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後我帶全家造反了》107.第107章 我和你去
“孽障!
”李秀才站出人群,拽著她往回走,怒喝一聲,“你還要發什麽瘋?
你以為引章丟了,我和你娘就不痛心嗎?
!
你去了又能如何,還不是去送死!
”
李招娣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把甩開了李秀才的手,她抹著眼淚,心如刀絞,盯著李秀才:“爹,引章丟了,您當真著急嗎?
若您真的著急,為何不跟著我一起去把妹妹帶回來?
!
”
“啪!
”李秀才惱羞成怒,直接給了李招娣一個巴掌,他瞪圓了眼睛,“你敢質問你的父親?
!
這是誰教你的,敢這般忤逆你的親生父親!
”
李招娣捂著臉,不知為何,這一刻她看著流淚的母親,生氣的父親,竟覺得是前所未有的心如刀絞。
父親和母親最不喜歡的就是引章,她年紀小,吃得少,卻也沒辦法乾活,於家中來說就是累贅。
引章都十二歲了,卻還瘦得跟一隻小貓兒似的。
她總是說希望快些長大,長大了就有力氣,家裡就不用每次都隻有李招娣一個人乾活了。
她說她最喜歡的就是姐姐。
那般懂事乖巧的引章,卻要落在流寇手裡,李招娣甚至不敢去想會發生什麽,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她要去救妹妹!
無盡的憤怒過後,李招娣心裡湧上了委屈。
那種委屈如海一般深,幾乎淹沒了她。
引章,何嘗不是另一個自己。
如果這世上她不去救引章,那麽就沒有人會去救她了。
李招娣下定了決心,眼眶中淚光閃爍,卻決絕無比:“父親你要打便打,無論如何,我今晚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把引章帶回來!
她是我妹妹,你們不要她,我要她!
”
說罷,她又轉頭瞪著這幫人,“你們若還有良心的,便跟著我去救回你們的孩子!
若不想去的,就等著給你們孩子收屍吧!
”
“孽障!
孽障!
真是反了天了,你以為你跟著徐青鶯做了幾天事翅膀就變硬了!
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我李景述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
李招娣拿竹竿的手微微一抖,卻還是繼續往前。
曾幾何時,她最怕的就是被逐出家門。
可如今,看著一臉冷漠無情的父親,看著怯弱隻知流淚的母親,看著幸災樂禍的小娘,李招娣忽然覺得,將來再糟糕也不會比此刻更糟糕了。
沒有了引章的家,她待著又有什麽意思,不如跟妹妹一起死在流寇手上。
李招娣無視李秀才的威脅,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獨自前行。
她掂了掂手上的武器,覺得有些太輕,隨後緩步走到徐青鶯面前。
見到徐青鶯,李招娣的眼淚才緩緩流了下來。
徐青鶯本來以為李招娣此刻一定是想讓她一起去救人,哪知李招娣隻是指了指她懷裡的匕首,“徐姑娘,匕首能借我嗎?
”
徐青鶯愣了一下,隨後無奈的輕輕歎息。
要死啊。
無論她怎麽說服自己,她還是做不到袖手旁觀。
女人的眼淚,對於她來說真是緻命的武器。
更何況李招娣哭起來,真是讓人心都碎了。
她怎麽能拒絕一個堅強勇敢逆境求生的小姑娘的眼神啊——
也就是幸虧她不是個男人,她要是個男人,這輩子鐵定栽女人手裡。
徐青鶯擡手,試圖擦乾李招娣的眼淚,哪知這一個動作,反而讓一直隱忍堅強的李招娣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徐青鶯頻頻歎氣,“好了,別哭了,我陪你去。
”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驚愕的望過來,苗氏自是第一個不肯,還沒有發話就被徐青鶯擡手阻止,“不必再說,我意已決,誰勸都沒有用。
”
苗氏緊咬下唇,眼淚在眼眶裡不斷打轉。
黃氏唉聲歎氣,“死丫頭,你真是要逼死你娘啊——”
徐青鶯握住苗氏的手,一字一句說道:“娘,不要擔心我,你也知道我的本事。
你放心,我就是跟去看看情況,如果能救回來自然是最好。
如果對方人多勢眾,我也會以保全自身為先。
我還是很珍惜我這條小命的,絕不會讓自己輕易落入險境之中。
”
苗氏擦著眼淚,“你總是有主見的,我這個當娘的話,你哪裡聽得進去。
”
徐德貴思前想後,一臉糾結,最後又看了徐青鶯一眼,方才說道:“我跟鶯兒一起去吧。
”
他也是歎息,面露痛苦之色,“這幾個被抓走的娃還那麽小,怎麽忍心…被人給…”
李招娣卻搖頭,面容懇切,“不行,姑娘,你對我那麽好,我不能讓你為了我遇到任何危險!
