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你多愛我一點
司機按照宋遇給的地址在中途改了道,繞開了回酒店的路,轉而去他口中的酒莊。
宋遇事先不確定孟漸晚會不會答應,便沒有提前跟朋友打招呼,隻在來英國那天跟朋友聯系過一次,當時說的原話是有時間就去他那裡做客,沒時間就算了。
宋遇擔心自己帶著妻子突然造訪,朋友來不及準備,他坐在車上給那邊打了通電話,語氣含著笑意說明了情況。
孟漸晚聽到宋遇用中文跟電話裡的人交流,猜到他的朋友應該不是英國本地人,略微有些好奇。
朋友得知宋遇要帶老婆前來,一口答應下來,還邀請他們留下來吃晚飯。
宋遇不好替孟漸晚答應,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了聲稍等,然後捂著手機聽筒偏過頭悄聲問孟漸晚:“他想要我們留下來吃晚飯,你可以嗎?
”
孟漸晚側目看著他,宋遇立刻道:“不答應也沒關系,他是我在美國讀書的同學,好久沒見了,人有點熱情。
”
孟漸晚想了想,說:“我沒問題。
”
宋遇笑了一下,松開捂著聽筒的手,舉起手機重新附在耳邊,笑著對那邊的人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孟漸晚看著他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揣回兜裡,空出手來握住她的手,眉眼處添了幾分溫柔暖意,聲音很輕:“地方有點遠,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你不是沒有休息好嗎?
”
孟漸晚橫了他一眼,他還敢提這件事……
念頭一起,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下一秒就坐直了身子,背脊挺得如竹竿一般,雙眼大睜。
宋遇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點緊張,啞聲問道:“怎、怎麽了?
”
孟漸晚皺著眉頭,看起來隱忍著脾氣,過了好一會兒,她捂著脖子上的痕跡,態度十分堅定,仿佛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不去了。
”要不是他提起沒休息好這回事,她都忘了脖子上那一串串的吻痕。
宋遇:“……”
“不去了不去了。
”孟漸晚徹底拿定了主意,語氣說不出的煩躁。
“我已經跟朋友說了,他這會兒估計正在準備,突然說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宋遇把她的衣領往上扯了扯,小心斟酌著開口,“這樣遮住就看不到了,下午陽光強烈,捂得嚴實點就當是防曬了。
”
孟漸晚閉著眼,心說他倒是會給自己的錯誤找理由。
“再有下次你就等著找打吧。
”她捏著拉鏈的鎖頭,往上拉到頂端,這下是真遮得不留縫隙,再加上披散下來的長發擋住,什麽也看不到。
宋遇沒吭聲,知道她這話的意思是同意去了,不禁感歎女人的善變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孟漸晚半睜開眼睛斜著覷他,宋遇輕咳一聲,仗著前面的司機聽不懂中文,壓著嗓音說:“有時候控制不住。
”
“……”
孟漸晚眉心擠出幾道折痕,低低地罵了句“什麽德性”。
宋遇低斂著眼簾,手還抓著她的手沒放開,揉捏了一下,感受著她細膩滑嫩的手背,毫無邏輯地說著碎語:“我親你的時候就舍不得放開,一下接一下,所以弄出來的痕跡就是那樣的……”
孟漸晚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傾身過去捂住他的嘴巴,他什麽毛病,青天白日還有第三個人在他說什麽虎狼之詞。
宋遇被她捂住口鼻,沒過多久就喘不上氣來,露出來的狹長眼眸眨了眨。
孟漸晚見他閉了嘴,這才拿開自己的手。
宋遇大喘了一口氣,知道她在顧慮什麽,坦然道:“司機聽不懂中文,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
孟漸晚無語:“這就是你說騷話的理由?
