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其言也善

　　潭氏看著祁有宜把秀雲扶走了，對身邊人說：“把寶兒帶過來，換小貓回去！
”

　　她聲音低沉，沙啞。

　　又示意護衛：“帶他瞧大夫！
”

　　然後，往自己院子走去，走出一段，回頭瞧，溫語仍然站在院子門口看她。

　　潭氏又咧嘴一笑。

　　這點挫折算什麽？
對於我走過的那些路，這根本就是小菜。
隻不過很長時間沒吃罷了……

　　“老太太！
”許氏身邊的丫頭，是給祁嘯做了通房的，正慌慌張張的跑來：“老太太，我們大奶奶快不行了！
您想想法子啊！
”

　　潭氏，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往自己院兒裡走。
事到如今，她可沒興趣再來母慈子孝那套了……

　　那通房傻了：“老太太？
”她沒說明白？

　　這裡鬧的這麽歡，三夫人劉氏一直沒露面。

　　剛開始是潭氏打發她去辦事，不讓她摻合。
到後來，她乾脆就躲了起來。

　　心裡厭煩無比，她也不知道老太太這是鬧什麽，這麽折騰與丈夫的事到底有無益處。

　　這次回來，她可算是認清這位婆母了，與之前的印象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自作聰明，故弄玄虛，陰狠而霸道！
她不能沾邊，還是等丈夫來吧……

　　沒過多一會兒，寶兒被人送回來了，她看到祁夫人，很委曲，“祖母……”

　　“乖！
一會兒，祖母帶著你去看你娘。
”祁夫人抱著她。

　　然後，小貓放出來了。

　　對於這個姑娘，祁夫人沒多少惡意，淡淡說：“把你帶過來，是為了用你要挾你祖母，換回寶兒。
這個家呀……你如果肯聽我勸，最近這段日子，就呆在自己院兒裡，裝病不出吧……我隻能說這麽多，你去吧！
”

　　小貓驚魂未定，由丫頭陪著往回走。
她的丫頭憤憤的說：“小姐，咱們去老太太那兒！
”

　　她腳步本來是想往後堂走，但又停了，“我身上難受，像是要發熱，回屋吧！
”她要仔細想想，這都是怎麽了？

　　祁夫人跟溫語要去許氏院子，“帶寶兒去見許氏，會不會嚇到寶兒？
”

　　溫語點頭：“八成會。
要不然，就讓丫頭帶著寶兒在院外等，咱們先進去看看，萬一那邊兒不好，母女總是……”祁夫人歎了一聲：“走吧！
”親自拉著寶兒，出去了。

　　溫語跟張江青說：“家裡目前也就這樣了，你去看看末青吧！
”

　　祁五想著剛才的事，心裡不爽，溫語拉著他：“好啦！
別氣了……”

　　“你說，剛才，他真會動手殺我嗎？
”祁五意未平。

　　“別想了，那個糊塗蟲，反正咱們不會讓他傷到的。
”

　　半路上，遇到許明卉的丫頭，“夫人！
救救我們奶奶吧！
”一臉眼淚。

　　原來，許明卉已經昏迷過兩回了。
大夫和產婆都搖了頭……

　　許大嫂嚇得不行，讓通房去請老太太，結果一會兒回來，說老太太聽到了，卻根本不理。
她也暈了：“不是說老太太最疼她嗎？
這一天都沒露面不說，叫還不來啊？
！
”

　　沒辦法了，隻得讓丫頭去請祁夫人。

　　不一會兒祁夫人進了院兒，許大嫂上前扯著她：“夫人！
您那兩位大夫呢？
”

　　祁夫人說：“就在前頭呢，讓人去請了！
”

　　不一會兒，兩位大夫就來了。

　　溫語進院，也不理許大嫂，而是問祁夫人留在此處的大丫頭：“有人交待了嗎？
”

　　那丫頭回：“回五奶奶，有個小丫頭說：她打壞了東西，被大丫頭罰，在院角罰站。
她看到大奶奶出門，急急忙忙的，李順家的站在門邊，伸腳絆了她。
大奶奶的丫頭，可能沒想到她會突然出門，跟出來的晚了，看她往前摔，伸手拉，但沒拉住。
一個個都嚇死了，沒人注意到李順家的，她趁機溜走了。
”

　　“李順家的是什麽人？
”

　　“是老太太護衛的老婆。
還是個管事呢！
大奶奶管家時，她跟著做事的。
現在三夫人管家了，讓三夫人給撤了。
沒什麽事，整天來這兒跟大奶奶聊天，說三夫人管家不如大奶奶。

　　大奶奶挺願意跟她閑扯的。
夫人娘家來人，在前頭跟侯爺在說的話，都是她一趟趟的送信回來。
大奶奶聽說了爵位的事，不相信，在屋裡愣了一會，突然站起來往外跑……”

