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親友都知道,占紫陌病了,心病,難醫,難愈。
那根未斷的手指,成了一道纏綿的傷,停留在象征着婚姻與幸福的無名指上,如同詛咒一樣,揮之不去。
雷祀的話,觸動了她内心深處那根荒蕪而又貧瘠的弦。
“好!
”
一個字,她似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才堪堪吐出。
究竟是怎樣的傷,才會讓一個積極樂觀堅韌頑強的人選擇逃避,選擇遺忘呢?
失憶藥……
她六歲與他相識,過往的點點滴滴,幾乎滲透了她的整個世界。
若是服失憶藥,等于将所有沉澱的記憶全部連根拔起。
她或許能從痛苦裡解脫,付出的代價便是餘生再無光亮,隻留一片灰白。
父母,親友都會随着記憶的埋葬被她掩蓋在歲月的場合之中,無迹可尋。
那時的她,與行屍走肉有何區别?
雷祀抱着她,一個字‘好’字鑽入他耳中,生生逼出了男兒淚。
這個從小在狼群中長大,不知疼痛為何物的男人,倉皇垂頭間,豆大的淚珠順着他剛毅的臉龐滾滾而落。
滴在占紫陌的脖頸上,拉回了她三分理智。
“好是好,不過,這世上還有很多值得我去珍視愛護的人,我的父母,兄長,知己,朋友,他們都在我生命裡占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我不能因為想要抹除某個人的記憶,就忘記所有的親友,雷祀,時間是治愈傷口的最好方式,你,給我一些時間。
”
話落,她緩緩轉身,伸手捧住了他的臉,又道:“别為我落淚,這份厚重,我承受負擔不起。
”
雷祀就那麼望着她……
一眼望到盡頭,便是萬年。
他恨自己的花期在她的世界裡開錯了季節,留不住她的腳步,隻能獨自盛開,最後一步步走向衰亡,零落成泥。
“等我身體好一些之後,你帶我去東南亞,我想去看看那邊的天空,一定非常非常的藍,猶如被洗禮過一般,純潔又美好,能夠賦予人新生。
”
雷祀擁緊了她,嘶啞着聲音開口,“好,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去我的基地,那兒養了許多原始野獸,别看它們兇猛,其實它們比人類有情多了,我想你會喜歡它們的。
”
占紫陌動了動眼眸,突的展顔一笑,“好。
”
相對于第一個壓抑而又絕望的好,這次顯得輕松歡快了許多。
……
兩日轉瞬即逝,季子期約了蒂娜在市區的茶樓見面。
雅間内,兩個女人相對而坐,誰都沒有說話,似乎在醞釀着如何開口。
蒂娜的神經有些緊繃,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這次談話的内容上,整個人看上去緊張拘束了許多。
相比較之下,季子期的神色要輕松許多,她懶懶的倚靠在沙發背上,眺望着窗外的繁華都市。
那姿态,就好像在跟朋友喝下午茶一般。
“十五分鐘了,蒂娜xiaojie還沒有醞釀好麼?
”
蒂娜微微眯眼,冷睨着她。
這女人,怎麼能如此閑适?
得知自己愛的男人做了背叛之事,弄大了其她女人的肚子,即使沒有确定,她也該憤怒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