”
宋遇抿了抿唇,避免再次把她惹毛,順從地道:“我不說了。
”
孟漸晚抽走一直被他握在手裡的手,遠離他的位置,挨著車門坐,腦袋枕著座椅靠背閉眼休息。
宋遇側過頭來看她,見她雙手抱臂閉眼假寐,便沒有再挑起別的話題,任由她休憩。
孟漸晚昨晚確實沒有休息好,閉上眼睛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灑進車裡,不太刺眼,也沒有那麽炎熱,隻覺得周身暖和。
沒過多久,她的腦子就暈乎乎的,困意來得毫無預兆,也可能是路途實在遙遠,車子一直平穩行駛,遠離鬧市,周圍除了車輪胎碾軋路面的聲音,再無嘈雜的鳴笛聲,孟漸晚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酒莊距離市中心很遠,開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到地方。
車子剛停下,宋遇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年輕男人站在酒莊門口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人從車上下來,帶著好奇心走近,弓著身用手指骨節敲了敲車窗玻璃。
咚咚兩聲輕響,把孟漸晚從睡夢中叫醒。
她睜開惺忪睡眼,對上宋遇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眸,聽見他溫聲道:“醒了就下車吧,我們到了。
”
孟漸晚扭頭看向車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都消失不見,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土地,不遠處有連成一片的酒店模式莊園。
經過昨晚的溫泉酒店之旅,她覺得光是從莊園的外觀看不出內裡乾坤。
孟漸晚揉了揉眼睛,甩了下有點昏沉的腦袋,推開車門從另一邊下車,一眼就看到那邊的車旁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也戴著眼鏡,不過是無邊框的眼鏡,不像宋遇那般斯文敗類,倒像是溫潤儒雅的教書先生。
男人穿著淺灰色襯衫,袖子高高挽起,用銀色袖箍固定,露出小麥色的手臂。
俊朗的面龐掛著笑意,那笑容在陽光下明晃晃的,輕易就能讓人看出來他是個熱情的人。
兩個大男人許久未見,一邊拍著對方的胳膊一邊寒暄。
片刻後,宋遇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孟漸晚,拉著她的手介紹:“這位是我朋友華遠嘉,也是我的大學同學。
”他轉頭給華遠嘉介紹,“這是我太太孟漸晚。
”
孟漸晚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下,這好像是宋遇第一次這麽正式地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
不同於趙奕琛那些人,之前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他們一早就聽說過她的名號,哪怕是第一次見面也不需要特別介紹。
華遠嘉笑著朝孟漸晚頷首,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嫂子好,早就聽說過你,今天終於見到廬山真面目了,不容易啊。
”
總算聽到了令人滿意的稱呼,孟漸晚也沒吝嗇笑容,微微彎了彎唇角:“你好。
”
華遠嘉握住拳頭,轉過頭在宋遇胸膛上捶了一下,輕揚起聲調調侃道:“你什麽時候結的婚,怎麽沒邀請我?
我那會兒在電話裡聽到你要帶老婆過來,著實嚇了一跳,你不夠意思啊宋遇。
”
宋遇看了一眼孟漸晚,笑著解釋:“我們年初領了結婚證,還沒有舉辦婚禮,到時候再邀請你,你可以提前把份子錢準備好。
”
華遠嘉:“那是一定的。
”
接下來的時間,華遠嘉領著他們在酒莊的各處參觀,堆滿了木桶的酒窖裡滿是發酵的香氣,還有令人眼花繚亂的藏酒室,裡面都是貼好了標簽的成品,按照年份擺放。
同一年份產出的紅酒也有優劣之分,光照好的葡萄釀出來的酒味道自然是好的。
孟漸晚對這些很感興趣,耳邊不時響起華遠嘉的解說,她聽得認真,目光從酒櫃上的格子裡一一劃過。
跟這裡比起來,宋遇那間公寓裡的藏酒櫃就不算什麽了。
華遠嘉也看出來孟漸晚興緻盎然,笑著說:“嫂子有喜歡喝的酒別客氣,隨便挑,就當是我送給你們夫婦二人的新婚禮物。
”
宋遇手臂攬著孟漸晚的肩膀,眼睛看著華遠嘉,讚賞地點頭:“你這禮物可就送到你嫂子心坎上了。
”
孟漸晚用手肘推了推他,讓他稍微收斂一點。
華遠嘉嘖嘖了兩聲,仿佛沒眼看了,別過臉去笑道:“宋遇啊宋遇,你在學院裡可不是這樣的,當年那個金發碧眼的校花追了你一個學期你都沒跟人家吃頓飯,害得人家傷心轉學。
”
宋遇瞠目,作勢要修理他:“你當著我老婆的面胡說八道什麽呢,人家轉學是因為要移民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不要挑撥離間!
”
孟漸晚的視線從那些紅酒上緩緩收回,轉而看向邊上的宋遇,眼神意味深長,重複華遠嘉剛剛說的話:“金發碧眼的校花?