你不能去,德貴叔也不能去。
”
“好了,別再說了。
再說也是白白浪費時間,我本事比你強,遇到危險我就跑。
別耽誤時間,現在還有哪位英雄好漢願意跟我一起去救人的,都給我站出來!
”
徐青鶯這一聲喝,雖是氣勢十足,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這樣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沒人願意為了義氣二字承擔風險。
更何況剛才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現在卻又要往火坑裡跳。
就連丟了孩子那幾家都面露難色,有些羞愧的往後躲。
鳳兒率先站了出來,她還啐了那幾家人一口,“什麽東西,自己姑娘兒子丟了都不敢去要,就你們這種貪生怕死的,有什麽資格當人家爹娘?
!
姑娘,他們不敢,我敢,我跟著你去!
”
徐青鶯比鳳兒還矮一點,偏伸手摸了摸鳳兒的頭。
鳳兒臉上一點不見害怕,反而滿臉的得意與滿足。
“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姑娘,有骨氣!
”
“徐六姑娘,我也跟你去!
”
這回站出來的卻是一個徐青鶯沒有想到的人,方家二房長子方詢,那個矮矮瘦瘦長相很不起眼的小子。
誰知他還沒有完全站起來呢,就被方二夫人一把按下。
方二夫人又氣又惱,“人家徐姑娘是要去救人的,你逞什麽能?
你是能打還是敢殺?
”
“大丈夫生於天地,豈可貪生怕死?
徐六姑娘身為女子都敢衝鋒陷陣,我為何不敢?
!
”
方家二爺有些羞愧,卻也隻能裝模作樣的呵斥道:“胡鬧什麽,徐六姑娘一身本事,豈是你個臭小子能相提並論的?
你莫跟去誤了徐六姑娘的大事!
”
“就是,我六姐本事大得很,自有保全自己的法子。
方二公子你隻是一介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何苦要跟去誤事。
更何況李招娣自幼下田犁地,力氣比一般的女子不知大多少,你就別操心他們了。
”
說話的是徐樂至,她很著急的瞪著方詢,似乎生怕方詢一時意氣跟上去。
她李招娣和徐青鶯算什麽東西,他們自己不怕死,難道還要扯著她的方詢去?
她絕對不允許方詢身涉險地。
更何況丟的又不是她徐家的孩子。
徐青鶯卻也不惱,隻真心誠意道:“方少爺的心意我領了,隻不過您是方家獨子,若是你出了什麽事,叫方老太爺和方老太太怎麽辦?
你不為自己,也為自己雙親多想想。
”
方二老爺和方二夫人都感激的看了徐青鶯一眼。
徐青鶯這一番話,算是保全了他方家二房的顏面。
“我跟你去!
”先前拿刀那少年,叫江永康的站了出來,“徐姑娘,我和你去。
”
“好!
”徐青鶯心裡略略松了一口氣,江永康年紀雖然跟她差不多,可戰鬥力比她強多了,剛才那一手大刀使得出神入化,有了他一起,他們的安全指數會大大提升!
“媽的,豁出去了,我也去!
”
不曾想說話的竟是趙班頭,趙班頭還敞著半面衣領,酣戰過後他渾身是汗,他一抹臉上的血,大步往前,又對著那幾戶丟了孩子的人家冷哼一聲,眼神似乎極為不屑。
“都說虎毒不食子呢,今兒個我算見著了歹毒的爹娘。
行,他們怕死,我不怕,徐大妹子,我跟你去!
