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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的在逃白月光》第178章 真是個好孩子啊

權臣的在逃白月光 西西東東 3856 2024-09-03 10:18

  溫凝整個人都是慌亂的。

  她做過許多上輩子的夢,可夢見的都是自己的經歷,這是第一次……她夢到自己上輩子從來不曾知曉的事情。

  是莫名其妙的無稽夢境嗎?

  可那夢中的感受如此真實,夢中的畫面那般清晰,那間梧桐巷的屋子裡,她甚至見到那一年她做到一半的繡活兒。

  如此詳盡,隻是夢嗎?

  她當即喊了十六,說要見裴宥。

  “夫人,公子今夜晚歸,早前便傳了消息回來,但夫人在書房睡下所以……”

  溫凝白著一張臉:“無論他在做什麽,讓他速歸,我有要事同他商議。

  大約是她的形態實在不好看,十六略沉吟,拱手離開。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便回來,跪地稟報:“夫人,公子急召兩百暗衛,往望歸莊去了!

  溫凝腦中嗡地一聲:“今夜到底發生何事,你如實與我說來!

  溫凝這才知曉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心下狂跳的同時,不停安撫自己。

  不一樣的吧。

  倘若剛剛那場夢境,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那這輩子,會不一樣吧。

  上輩子沒有用梵音音做局,更沒有一個活下來的刺客透露了行刺望歸莊的計劃。
夢境中裴宥身在書房,顯然對此事全然不知,他趕過去時,也隻與徒白一道,並未召集其他暗衛。

  而望歸莊當時的景象,分明是被屠已久……

  會沒事的吧。

  溫凝如此對自己說著,恨不得當下叫十六帶她去望歸莊。
可她再急也知道自己此時過去隻會添亂,隻克制不住地來回在房中踱步,兼默默抹了一把眼淚。

  而另一廂,徒白同裴宥一道,快馬加鞭。

  大冷的冬日,全身都是涔涔的汗意。

  他們算到那人不會輕易放棄溫大人,暗衛在暗中盯了一年多也不曾放棄;

  算到多方人馬在探知“小雅”,其中必有那人一根眼線,即便梧桐巷大半年毫無動靜,他們也從不敢松懈;

  他們亦算到那批死士即便留下來幾個活口,也定不會輕易開口,因此暗中將京城的流民盤了個底朝天。

  可他們並未算到,那人會如此狠毒,竟將主意打到了望歸莊頭上。

  望歸莊裡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婦孺和孩童啊!

  想到一夜之間人跡全無的宜春苑,徒白的雙眼控制不住的酸脹,眼淚隨著飛馳的馬匹奔湧而出。

  “公子……”他忍不住喚身邊並駕齊驅的人。

  怎麽辦……

  他們不知對方到底是何人,到底有何目的,因此千算萬算也未算到連隱世的望歸莊都會牽連其中。

  望歸莊並未預伏暗衛,雖說莊子裡有一些江湖人士,可那群死士是如何兇猛,他親自交手過的。

  望歸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風雪撲面而來,極速的前進,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徒白。
”身側人的聲音亦如冰雪般寒涼,“我教過你什麽?

  徒白奮力地眨了眨眼,抑製住自己奪眶的眼淚。

  他跟了裴宥將近三年。

  最初他還是“王宥”,在京城聲名漸躁,先生擔心他為人孤傲,會被世家為難,時不時讓他下山跟在身後。

  那時二人相敬,像是朋友。

  後來“王宥”變成裴宥,他向先生討了他去做貼身侍衛,又將組建暗衛營那樣的重任交予他,他們變成主仆,他對他畏大於敬。

  在國公府的這兩年半,他親自教他如何一步步讓暗衛營初具規模,教他作為首領如何收納人心,教他要事當頭,如何分辨如何處理。

  他從頗有些魯莽的愣頭青到如今尚算沉得住氣的“老大”,身上多少沾染了些裴宥的行事作風。

  今日那梵音音本可以不死的。

  一劍刺向她時,他距她不過一丈遠,輕而易舉可以攔下來。

  但他好不容易控住手下那刺客,將他嘴裡的毒藥摳了出來,一旦去救梵音音,手上那刺客必然會自戕。

  那時他想起裴宥趕走裴紹時,對他說“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想起裴宥讓梵音音在萬兩白銀和性命之間做選擇,梵音音毫不猶豫地選了那一疊銀票。

  她已經做過選擇了不是嗎?