”
華遠嘉見她有興趣,連忙接話:“對呀,那時候宋遇不住校,住在姑姑家裡,那個金發碧眼的校花就每天在他上學的必經之路上堵著他,送愛心早餐、送筆記,隔三岔五表白一次……”
“你有完沒完?
”雖然宋遇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值得說的,但他不敢確定孟漸晚會不會生氣。
然而孟漸晚聽罷隻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當真沒有在意,轉眼就開始認認真真地挑選起自己喜歡的紅酒。
宋遇皺了皺眉,感覺有點矛盾,還有點挫敗,既害怕她生氣,又盼著她在意,最後滿腹心思化作無聲地歎息。
孟漸晚挑好了幾瓶紅酒,華遠嘉怕他們待在這裡太悶,讓他們出去到附近轉轉,他拿出櫃子裡的包裝盒親自包裝紅酒。
兩人走出藏酒室,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手扶著木製欄杆眺望著酒莊外面大片的葡萄園,打算一會兒去那裡逛逛。
孟漸晚手指在欄杆上敲了敲,渾身懶洋洋的,轉了個方向背靠著欄杆,兩手插在兜裡,眯著眼睛享受微風吹在臉上的感覺。
宋遇忽然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問:“你真不介意?
”
“介意什麽?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孟漸晚愣了一下。
“華遠嘉說的那些。
”
“這有什麽好介意的?
人家都說了校花追了你一個學期都沒追到手。
”孟漸晚彎了下唇角,不禁有些好笑,“照你這麽說,追我的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你介意嗎?
”
“介意。
”
“……”
孟漸晚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反駁:“那你的心眼還真是跟針尖一樣小。
”
宋遇收回視線,擡腳走到她面前,兩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欄杆上,看著像是把她環抱在懷裡,眼睛一瞬不瞬定在她臉上,聲線溫柔:“愛你才會這麽小心眼,你的全部我都不想跟別的男人分享,包括那些在你看來無關緊要的過去。
我說介意,不是介意那些男人追你,隻是介意他們曾經佔據你的時光。
比如許瞻,過去他陪伴你的那些時光,我永遠都沒有辦法搶過來,隻能在往後的日子裡盡力彌補心裡的缺憾。
”
孟漸晚張了張嘴,他突然這麽深情脈脈,她都沒話說了,剛剛反駁他的那股氣勢也不複存在。
她覺得有點熱,可能是外面的陽光太強烈,而她又被捂得太嚴實,再加上宋遇懷抱著她的姿勢過於緊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好似被包裹在封閉的箱子裡,悶熱難耐,無處可逃。
孟漸晚偏了下頭,語氣沒有起伏:“你想讓我怎麽做?
”
宋遇揚眉一笑,輕聲說:“沒想讓你做什麽,如果一定要提個要求,你多疼疼我,這總不過分吧。
”
孟漸晚“啊”了聲,食指和拇指擰著他的胳膊,拖著腔調說:“多疼疼你啊……夠不夠疼?
孩子,夠不夠疼?
”
“……”
宋遇擡手搓了搓被她掐的地方,輕“嘶”了聲:“我還沒有提讓你多愛我一點這種要求,僅僅是疼疼我你就不答應……”
他倏地一頓,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腦海裡似閃過一道光,雖然很快就消失,但他還是抓住了,語調較快地道:“我前天晚上喝醉了,是不是跟你表過白,說愛你來著?
”
他不太確定,剛剛閃過腦海的那個畫面到底是喝醉酒後的真實情況,還是自己喝多了睡迷糊了做的夢。
孟漸晚沒想到他到現在還在糾結喝醉酒的事,不過他說得沒錯,那晚他確實表白了,迷迷糊糊地蹭著她的脖子,說他愛她。
這話他以前不是沒說過,她早就知道了。
孟漸晚沒有瞞他:“嗯,你說了。
”
宋遇睜大眼睛,他竟然真的說了,不是做夢:“那你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
“我說,我愛你——”孟漸晚說完頓了一下,果然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那是不可置信到極點的表情,她像是奸計得逞的小狐狸,彎起唇角舒爾一笑,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才,怪。
”
宋遇眼底的煙花還沒燃起來就倏地熄滅了,他斂下眼眸,難掩失望地低聲道:“哦,我就知道。
”
華哥:我在裡面做苦工包裝紅酒,你們在外面談情說愛?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