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孫家想攀高枝兒而與你鬧退親。
”
“我拿什麽來鬧呢?
要不我也去喜歡一個皇子什麽的,嚇退陳家?
”
陸微雨沒好氣地白了林平湛一眼,轉身要走開時,又轉頭來罵了一句。
“呸,真是餿主意!
”
她當然知道,這親總要退的。
但退親之說,卻不能由她或是伯府來提。
不然置舅母與舅母娘家、舅母之姐的顏面何顧?
當然,這也是在清楚最終會因為什麽而退親後,才有如此地篤定。
若不然,她還真沒這麽淡定。
而她的埋汰,也令林平湛一陣無語。
“哥哥好心在提醒你,你還不領情了。
”
“多謝哥哥站在我這邊著想,隻是那人也是你表弟呢,若知道你幫我不幫他,怕要哭啦。
”
陸微雨朝他扮了個鬼臉,笑道。
“表弟哪有表妹重要。
”林平湛一臉理所當然地表明態度。
隻不過,這話卻並不能感動表妹。
陸微雨隻是微微一笑,便轉開了話題。
“好啦,人家才十三呢,就算要嫁人也還早得很。
”
“不能因為陳家表哥來了,就好像我得馬上出閣了一樣。
”
“怎麽誰見了我都一副我快要出閣的樣子?
”
陸微雨噘了噘嘴,語氣埋怨地道。
林平湛一想也對,不由尷尬地一笑,沒有再說這個問題了。
他哪裡敢說,他回家就見到母親與祖母正在商量,微雨出嫁時要準備多少添妝呢。
而陳飛揚逮著他,要他出面約微雨出去,好歹見上一見。
畢竟親事定了這麽多年,他還沒見過自己的未婚妻呢。
這也是個道理。
雲城與京城隔著那些天的距離。
也確實不像他說的是京城的親,一些花宴上總能見上一面。
而他也肩負著另一個任務,也想探探微雨的態度。
隻是,微雨的態度到底是什麽態度?
應該是還未開竅,壓根沒多想這件事情吧。
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就在一旁看小表弟練劍。
陸微雨沉默了會兒見他並不離開,還專注起看錚兒練劍了,不由詫異地再次開口。
“大表哥不是過來替人探路的?
”
“我忙得很不得空也無意出門去見誰。
”
“更不想擺出一副恨嫁的姿態,損我大家閨秀的風範。
”
“所以,大表哥是不是該離開啦?
”
拿到了明確的答覆,就算完成了任務,怎麽還不走?
林平湛見她竟然趕人了,頓時無語地橫了她一眼。
“我就替人順嘴一提,當然我也早就替你拒絕過了。
”
“你還是一個小姑娘呢,哪能隨便去見外男?
”
“順便我還幫你罵了他一頓,枉為讀書人,行事如此不端。
”
“他是我表弟,我訓斥他是我的責任,但我也想探探你的態度,自然又多嘴一問。
”
“哪想到你不但說我餿主意,還埋怨了我一堆,現在還要趕我走,真是沒情沒義沒良心!
”
陸微雨……
她撇著嘴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大表哥,你竟然已經做出了判斷還替我做主了,為何還要來問我呢。
”
“你已經替我拒絕了還罵了人一頓,這就是對的呀!
”
“我這不是以為你竟然也變冒失了,就為了你那表弟竟如此……才會不高興而言語難聽了些嘛。
”
陸微雨委屈巴巴地嘀咕。
“好啦,哥哥知道你年紀還小,也不恨嫁,更無意隨便去見外男。
”
“這事兒揭過了,今天過來其實是說正事的。
”
林平湛也恢復了平時說生意正事的態度。
陸微雨瞥他一眼,這才點了點頭。
但也沒有邀請他回屋去坐,也沒讓人奉茶。
“早上勝華叔才來過,隻不過老祖宗的意思是讓他去莊子上。
”
“對一下這一年來的所有帳目,這麽多鋪子莊子的要梳理一下。
”
“所以我就乾脆沒管,讓他回去理一理這些事情,明天過去。
”
“同樣的,大表哥你要拿酒隻管拿去。
”
“貨款什麽的,先抵消我在東靈山賒貨的貨款,剩下的該怎麽給還怎麽給。
”
“勝華叔在東線欠你鋪子的錢,從合夥分利裡邊抵扣,剩下的也一樣是該怎麽算還怎麽算。
”
“另外,北線合夥買賣也差不多一年了,年關前總要也算算的,你自己看著辦。
”
“我今年花掉了三十多萬兩銀子。
”
陸微雨說到這個立刻壓低了聲音,目光警惕地轉了轉,生怕被小弟或是誰聽了去。
“還指望合夥分利以及那些酒方錢、還有石榴酒的利益,讓我能還掉一些欠債呢。
”
“姑父給你的錢還要還?