  他一手押著那刺客的兩手,一手控著他的下頜,眼睜睜看著那柄劍穿透了梵音音的胸膛。

  這才留下了手上那名刺客。

  可到底……還是不夠吧。

  他仍舊不夠沉著,不夠冷靜,不夠強大。

  明知此時的眼淚和傷心於事無補,還是控制不住流露出弱者姿態,妄圖在公子身上尋求慰藉。

  “今日天晴,望歸山雪景甚佳,遊人不少,他們隻能入夜行動。
”裴宥到底還是在疾馳中說了幾句,“京城距望歸山稍有距離,入夜後又起風下雪,他們動作未必能有那麽快。

  “徒白,還不到哭喪的時候。

  說罷,重重一個揚鞭,馬匹更快。

  短短幾句話,便讓徒白重新燃起希望。

  是的,未必有那麽糟糕。

  他們的暗衛有不少本就在京郊,看到發出的信號之後,現在應該已經抵達望歸莊。

  一切還來得及也未可說!

  徒白空出一隻手將眼淚一抹,咬著牙重揚馬鞭,竭力跟上。

  隻是最終到了門前時,兩人翻身下馬,不由都放輕了腳步。

  雪仍在下,給望歸莊暗紅色的牌匾鑲上了一層白邊。

  漆暗的夜晚,寂靜無聲。

  莊子裡沒有半點聲響傳出來。

  徒白一顆心高高懸起,心跳止不住地加速,攥著拳頭忐忑地看了裴宥一眼。

  裴宥身上發上,沾滿了雪。
連眉毛和睫毛上,都染著點點白色。

  他微垂著眼,瞧不見眸底的光,隻鼻骨那側小痣冰寒入骨。

  “徒白,若……”他的聲音極為淺淡,“我與此人,不共戴天。

  說罷,擡眸,推開那扇門。

  嘎吱——

  “主子,世子早有準備,溫大人被救走,那梵音音雖已斃命,可叫世子逮住了一名活口。

  夜太沉,風雪太過,這次黑衣人的回稟,依然在廊下。

  隻是此刻那廊下已然沒了籠中鳥,老者手中也未再拿著逗鳥的枯枝,而是負手望著夜中的大雪,靜默地聽來人的稟報。

  “望歸莊呢?
”他問。

  “世子不知用何法子,撬開了那死士的嘴,透露了我等今夜望歸莊的行動,因此……”黑衣人跪在地上,略有些瑟瑟,“我方殺到不過半刻功夫,世子調來的暗衛已趕到,加之那莊子裡原本就有一些習武之人……”

  黑衣人頓了頓,道:“未能按計劃誅盡莊內人,隻取了十幾人性命。
卑職失職,請主子責罰!

  說罷,拱手低頭,再不言語。

  負手而立的老者卻突然笑了起來:“那姓梵的姑娘,果然是個局啊哈哈。
拘活口,不到兩個時辰,撬開死士的嘴,竟還能救下望歸莊……哈哈哈。

  他笑得開懷又暢快,全然不似作假:“妙啊,真是個好孩子啊!
老夫多年未遇對手,竟在這孩子的事上屢屢不成,真不愧是……”

  他頓住,斂住笑意,側目望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其他事情總該順利?

  黑衣人馬上道:“一切順利!