　　許大嫂聽完整個過程，臉色煞白。

　　溫語冷冷的說：“許大奶奶，都聽明白了吧？
”

　　許大奶奶還能不明白？
許明卉被侯夫人騙的好慘……

　　兩位大夫出來了，跟祁夫人幾個說：“夫人，大奶奶怕是不行了。
”

　　許大嫂聽了焦急：“趕緊想法子啊！
兒子呢？
能保住兒子嗎？
”

　　大夫搖頭，“若早些，方娘子擅推位，若位早順過來……”

　　方娘子卻邊想邊說：“除非摔了後，馬上就用藥，行針，推位，一起上！
但是……恐怕最後也隻能保小了……”

　　許大嫂後悔不疊……保小也行啊！
轉轉眼珠：“方娘子，您請進來一下。
”

　　進了屋，許明卉躺在床上，通房在旁邊上，這是許家的丫頭，許大嫂也沒轟她走。

　　跟方娘子低聲說：“方娘子，我聽說，有那種剖腹生子的……不知道她……”她指著許明卉的肚子問。

　　大夫行醫多年，什麽樣的人都見過？
但方娘子還是被這位“大嫂”的狠心與無恥震驚到了。
說道：“夫人，此刻再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剛才已經細細摸過胎兒，很久未動了。
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

　　“所以趕緊弄出來看看呀！
”

　　方娘子仍然搖頭：“除了祁大奶奶，任何人無權做這個決定。
別說您，就是祁夫人發話，我也不能做的。
您另請高明吧！
”說罷，轉身就出去了。

　　許大嫂氣的翻了個白眼，數落著許明卉：“再也沒比你更糊塗的了，不跟自己親婆婆好，倒跟個繼祖母好！
你也不想想，人家有親兒子親孫子，能真心對你？

　　這不！
讓人算計了個徹底！
恐怕，你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告訴你吧，是李順家的絆的你，她是老太太的人！

　　哼，懷著兒子，沒幾天的事兒了，不說好好養著……你幹什麽行？

　　婆婆叫來大夫也不讓看！
若是早看，不管怎麽說，兒子也能落地啊！
咦？
那產婆呢？
她能行麽？
”許大嫂又轉身出去找人。

　　屋裡，隻有那個通房了。
其實祁嘯也不怎麽找她，隻算是個擺設。
但主仆倆打小一起長大，有些情誼。

　　況且，許明卉待她家不薄。

　　她湊了過來：“奶奶……”

　　其實，許明卉醒了一會兒了，都聽到了，隻是睜不開上。
聽丫頭一叫，她努力睜了眼。

　　通房眼睛一亮：“奶奶！
”

　　“都是……真的？
”她吃力的問。

　　通房難過看著她……

　　“說……”

　　看到點頭，許明卉又閉上眼……

　　“奶奶，您有什麽話要說嗎？
”她心想，再暈了，還能不能醒過來？

　　“寶兒，母親……”許明卉突然精神了。

　　通房明白，出去跟祁夫人說：“夫人，奶奶有請，她想見寶兒。
”

　　祁夫人拉著寶兒進屋，溫語也跟在後頭進來，通房愣了一下，沒敢攔。

　　寶兒一進去，就聞到濃濃血腥味。
撲到床邊：“娘！
”

　　許明卉看著女兒，過去，她還曾經想過：這要是個兒子多好啊！
可現在，卻是看不夠……

　　“母親，對不住您。
”許明卉臨死，服了軟。

　　祁夫人說：“不必如此，看在祁嘯的面子上，我也不會真的怪你。
”

　　許明卉又看看溫語。

　　“母親，寶兒托付給您。
”

　　“你放心，寶兒我親自帶。
她會跟圓圓在一起，同等地位。
兩個小姑娘一起長大，相互照顧一輩子。
沒有任何人能欺負她！
”

　　“我信您。
溫語，我……”

　　溫語說：“好啦！
你不必多想，我會與母親一道，照顧好寶兒。
教她明事理，教她保護好嫁妝，許家沾不了走的。
她必不會如你這般糊塗。
你想跟大哥說什麽，就跟母親說吧！
我先帶寶兒先出去。
”

　　溫語領著寶兒出去了。

　　屋裡，許明卉激動了：“母親，我喜歡祁嘯，想嫁給他。
我真的喜歡他。
”

　　“我知道！
”

　　“但我明白了，您為什麽不願意讓他娶我。
”

　　祁夫人同情的看著她：“傻姑娘，事情都過去，就不必再提了！
你是祁嘯的原配妻，百年之後，要同他一道安葬，誰也比不過你的。
”

　　許明卉笑了：“是，死之前我明白了！
若不明白，他也快不喜歡我了。
他有些傻氣，您多疼他！
再跟他說，許家，他扶不起來的。
別管了。
讓他，別忘了我……”

　　午夜時分，許明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