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我們都是傻子

　　陸竽心口顫了顫，臉頰急劇升溫，是今晚第三次臉紅。

　　“怎麽就算你賭贏了？
”陸竽弱弱地辯解，“我沒收到情書。
”

　　江淮寧手掌撐在她耳側的牆壁上，把她圈起來：“但是不能否認我向你表白過，不算我輸。
”

　　“你怎麽想的，愚人節表白？
”陸竽在黑暗中尋找他的眼睛，盯著他。

　　“聽人說，愚人節表白說的才是真心話。
如果對方拒絕，還能當成是愚人節的玩笑，彼此不會鬧僵到連朋友都做不成。
”江淮寧指腹輕輕蹭她的臉頰，“我怕你會拒絕。
”

　　陸竽抱住他的腰，在他懷裡仰起頭，下巴抵在他胸膛上：“你在情書裡寫了什麽？
”

　　“我喜歡你。
”

　　“嗯？
”

　　“以及，愚人節快樂。
”提起此事，江淮寧不無遺憾，“我給兩封信編了號，你看完第一封信，如果接受，第二封信就不必再看了。
”

　　陸竽哼笑出聲：“你怎麽這麽傻？
”

　　江淮寧真誠發問：“傻嗎？
”

　　“傻。
”陸竽搭在他腰間那隻手下移，握住他的手，“你可是江淮寧啊，怎麽會擔心我拒絕你以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就算我不喜歡你，我也不舍得遠離你。
”

　　江淮寧收緊手指力道，攥住她的手：“那是誰斷掉聯系，不跟我說一句話？
”

　　“不是我的原因，是沈黎要我別打擾你，我那時以為你們在一起了。
”

　　陸竽也很委屈，江淮寧的升學宴上，沈黎對她說的那些話，意在宣誓主權，她是個有骨氣和尊嚴的女生，怎麽可能在別人警告以後，還去靠近別人的男朋友。

　　江淮寧眉頭擰得緊緊的，曖昧的氣氛消失，化為低氣壓：“她還跟你說什麽了？
”

　　陸竽不願在背後議論人，沒什麽意思。

　　一切都過去了，他們如今好好的在一起，其他人不過是過客。

　　她閉口不提，江淮寧卻不想輕易翻篇：“說不說？
”

　　他以前和陸竽的想法一樣，覺得過去的事情不重要，但那僅限於他以為他們之間是陰差陽錯、是老天爺開玩笑，故意讓他們多繞幾個圈子，才顯得這段感情彌足珍貴。
然而事實上是有人從中作梗，設置了重重阻礙分開了他們，他怎麽可能甘心？

　　如果沈歡今天來這裡，他可能會不顧多年的交情，打他兩拳解氣。
對沈黎，除了怨氣深重，他當真生不出別的情緒，昔日的一點友情也隨之散乾淨了。

　　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環境，陸竽能看清他怒意遍布的臉，她試圖寬慰他：“時間又不能倒流，說不說也沒區別。
”

　　江淮寧閉上眼，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很低：“我想知道。
”

　　陸竽頓了頓，告訴他：“她說你和她約定一起考北城的大學，我以為你們早就約好高考後在一起。
她說你換了北城的號碼，我以為你不想聯系我了。
”

　　江淮寧感到窒息，這些他都不知道：“沒想過驗證嗎？
”

　　陸竽思緒沒跟上：“驗證什麽？
”

　　江淮寧指導她：“現在，拿出手機。
”

　　陸竽依言，從隨身的斜挎包裡翻找出手機，按亮了屏幕，光亮攏著兩人的臉，表情一覽無餘，一個無奈，一個茫然。

　　陸竽是茫然：“然後呢？
”

　　江淮寧給出下一步指示：“撥打我的電話。
”

　　陸竽一愣，江淮寧要走了她的手機號、微信和QQ號，他們這幾天一直靠微信聯系，沒通過電話，她沒有他的號碼：“你的號碼多少？
”

　　江淮寧快被她氣糊塗了：“你不會背？
喜歡的人的號碼你記不住？
”

　　陸竽擡頭看他：“你沒告訴過我你的新號碼。
”

　　“以前的還記得嗎？
”

　　“記得。
”

　　“撥號。
”

