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回囤石榴酒,五千斤實在太少了。
老祖宗自己不釀,也不借錢給她,還將她莊子上的田產利益早早收了回去。
真是在關鍵時刻拆她的台、釜底抽薪。
三座莊子超過六百畝的良田,有的還有山頭、魚塘和些許山地。
在經過夏季糧和秋收、稻田裡養的魚獲利之後,總回收利潤有一萬一千八百兩。
老祖宗一下子就收走一萬兩,明年隨便就能還完剩下欠債了。
還有一千八百兩,剛好囤了五千斤酒出來。
剩下莊子上日常經營需要用到的本錢,雇農的工錢、佃農的分糧、糧稅等,已經先被扣除出來。
還有種的菜、魚塘的魚、山貨、口糧等,都足以維持莊子上營生。
因此,三座莊子的利益也是不顯山露水地其實不少。
而石榴酒的成本也通過這五千斤酒可以算出來。
陸微雨還想再囤兩萬斤酒,那就需要最多七千二百兩。
不過,釀酒裝備和人工,是不用算進單成本裡的,是可以循環消耗的。
因此,成本還能再節省一些。
但她才找母親借過一萬兩,轉身又找父親借七千兩,也有些不好意思。
再囤兩萬斤酒,就是極限了。
“那就借我七千兩,我讓二表哥去一趟莊子上,把錢送去。
”
見父親不得空再出城,陸微雨立刻開口。
見她連一萬兩整數都不要,略一沉吟也就明白了原因。
“好,你今晚把清單給我送去,我拿七千兩給你。
”
“你今天就給你二表哥傳個信兒,讓他明白過來一趟,也就不耽擱你另外再囤兩萬斤酒了。
”
“對了,這酒我可以盡可能地多囤,你也讓你的桃花醉停一停,先將純酒都收回來。
”
“莫到時候石榴買回來了,純酒不夠用,可不浪費了石榴?
”
陸天堯又提醒了一句。
陸微雨連忙點頭,道:“現在石榴更熟了,以一斤純酒配四斤石榴的比例就行。
”
“京城周邊的石榴怕不夠收的了,還是及時多安排些人手往四面八方趕緊去收吧。
”
陸微雨報出基本比例,也連忙叮囑。
當下父女二人又商量了一下合夥買賣的效率,陸天堯便匆匆離開了。
陸微雨也趕緊讓吉祥去二門上找人往將軍府找林康傑傳信兒。
大表哥離京前說過,二表哥在京城,有事情就找二表哥。
之後又讓人給林勝軍帶了信兒。
讓他去京城內兩家釀酒作坊和田莊上那家釀酒作坊交代。
全部桃花醉暫停,將所有純酒釀好後送到伯府存放。
而田莊的純酒則等李常青去處理。
交代完這些後,她就忙著寫清單。
也不管傍晚還是晚上,寫完就讓柳兒去送與父親,再帶回七千兩銀子。
她自己手頭還有五百多兩,正是賺了回春堂五百兩。
第二天早上,林康傑就過來了。
陸微雨交代他兩件事,直接去老祖宗的莊子上。
以防止今天李常青並不在她的莊子上。
若李常青也不在老祖宗那邊,將話稟與老祖宗即可。
一件就是投入七千二百兩。
讓李常青再囤兩萬斤石榴酒,純酒到大表哥莊子上她的作坊裡拿。
一件就是讓老祖宗這邊將囤起來的石榴酒。
在哪天去香雲寺時,帶五十斤送與歸雲大師,是她準備的年禮,囤在後山等想喝時方便。
林康傑接過七千二百兩,笑問:“這是兩萬斤酒,可有算上大哥的份兒?