”林平湛立刻注意到了重點。
“那是,不還不足以體現我本事。
”陸微雨立刻昂了昂頭,一臉傲氣。
雖未細說,但這層意思也足夠令林平湛理解了。
“行,這些帳目我去莊子上慢慢算去,反正咱們有衝抵的錢,到也不差多少了。
”
“另外,我今天過來也是想說石榴酒的事。
”
“那五萬斤這兩天就都拖走了,我還要再兩萬斤。
”
“不過我還有錢未到,估摸月底月初就來拖貨,按約定給你一次付清。
”
林平湛這次到沒斤斤計較、討價還價。
今年雖然拓鋪花銷也是很大一筆,但酒莊、酒樓的生意都不錯。
太平盛世,京城及附近州縣都是一片繁華。
有錢人多,酒的品質好若還是別處沒有的酒,生意自然也會穩定紅火。
何況,他們自己也有作坊,表妹給的那幾個酒方讓他們賺了不少。
石榴酒這邊多給一些成本,又有何妨?
討價還價,隻因要貨太多,還價幾個子兒自然就能省下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陸微雨見大表哥果然還有增加的訂單,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嗯嗯,依照約定五萬斤以下,七百文,大表哥你為何不直接提到五萬斤呢?
”
“你有五萬斤給我?
”林平湛反問。
陸微雨愣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還真不知道。
”
“我回來先到的莊子上,並未見到李爺爺,他估摸在我莊子上。
”
“我回來就昨天下午去了將軍府,就沒出過門了。
”
“所以呢,你自己去莊子上一並解決這事兒吧。
”
“我年內也不想再費心思管這些事兒了,對了,你哪天去莊子上?
”
陸微雨突然改了口,問道。
林平湛卻好奇她說的年內不想管,是為何?
“我花了那麽長時間學醫,又不是走過場,如今回來了就將書冊束之高閣麽?
”
“雖然我是有一箱書放到了書樓二層,那也是我書房放不下這麽多書啦。
”
“我在常山讀過的所有醫書、圖冊、手劄,我都要重新再通讀一遍。
”
“悄悄告訴你,明年差不多時間,我計劃再回一趟常山,不過這次不待太久。
”
“希望明年能將南線的藥材鋪開起來,就算還不行,我回頭就坐船北上。
”
“到楊城、江城、峽城再折回來,就是將今年勝華叔跑過的北線,也去走走看看。
”
“今年銘兒出生沒辦宴,明年周歲是肯定要辦宴的了。
”
“那時我會回來,之後再決定之後要做的事情。
”
陸微雨拿手遮在唇邊,小聲告訴大表哥,她的計劃。
現在告訴,當然不是她嘴快藏不住事兒。
而是提前提醒大表哥,她明年要繼續鞏固北線生意了。
總之,及笄之前,她都不會閑著。
一開始為了賺本錢,她窩在這一方小院中,每天畫畫、繡花。
今年她有了出遠門的經驗,也有了自己的人手,明年為何不能繼續出遠門?
今年鋪好了路,明年就重點介入藥材行當。
北線的藥材生意,大表哥早就說過要合夥了。
五五分成呢,當然也要五五均攤本錢。
現在告知,自然也是要讓他早些去準備本錢和人手這些事兒。
“知道了,我盡量在過年安置好北線的事情。
”
林平湛果然就想到了這些。
畢竟表妹這兩年來的行為和性格,他也漸漸熟悉了。
唉,好不容易回京來,也還是忙得很。
哪怕很多事情已不方便由他親自出面去辦了,也還是不得清閑。
至於那位被盯得更緊的,平空消失了這麽多個月。
回京也是悄悄回到他自己的溫泉莊子。
再從溫泉莊子傳出消息,就說是去濱城舊地重遊,暗查殺手身份去了。
至於查到了什麽?
當然有他們自己的方式。
畢竟當時作為親身經歷被追殺的目標,也是現場獲取情報最多的人。
是在他們辛苦逃回京城後,皇上得知了消息,這才派人前往濱城調查。
在這之間又過了那麽久的時間,什麽痕跡都被暗手給抹除了。
皇上的人查不出太多結果,也很正常。
但蕭雲璋他消失數月。
再回來就以暗查真相為由,拿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給京城這邊僵持了一年的爭鋒再添一把火,不又是一個熱鬧年?
當然,蕭雲璋並不會直擊背後真兇。
最多拖幾個陳家陣營、太子陣營的人下刀山即可。
不動聲色隨便斬其羽翼,足夠了。
因此,除了生意,林平湛這邊也真是忙得恨不能一個人當三個人來用。
說完這些事情,就匆匆走了。
陸微雨又繼續盯著弟弟練劍,不時指點一下。
武昌伯府外頭角落一輛馬車裡。
陳飛揚有些不耐煩地將手中折扇開開合合,看到表哥出來頓時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