　　陸竽心裡有了答案，遲遲不敢去驗證，手指都在抖，十一位數字輸完了，按下綠色的撥通鍵。

　　下一秒，寂靜的包廂裡響起一道手機鈴聲，來自江淮寧的大衣口袋。
他拿出手機，亮起的屏幕上來電顯示“女朋友”。

　　陸竽心酸，眼眶也發酸。

　　江淮寧沒有換掉手機號。

　　“咱倆到底誰更傻？
”江淮寧為了徹底打消她的疑慮，當著她的面接通了電話，證明這個號碼是能正常使用的，“她說什麽你都信？
”

　　陸竽眼睛濕漉漉的，相逢的那一刻她沒哭，眼下卻忍不住。

　　江淮寧掛掉電話，重新把她摟進臂彎：“我們都是傻子，一對傻子。
”

　　謊言終究是謊言，拆穿其實沒那麽難，可是，在青春懵懂的歲月裡，喜歡一個人，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心思不被他發現，已經用光了一個女孩子所有的勇氣，哪裡還有多餘的勇氣去求證。

　　這時候，包廂的門把被人轉動，沒能打開，接著敲了幾下，服務生禮貌的聲音隔著門闆穿透進來：“您好，請問裡面有人嗎？
”

　　江淮寧牽著眼睛和臉頰紅紅的陸竽出來，接收到服務生以及身後幾位顧客異樣的眼光，他淡定地表達了歉意，而後進了電梯。

　　——

　　驅車回到市裡，陸竽消耗太多情緒，路上就睡著了。

　　車停在中洲嘉園四期柵欄門外，江淮寧傾身過來，幫她解開安全帶。
陸竽暈車，在車上睡覺沒那麽踏實，感覺有人靠近，她就醒了。

　　睜開眼與他四目相對，她先偏開了頭。

　　陸竽拎著包下車，跟江淮寧揮手告別，卻見他從駕駛室下來，牽起她的手：“陪你再走一段路。
”

　　路燈下他的眼神像可憐的小狗，陸竽無法拒絕，單手從包裡摸出門禁卡，開了門，兩人手牽手漫步在小區的青格磚路上。

　　陸竽家住六號樓，位置靠裡，一條路走到頭，到了樓道門前。

　　“晚上室外的溫度低，你又穿這麽少，快回去吧，別著涼了。
”陸竽擺了擺手，一步三回頭地上了台階，刷卡進門。

　　笨重的樓道門在身後自動關閉，陸竽最後一次停步回望，透過門上的小窗口，見到那道頎長的影子仍在原地，雙手插兜，靜靜地等著。

　　一條無形的線拉扯住陸竽，她一步也挪不動。

　　衝動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她拍開牆壁上的開關，樓道門“哢噠”一聲響，解開了鎖，她拉開門衝到台階下。

　　江淮寧打算站一會兒就走，冷不防擡眸，看見本該回家的女朋友像一支小火箭，以超快的速度，一頭紮進他懷裡。

　　他被那股霸道的衝勁兒撞得後退一步，手從兜裡拿出來，托住她的後腰，幫她穩住身體。

　　陸竽氣喘不勻，急躁地踮起腳尖，拽住他的大衣領子往下拉。
江淮寧被迫俯低了脖頸，陸竽含糊地說了句：“算你賭贏了……”

　　江淮寧怔然，反應過來後，更緊地攬住她的腰。

　　這樣真實的觸感，是他夢裡不會有的，他想他以後不需要做夢，他可以真實地擁有她。

　　擁抱、親吻都是真實的。

　　他們太投入，樓道門開了又關的聲音也沒能打擾到他們。

　　結束時，陸竽兩隻手依然攥著江淮寧的衣領，忘了松開，手指都泛酸了。

　　江淮寧仰了仰脖子，兀自調整著呼吸，餘光陡然掃見台階上一道黑漆漆的身影，視線頓住了。

　　陸竽察覺到他的臉色變化，慢吞吞地回過頭去。

　　隻見她爸陸國銘一手拎著兩個黑色垃圾袋，另一隻手拿著裝海鮮的白色泡沫箱，呆滯地杵在那裡，像一尊雕像。

　　陸竽睫毛抖了抖，遲遲喊不出那聲“爸”。

　　江淮寧：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