  “那便好,那便好。
”老者雙手負後,大笑著消失在廊道中。

  -

  溫凝在房內踱步了大半宿,累得菱蘭也一宿沒睡,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十六終於來稟:“夫人,公子回來了。

  溫凝都顧不上自己此刻一夜未眠,是否儀容有所不妥,急匆匆就往清輝堂外去。

  她知道即便是暗衛,也不能那麽神通廣大,裴宥在忙的時候,不可能分出神來給十六遞消息,因此隻讓十六在門口守著,人回來立馬通傳。

  她的步子快,裴宥的步子亦快,兩人正好在中庭遇見。

  溫凝一見他,眼眶就紅了。

  大約是沾了許多雪,大冷的冬日,他的衣裳濕淋淋的,頭髮也是半乾,整夜未眠,一張臉白得厲害,擡眼掃見她時,渾身的冷銳之氣還未消散,腳步稍稍一頓,寡寂的眼裡才稍稍透出些顏色來。

  “等了我一夜?
”他眉頭微蹙,過來握她的手,“穿得這麽單薄?
不是讓十六與你傳話了?

  溫凝還是昨夜準備入睡時的衣裳,出門時太匆忙,隻拿了件大氅披上,這會兒別提手了,渾身都是冰涼的。

  “我讓十六都告訴我了。
”此刻她也顧不上旁的,急急問道,“望歸莊如何了?

  裴宥薄唇抿了抿,眸子裡又溢出幾分寒意:“去得及時,刺客全部伏誅,莊上有二十餘人傷亡。

  溫凝一口氣提在胸口,也說不好是要抽口氣,還是要松口氣。

  好歹……不像夢中那般,無人生還。

  “豆丁呢?

  裴宥繼續往前走,溫凝也便跟上,繼續問道,“豆丁還好嗎?
還有老師,老師還好嗎?

  “嗯。
”裴宥略垂著眼,步伐速度不減,“婦孺和孩童都在老師的院中,刺客未及闖過去。

  溫凝的五指下意識握緊了裴宥的手。

  婦孺和孩童在老師的院子裡,同夢中一模一樣……

  “溫凝。
”到了後院入口,裴宥停下腳步,“你先回去歇息,我有些事找母親,去一趟芙蕖院。

  溫凝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有些沒回過神,隻望著裴宥眨了眨眼。

  裴宥的神情軟下來,俯身抵住她的額頭:“抱歉,這次要失約了。

  失約?

  經過這麽一個晚上,溫凝早將要去天脈山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哪裡需要他的道歉?

  “乖。
”裴宥溫柔地親了親她的眼睛,“回清輝堂等我。

  溫凝癟了癟嘴,壓住升騰起的情緒,點頭。

  裴宥未有猶疑,沉聲道:“徒白,送夫人回去。

  利落轉身,走上通往芙蕖院的小道。

  此時的芙蕖院內,正有些兵荒馬亂。

  世子剛進門便讓管家來報,說要見長公主。

  這個時辰,天剛蒙蒙亮,長公主雖慣來早起,也才剛剛起身而已。

  容華已經有些時日未見裴宥,這許久以來,即便是見他,也在佛堂。

  因此梳好發髻,未用早膳,直接去了佛堂。

  說是置著氣,容華哪裡會真與裴宥置氣。
去佛堂的路上還在琢磨,近來朝中又有何人找他麻煩了?
竟然這個時辰急急來找她。

  上次挪用軍糧一案,他都不曾找她要她伸以援手。

  待真見到裴宥,她更感驚訝。

  這孩子慣來講究,無論何時,形容都是一絲不苟。
這會兒一看就是整夜未眠不說,衣裳都不曾換一件,濕噠噠地貼在身上,頭髮亦不甚清爽,想必是昨夜沾了不少雪。

  “恕之,你這是……”容華手上本已拿起木魚,此刻有些怔愣地看著略有些落魄的裴宥。

  裴宥並不覺自己狼狽,撩袍進殿,關上殿門,晨光便被隔絕在外。

  他負手轉身,眼一垂,露出幾分涼薄的嘲意來:“母親。

  “兒子來與您聊一件,早該聊一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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