”
“我今年本錢太少,囤得不多,隻能放在酒樓裡賣不能給他酒莊。
”
“最多給他五千斤,還不是桃花醉的價。
”
“你也看到了,我這兩萬斤的本錢,純本錢就超過三百文了,肯定是不能薄利多銷的。
”
“我名下大小酒樓就有六家了,還有我娘名下酒樓也要貨啊,哪裡夠出貨的喲。
”
“這酒放在酒樓裡按斤賣,是要超過一兩銀的,大表哥放在酒莊賣若低於這個價也不劃算呀。
”
陸微雨將利弊分析一遍,林康傑理解地點頭。
“那我先跑一趟,剩下的等大哥回來再說。
”
他是覺得,既然酒莊不好報價,那直接送到酒樓也可以。
隻不過談買賣的事還得大哥回來,他也不會。
林康傑走後,陸微雨繼續趕著要給大表哥的那幅花開富貴。
這都九月中旬了,大表哥回來也快了。
當天傍晚,林康傑回來覆信,李爺爺果然在老祖宗那邊呢。
原來老祖宗也要囤一萬斤石榴酒自家喝,已算熟手的李常青正忙著這事兒呢。
知道陸微雨還要囤兩萬斤,李常青收了錢立刻安排人手忙去了。
這個月能摘回多少石榴,決定最後能囤多少斤酒。
隻不過石榴也不是一夜之間就掛果、長大、成熟的。
他前邊收了那麽多石榴回來,自然有相熟的路子,再去把剩下的先買回來。
而陸天堯這邊想多囤酒也是將目光放得很長遠。
直接就派了無數管事和夥計們,真的向四面八方收羅去了。
石榴易種,卻因多籽而寓意吉祥。
隻不過會吃、喜歡吃的人並不多。
果鋪賣價其實貴於其他瓜果,大戶人家常買來擺盤之物。
很多果農種石榴,也是衝著賣價貴想多賺些。
再者石榴樹長成後多結果,以後不用太過呵護,耗費精力不如一年生的西瓜甜瓜。
因而,種石榴的果農也不會在意哪年賣價好、哪年未豐收。
隻要找得到這些果莊,或是有山頭種了石榴的田莊。
甚至連家裡隻有幾株石榴樹的人家,也不放過。
派出去大量人手打聽行情、高於市價一成采收,自然也很快就能滿載而歸。
之後幾天陸續有一車車的石榴運進酒來。
陸微雨也早早安排了純酒,再加上陸天堯派出幾批人分頭采買回來的裝備、冰糖等材料。
全部送進了海棠院。
海棠院是安置給陸錚的院子,陸錚還一天都沒有住過。
如今卻被他的父親和姐姐聯手在這兒釀製石榴酒……
陸微雨親自帶隊,將釀製過程分為四步主工序。
第一步交與四個主事婆子和吳奶娘、清風院的六個三等小丫環。
第二步交與梅蘭竹菊。
第三步交與如意吉祥和林嬤嬤。
第四步則由她和柳兒負責。
畢竟不是專門作坊,手底下的人可不可信也不好說。
到也不是怕人有心故意學了手藝,而是怕學了手藝以後擅自使用並授與別人。
雖然這石榴酒也不是陸微雨創製,比不得桃花醉、竹青杏白、青梨酒。
但自家能從酒方上摸索出來,也是不願意隨便被人知曉的,不然自己還做什麽買賣?
就這麽陸續忙到十月初,趕在十月初八完成最後一批,才總算是歇了下來。
陸天堯親自帶著護衛們來將囤好的石榴酒擺放到海棠院的庫房和空屋子裡,再擺到敞軒。
海棠院擺不下了就搬去前面的敞閣暫放。
清風院這邊囤著桃花醉,已經騰不出位置了。
最後又在前院裡騰出兩座庫房來放置,又在偏院騰出兩座小院。
總算將這五萬斤石榴酒存放好了。
過年時就可以拿一批出來在酒樓賺上一筆。
剩下的等年後早春時節,梅花酒還沒有大量上市時,放一大批在酒樓維持銷量。
剩下的就等端午前後,賞著石榴花、喝著石榴酒,也是一種意趣,再賺上一筆。
這種酒單賣都不會低於一兩銀子的價,怎麽都是好賺的。
至於成本?
因是遠離京城多花費了不少路上的成本,但也能輕松對半賺了。
若不是微雨提醒他有本錢,催促他趕緊囤貨。
這一、兩萬兩的純利又上哪兒隨便賺賺?
不過,陸天堯想到這酒是要直接放到他名下的酒樓裡售賣的。
微雨和她母親的酒樓都會從她自己田莊上囤的石榴酒出貨。
因此,後來父女商量了一下如何分配利益。
最後以一兩銀子的出貨價算給父親。
陸天堯采買石榴跑遠了些消耗了更多成本,純酒則是陸微雨這邊按一百文的價單出給他的。
但在酒樓的賣價卻是要高於一兩銀子的,甚至過年期間能高到二兩銀子的紅利。
因此,成本歸陸天堯自己。
按毛利八百文的單價一次劃清,不用等賣掉一批算一批的回款利益。
五萬斤酒以八百文的單價那就是四萬兩銀子的利潤,陸微雨分到手兩萬兩純利。
剩下的兩萬兩,陸天堯扣去一應成本自然要少賺許多,或者說剛好夠他囤酒五萬斤的本錢。
但這五萬斤酒卻整個兒是他的了。
沒有作坊,除了材料佔去本錢,歸於作坊與人手的釀製本錢為零。
剩下的就是將這五萬斤酒放在酒樓裡慢慢賣,所賺全部是他的利益了。
也就是說,他花費了四萬兩銀子買下了五萬斤酒。
若最後在酒樓生意上賺到六萬兩甚至更多,去除四萬兩的成本,就全是他賺到的純利了。
半年之內,不用他自己奔波、不用他自己動手、也不是他自己的酒方。
就有兩萬兩以上的利益,想著就很得意。
陸微雨同樣很得意。
她憑著一張酒方,讓父親出本錢、出人力。
而她自己帶著家裡邊人手,雖然辛苦了些日子,卻也撬動了兩萬兩利益。
還帶動了作坊出了五萬斤純酒,雖然獲利不多也不如繼續釀製桃花醉。
但那隻是作坊獲利問題。
她自己轉手得到兩萬兩,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