”
事到如今,徐青鶯說不感動是假的。
趙班頭和她隻是搭夥做生意的情,可到了現在,趙班頭卻願意為她豁出性命。
兩個人之間的交情,已經不是銀子能算得清楚了。
“趙班頭,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
趙喬年提著刀哈哈一笑,卻望了李招娣一眼,“這個人情你記什麽,該李招娣記著才對。
”
李招娣此刻隻剩哭泣的份兒,她望著趙班頭,抽抽搭搭說不出話來。
趙喬年最怕女人哭,揮了揮手,“行啦行啦,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還哭哭啼啼個不停?
”
“我…我…我…諸位之恩,招娣沒齒難忘…”
“招娣姑娘別哭了,既然趙班頭和徐姑娘都去,怎麽能少了我。
加我一個吧!
”明小雙猶豫片刻,也站了出來,隻不過接觸到徐青鶯讚賞的眼神,明小雙立刻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怕了。
想要跟著徐姑娘乾大事,沒有過人的膽量可不成!
預謀其事,不敢舍了這身肉,能乾成什麽大事?
思及此,明小雙又覺得自己渾身是膽了,連說話也硬氣了幾分,“不就是幾個小小流寇嗎,乾他!
”
劉大壯緩緩走了出來,他一身腱子肉在夜色中似乎發著古銅色的光,他仍是憨憨的笑:“我力氣大,不怕流寇,跟你們一起。
”
這下就有六個人了。
徐青鶯、李招娣、江永康、趙喬年、明小雙、劉大壯,六人組成了救人小分隊。
苗氏眼睜睜的看著徐青鶯去收拾了東西,她借來了長刀掛在腰間,她個子還沒有發育,掛著長劍快要拖地,走起路來有些郎當。
偏她神情嚴肅,自有一種要上戰場的肅穆之感。
苗氏心知勸不動她,隻好含淚送別,再三囑咐。
好在連氏和趙氏手腳麻利收拾了幾瓶跌打損傷的藥丸子給她帶上,連氏就跟送自己親女兒一樣,滿眼憂愁,字字囑咐:“六丫頭啊,萬事小心,遇到危險別往上衝,趕緊跑回來!
你可別為了旁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咱們這個家可少不了你!
”
徐樂至在旁邊冷眼瞧著,對身邊的徐明綠抱怨著:“娘也真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徐青鶯才是她女兒呢。
”
“可不是嘛,娘怕是忘了她還是二房的人,如今卻整日跟三房的人混在一塊。
”
徐樂至冷眉,瞪了徐明綠一眼,毫不客氣說道:“那是我娘,隻有我能說得。
你不過區區庶女,也敢背後議論嫡母?
”
徐明綠嚇得一抖,隻覺得委屈,心想明明是你自己先議論的,我不過順著你的話說了兩句,怎麽最後全變成她的不是了?
難不成庶女就天生矮別人一節不成?
以前在汴京城,嫡庶有別,徐樂至看不上她,她也就認了。
如今大家都是流放犯人,分個什麽尊卑齒序?
她徐樂至不就是仗著有個當大官的外祖才在自己面前如此張揚跋扈嘛,可現在呢,她外祖父不也一樣救不了他們徐家?
她自認樣貌和才情都不輸給徐樂至,偏身份矮她一節,別看都是姐妹,她徐明綠自幼隻能在她面前伏低做小,還須處處看徐樂至眼色行事。
徐樂至脾氣從小就怪,心眼小,嫉妒心強,不允許幾個姐妹打扮得比她漂亮。
若是徐明綠敢穿得比她明豔,徐樂至自有法子不動聲色的捉弄她。
徐明綠也隻能忍著讓著。
徐明綠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窩火,忍不住去找春姨娘訴苦。
春姨娘早就聽見兩人爭執,春姨娘性子有些柔弱,這次卻破天荒的沒有叫徐明綠一味忍讓,隻是將她拉到一側,替她擦乾眼淚,“以後你不必再跟著徐樂至身後轉,也不必在幾個嫡女面前伏低做小。
”
“姨娘…”徐明綠委屈歸委屈,卻也沒喪了理智,正因如此,她才覺得更委屈。
“徐樂至有個好外祖,咱們徐家現在落了難,爹爹又傷了手,怕是起複沒指望了。
以後隻能指著汴京城那位外祖手頭松動一點,我若不巴結討好他們,以後日子可怎麽過……”
“傻丫頭,那是以前。
”春姨娘一雙眼睛透亮,隔著人群,遙遙一指被人群包圍的徐青鶯,“看到沒,那位才是咱們現在該討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