨娘冷嗤一聲,“程家那兩個,是軟骨頭沒錯,可他們兩個人的命,和全家六口人相比,恐怕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你手中若真有我的把柄,又怎會不将我揭露?
”
程令儀笑了笑,“蘇姨娘果然好定力。
”
“我若連這點定力都沒有,被你一個區區晚輩吓住,豈不白活了這麼多年?
”
程令儀搖了搖頭,“隻可惜,蘇姨娘還是錯算了,把柄我自然有,雖然暫且沒有揭露出來,但我自有我的打算。
”
蘇姨娘卻料定了她是在虛張聲勢,一副不信她說t話的樣子。
程令儀無奈,“徐靜檀是程興夫婦之女吧?
”
蘇姨娘心裡猛地一震,這件事極為隐秘,知道的人不超過一個巴掌,難道真是程興夫婦說的,他們當真不要命了?
見她沒應聲,程令儀又道:“反正,該知道的,我已經都知道了。
”
她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蘇姨娘這下總算信了,她果然是有備而來。
“該死,他們竟然騙我!
”
一想到黃氏和程興兩個人,賭咒發誓地在自己面前自證清白,居然全是謊言,蘇姨娘就恨不得将他們撕了。
不過是兩個賤骨頭,怎敢這般欺瞞于她?
蘇姨娘冷冷盯着程令儀,“你到底想做什麼?
”
程令儀站得有些累了,自顧自地繞開地上的那一灘髒污血迹,到一旁的玫瑰圈椅中坐下。
“蘇姨娘,你和徐侯夫人之間的恩怨,我管不着,但我長到現在,你都從未停止過對我的加害,在來京城前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籠罩在不知道是誰要害我的陰影中,如今我終于見到你,就是要告訴你,你是我的仇人,而我,有仇必報。
”
蘇姨娘嘴角譏諷,“報仇?
就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
程令儀看着她,忽然道:“說起來,我還有幾個不解之處,想向蘇姨娘請教。
”
“你要說什麼?
”
程令儀問:“你指使程興夫婦對我下毒,使我不能生育,為何之前又借徐靜檀之手,給我送來了拔毒的方子,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
蘇姨娘蓦地笑了,“我說我是後悔了,想做些彌補,你信嗎?
”
程令儀定定看着她,顯然是不信。
那張古方經過柳華的多次驗證和改良,的确是對寒毒有效果,可她想不明白,以蘇姨娘狠毒的性子,怎會有這番好心?
“既然蘇姨娘不肯說,那我就問第二個問題,上回在詩會那日發生的事,是蘇姨娘在背後推動的吧?
”
舉辦詩會的人是徐維之,程令儀并不相信,他做這一切的原因都隻是為了徐靜檀。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蘇姨娘冷哼一聲,未置可否。
程令儀默然一陣,緩緩開口,“讓我猜猜,徐靜檀雖不是徐侯夫人的親生女兒,但徐侯夫人對此卻并不知情,京中人人都知,高甯侯府是出名了的寵女兒,若是詩會上的事真的得逞,反正侯府的臉面也沒了,徐靜檀的名聲也壞了,徐侯夫人為着女兒,定然會想盡辦法使她如願,那麼這個時候,就不可豁免地要與另一個人對上,那就是徐侯夫人的親生女兒。
”
“但徐侯夫人并不知道這一切,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待她用權勢和手段,拆散了那對原本的夫妻,再使自己的女兒嫁得情郎,便能得到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
“這件事呢,明面上是損了侯府的名聲,徐靜檀更是落了一個下嫁的結局,可從長遠看,丢過的臉面過一段時間就會淡去,反倒是高甯侯夫婦的掌上明珠——徐靜檀如願了,侯府更是得了一個有長進的女婿,日後加以扶持,必定前途有望,所以,侯府仍是最大的得益者。
”
“至于那個親生女兒,或許會被攆走,侯府若是更狠一點,興許還會将人逼死,沒有人會記得她的模樣,但是……”
她忽然停下來,看向了正聽得入神的蘇姨娘。
蘇姨娘眼中暗影沉沉,“但是如何,怎麼不講了?
”
程令儀笑了笑,接着道:“但是,有一個人,知道所有内情,她憎恨徐侯夫人,隐忍蟄伏多年,隻為了能把她踩進淤泥,待徐侯夫人為了假女兒處置了真女兒,她或許便會站出來,揭穿這個真相。
”
“若那個真女兒還活着,徐侯夫人必定會在兩人其中選擇一個,一邊是失散多年的親骨肉,一邊是養育數年,掏心掏肺哺育成人的愛女,兩人還都嫁給過一個男人,不管怎麼抉擇,徐侯夫人都必定備受煎熬,愧悔終生,而,若那個真女兒不幸死了,那麼就是徐侯夫人親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這輩子她都會痛不欲生——蘇姨娘,此番下場,是不是也算是報了你當年的失子之仇?
”
“這,是不是你想看到的結局?
”
說完話,她便定定瞧着蘇姨娘,眼神晦暗如同黑夜。
蘇姨娘愣了半晌,才笑着鼓起掌來,“真是一個精彩的故事,聽得我都入迷了。
”
程令儀眼神沉冷,“難怪我來京這麼久,你都沒有任何動靜,原來是有了别的謀劃,隻可惜,徐靜檀或許是你的棋子,但我卻不是,蘇姨娘,謀劃落空了,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
蘇姨娘收了笑,轉頭打量着程令儀,目光中帶着些許驚異。
“是我小瞧你了,你,比袁如霜那個蠢貨更聰明,竟然連這些事都猜得到。
”
“收手吧,蘇姨娘,你的把柄在我手裡,我随時能來收割掉你的一切。
”
蘇姨娘有些匪夷所思,“你口口聲聲說有我的把柄,你既然知道了這一切,為何不去揭露我,為何還要等,難道你就不想認祖歸宗,回到侯府裡來,拿回屬于你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