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

　　老國公一個人獨坐在屋子裡，一身素衣，看着蒼老了許多。

　　“祖父，天色不早了，怎不讓人點燭？
”

　　顧烨曦說着親自動手将燭台點燃了，屋裡的燭台都換了白燭。

　　“太子妃怎麼也來了，快坐吧。
”

　　老國公聲音有些沙啞，手也沒什麼力氣，輕擡了下就放下了。

　　“祖父，外頭伺候的說，今兒送來的東西您都沒吃，您千萬要保重身體。
”簡清婉上前，手裡拿着一個食盒，路上吩咐下人準備的，這會兒溫度剛好。

　　老國公看了一眼，不忍抹了孫媳婦的好意，拿起湯勺淺嘗了兩口。

　　看着老人家好歹是喝了兩口參湯，簡清婉也知道他實在沒心思吃，也就不再勸了，自己不也一樣吃不下。

　　“祖父，前頭你不用擔心，有爹他們招呼着。
”

　　顧烨曦在老人家身邊坐下，看着平日滿面紅光的老人家變成這樣，心裡格外心疼。

　　“不用擔心，老夫沒事，人老了，都有這一天，老夫也會走，到時候你們都要好好的，别太難過，生死有命。
”

　　老國公算是豁達之人，隻是陪着自己大半輩子的人突然走了，心裡像是空了一塊。

　　“祖父，不許這麼說，您一定長命百歲，祖母在天有靈，會保佑您老健康長壽的。
”

　　顧烨曦說着眼眶就紅了。

　　簡清婉默不作聲，陪着聽着，這便是她此刻能做的。

　　老國公長歎了口氣，擡手拍了拍顧烨曦的肩膀，“世事無常，聽天命吧，對了，今日襲翌回來了一趟，老夫還是願意信他，他若是真有這麼大本事害死她祖母，早就…你祖母生前說過，讓你爹把他娘接回來，讓他也回來，出去這麼久，經曆這麼多事，興許心裡也想明白了，總歸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
”

　　人老了，這心就軟了，到底是自己的孫子，國公府的公子，就這麼任由他在外頭，他老人家心裡也過不去。

　　知道對方心裡肯定有怨，想着人接回來，慢慢教，總歸是一家人，總能緩解的。

　　“祖父，府裡的事，你做主便是，烨曦怎麼都可以，隻要不是他害的祖母，其他的烨曦都不管，國公府的事，祖父自己做主，不必問烨曦的，祖父，倘若跟他有關，那到時候也别怪烨曦。
”

　　畢竟之前他已經對祖母下過手，這件事，若真是他，不管誰說，都沒用。

　　老國公點了點頭，“這不用你說，我讓他回來，一是想給他一次機會，而是想借機看看，你這個兄弟啊，要說不聰明，又有些頭腦，但是，上次的事，老夫瞧着，他并沒有盡說，恐怕還瞞着些事，與其讓他在外頭摸不透，倒不如讓他回來，在眼皮底下，總歸看得仔細些，若是想通透了最好，若還是個糊塗東西，老夫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

　　“好，祖父看着來就是，祖父，祖母的事是不是沒有任何線索，祖母院子裡的人都一個個弄清楚了嗎？
”

　　聽老國公這麼說，顧烨曦便知道，事情恐怕是沒什麼進展的。

　　老國公輕輕搖頭，“所有人都仔細查過了，你祖母是個念舊的人，身邊伺候的這些年也沒怎麼換，這些人的底細都是清楚的，另外，最近進過你祖母院子裡的人，還有進過的東西，都仔細查了，一點線索都沒有，是不是福伯那邊…”

　　老國公都不确定了，若真有問題，國公府不可能一點蹤迹都查不到。

　　“祖父别急，福伯在醫術方面，還是值得一信的，這件事若是祖父一時查不出，不妨交給霍家的人去查，霍家有擅長此道的人。
”

　　老國公最終點了下頭，本想着這是國公府的事，國公府自己來解決，可現在看來，這動手之人實在厲害，若他夫人真的死于非命，那這對手就有些可怕了。

　　“好吧，那就麻煩霍家的人，烨曦，你祖母生前痛你，現在人走了，你定是難過，但你是太子，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傷心傷了身子，另外，今兒晚了，明日你進宮一趟，跟聖上和太上皇說說，免得他們擔心。
”

　　“好，祖父不必操心這些，烨曦心裡有數。
”

　　“知道你有數就好，老夫想一個人坐坐，你帶着太子妃回去休息吧，讓底下的人好生照顧太子妃，她還懷着身子呢。
”

　　老人家又是一陣叮囑，顧烨曦也不想打擾老人家。

　　“就讓祖父一個好好待着吧，祖母突然走了，他的心恐怕也空了，這空缺的一塊，是誰也填補不了的，咱們就讓他安靜待着吧。
”

　　除了屋子，知道顧烨曦擔心，簡清婉輕輕勸了句。

　　“好，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我再去靈堂看看。
”

　　“恩，回頭我跟福伯說一聲，老太爺這樣不吃不喝的，也不是個事，看看能不能給他開點藥湯，這次一定讓福伯自己親自盯着。
”

　　“恩，還是婉婉想的周到。
”

　　兩人說着便離開了老國公的院子，沒走多遠就看到國公爺了，也是不放心老國公。

　　知道老國公想一個人待着，國公爺也就沒進去了。

　　“太子，現在靈堂沒什麼客人，夜裡了，我也去給祖母燒點紙錢去。
”

　　本打算回去的，聽國公說前面現在沒什麼客人，簡清婉便想着過去給老太君燒點紙錢，也算是盡盡孝道。

　　顧烨曦知道她的心思，點了點頭，“走吧。
”

　　“爹，今日你也累了，我去看看，你去歇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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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公似乎有話說，但最後還是忍住了，點了點頭便走了，其實顧烨曦知道他要說什麼，應該和祖父一樣，要說說他那個兄弟的事，其實他真的無所謂的，隻要他沒害祖母。

　　靈堂裡，顧烨曦和簡清婉突然來到，正在守靈的人都讓了讓位置。

　　“孫兒和婉婉來看祖母。
”

　　顧烨曦扶着簡清婉跪下，兩人并肩跪着燒紙錢，其他人也是輕輕抽泣着。

　　在一衆守靈的晚輩中，丹姿靜靜跪着低着頭，這時她第一次見到簡清婉，傳聞中的太子妃。

　　要說羨慕，那是肯定的，她自小就知道，旁人眼裡的纨绔世子，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眼前的男子，是世間少有的好男兒。

　　可是，這個男子不屬于她，以前沒有，現在更不可能，她也是第一次見着他對一個女子可以這般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