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問答

　　當兩人進入木質大門後，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動作，身後的大門就自動緩緩關上。

　　“這？
”林北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又看了看站在前面的王察靈，神色上有些緊張。

　　這是很正常的表現。

　　若不是王察靈要他跟著，同時門外那個老婆婆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惹，林北是不可能進到這古宅裡面的。

　　“不用緊張，接下來你就在這待著，不要到處走動，安全方面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王察靈轉身說道，好歹也可能是未來的隊長，幾句話的時間王察靈還是有的。

　　張洞尚未死去，這棟古宅雖然危險，但一切都在對方的控制範圍內，隻要林北不作死，那就不會有問題。

　　“好……好的。
”林北道，他是一個很“聽勸”的人，王察靈又是他目前唯一的大腿，對方說的話肯定是要聽的。

　　提醒過後，王察靈便朝著古宅內部走去，古宅的前院空蕩蕩的，隻有在大門後有一堵牆壁，或者說叫影壁，在中式建築內這東西並不少見。

　　走出前院之後是一個天井，這天井呈口字形狀，擡頭一看便能看到有些昏暗的天空。

　　王察靈在這停留了一會兒，這天井是這處老宅通往現實的最便捷路徑，不需要很強的靈異都能從那條路穿過靈異與現實的壁壘。

　　這得關注一下，未來說不定能用得上。

　　待了一會兒後，王察靈繞過天井，準備往裡面走，但卻突兀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眼神有些凝重。

　　繞過天井後，左右各有一條走廊，幽深，黑暗，不知通往何處，一眼看過去望不到盡頭，像是一條不歸路。

　　在右邊那條走廊的第二間房間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身形有些消瘦，和高大的身材不是很相符。

　　像是察覺到了王察靈的注視，那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那是一位穿著中山裝的老人。

　　他的臉龐有些顯瘦，一雙眼睛很是深邃，帶著些麻木的情緒，身上有著很淡的屍臭味，很淡，要不是王察靈鼻子足夠“靈”，恐怕聞都聞不出來。

　　“張老先生，我叫王察靈，是王家第三代。
”王察靈率先說道，態度和之前的林北很相似，甚至還要更為“恭敬”一些。

　　是的，就是恭敬。

　　面對秦老的時候，王察靈敢於索要自己損失的利益，面對孟小董的時候，王察靈敢和對方討價還價，面對羅千之時，王察靈也敢試探一手，甚至以人情來讓對方幫助自己。

　　可那都是有原因的，秦老注重未來，孟小董對於後輩也有所關照，兩人都不會輕易對新時代馭鬼者下手，羅千有人情約束。

　　所以面對張洞，王察靈根本沒有那樣的情緒，光是站在這個老人面前，他就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以往的傲氣在這一刻全部被收斂殆盡。

　　知道得越多，越是會敬畏，這才是絕大多數人的常態，也是弱者對強者最基本的態度，不是所有人都是楊間，知道許多，仍舊能保證自己的“瘋”。

　　王察靈屬於是那絕大多數人的部分，隻是和那部分人不同的是，能讓他“收斂”的人到目前為止也就隻有三個半。

　　張洞算一個，沒有了人情約束的羅千算一個，孟小董也算是一個，秦老算得上是半個，這些都是那個偉大而又恐怖的時期最頂尖的那一批人，實力遠超現在的王察靈。

　　當然，敬畏歸敬畏，要是對方要動手，王察靈肯定也不會繼續這樣，收斂傲氣是出於畏懼，但不代表他會願意束手就擒。

　　“王家三代，我知道你，已經有人給我說過。
”張洞的語氣很溫和，有些不符合王察靈對他的一些設想，或者說是幻想。

　　王察靈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終還是把手中的木偶遞了過去：“這東西是孟婆婆說要帶進來，我想應該是要交給您的。
”

　　木偶由疑似被靈異影響的林北從某個靈異之地帶上靈異公交車，被發現的薑嵐拿到手，原本還想著這裡面會有什麽奇怪的陰謀，薑嵐還打算出去之後去問問秦老。

　　現在倒是不用了，因為這個木偶已經找到接手它的人，真要有什麽想問的，或許可以直接問眼前的人。

　　張洞接過那個木偶，王察靈被他的手吸引了，他的手很是枯瘦，看上去壓根沒什麽肉，皮膚滿是褶皺，和一般的老人沒什麽區別。

　　但就是這手輕輕揮一揮，就能展現出當前最恐怖的靈異之一，連船長都挨不了三下，就得變成一個船舵。

　　“這件事情倒是得謝謝你們，不然我這個老頭子還得出去一趟，或者麻煩一下老朋友了。
”張洞道。

　　“張老先生，這個木偶是秦老安排的嗎？
是為了張幼紅，還是？
”王察靈這次沒有沉默，主動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他本來就是來找張洞“詢問”一些事情的，一直當個悶葫蘆還怎麽問，在一開始的緊張過去後，王察靈也開始“大膽”起來。

　　“是小秦安排的，不過倒不是為了張幼紅。
”張洞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溫和，也對王察靈的問題作出了回答。

　　隻是。

　　不是為了張幼紅嗎？

　　張洞沒有必要欺騙我，那麽木偶代表的特殊靈異，和薑嵐所說的那個陌生的氣息，到底是為了什麽。

　　王察靈有些許好奇，但並未問出來，若是要說，剛才張洞已經說出來了，既然如此，問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

　　“靈異的複蘇是無法阻攔的，我們那一代人拚盡了自己的一切，也無法徹底終結，最後隻能做到這種程度。
”張洞的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在回憶著一些東西。

　　“我們將一切都放在了未來，也就是現在，封鎖一切方法的流傳，想讓你們在絕望中走出一條全新的路來，現在靈異複蘇的速度在逐漸加快，你們的成長卻並沒有太過亮眼的地方，王家三代，你覺得這個時代有希望嗎？
”老人發出自己的問題。

　　王察靈沉思了一會兒。

　　“無論是這個時代的人，還是上個時代的人，在實力手段方面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你們那個年代。
”

　　“張羨光的桃源計劃，籌謀利用鬼畫打造一個世外桃源，他的想法不錯，在恐怖的靈異終結一切前，能為人類留下足夠的火種，但這個方法並不保險，鬼畫同樣是鬼，還是一隻恐怖厲鬼的重要拚圖，隨著靈異複蘇的加劇，即便鬼畫被駕馭也同樣存在失控的情況。
”在張羨光面前說他獨子的計劃不太行，確實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張洞並沒有因此動怒，反而讚同似的說道：“那小子確實不太行，書讀得不少，眼界卻還是那樣，好不容易想出來一個計劃也是漏洞百出，做起事情來也是畏手畏腳、瞻前顧後的。
”

　　王察靈並沒有接這茬，之前說的還算正常，張洞的話接了就有些逾越了，轉頭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不過除開張羨光外，其餘人甚至連一個對抗靈異複蘇的計劃都沒有，我們大部分人現在都隻是在厲鬼複蘇與靈異事件中不斷的掙紮，連自己都顧不上了，怎麽可能去想那些大事情。
”

　　這是事實。

　　厲鬼複蘇，人類內鬥，靈異事件，這三個問題時時刻刻都威脅著馭鬼者的生命，命都要保不住了，誰會在乎對抗全面靈異複蘇這種事情，指不定全面複蘇還沒來，人都沒了。

　　不過這裡面不包括王察靈，他有自己的計劃，如果能夠成功，未必不能終結靈異，但那不適合說出來，會顯得自己有些“狂傲”？

　　“這樣看起來，這個時代似乎沒有希望了，但終究是秦老下注的時代，也是被他給予了厚望的時代，或許後面會出現一些意外也說不定。
”

　　“意外？
或許吧，小秦的能力在布局方面確實挺不錯，不過你這個回答可沒有給我問題的答案。
”張洞道。

　　王察靈隻是簡單說了一下局勢，和自己的一些看法，再把所謂的希望推到了秦老的身上，至於他本人真正的看法，可並沒有說出來，嚴格說起來，也確實沒有給張洞答案。

　　好在張洞並沒有這個事情上抓著不放，這個問題也隻是隨意的一問，畢竟王察靈也是這個時代的馭鬼者中，唯一一個和他見過面的人。

　　“你爺爺和我有一些交情，加上你把木偶送到我的手上，我可以給你兩次提問的機會。
”張洞說出了王察靈最想要的，一切順利得有些出乎王察靈的意料。

　　原本他以為要在古宅這浪費不少時間，讓薑嵐說情，自己也要付出一些有意思的情報，就這樣，都不一定能從張洞那問到一些東西。

　　或許是秦老提前溝通了一下，也可能是孟婆婆和張洞交流了一下，王察靈這樣想到。

　　當然，也有可能真的和他爺爺有關系，但其中的佔比絕對不算大，畢竟，王察靈是知道他爺爺和張洞的關系也就比和羅千好上那麽一點。

　　……………

　　“王察靈到底在問些什麽東西，張大哥居然用靈異把整座宅子都封起來，不讓任何東西窺視裡面，孟姐，你知道不？
”薑嵐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己身邊的老人。

　　孟小董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薑嵐的後背，兩人雖然是同一時代的人，但外貌上的差距，讓這個場面看上去像是奶奶在安撫自己的孫女。

　　“世界上總有一些秘密是隻有少數幾個人才能知道的，秘密也意味著壓力，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麽好事。
”

　　薑嵐：“.………孟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當謎語人。
”話雖如此，薑嵐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就如孟小董所說的那樣，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知道就知道的，怎麽也得有那個實力去承擔那些秘密，再不濟，也得有被他們認可的潛力。

　　薑嵐對自己的認知，在被王察靈“毒打”了一頓後，就已經從複蘇後的“傲氣”迅速脫離出來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這樣也好，天塌下來有王察靈他們這些高個子去頂著，以她的實力不去碰那些東西，隻接觸自己當前這個曾經的恐怖，活得反而會更好。

　　“你啊，還是和以前一個性子，整日裡沒心沒肺的，以前選擇成為異類這種事情，都是自己找了個地方偷偷搞，還不肯聯系我，甚至讓小秦特意隱瞞你的消息，不然也不至於死了好幾年，現在也不去管一些事情。
”孟小董說道。

　　“額，這個也是有原因的，畢竟我駕馭的靈異那麽特殊，你身上的負擔也……”薑嵐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聽不見。

　　“額………”

　　從古宅中走出來的王察靈看著一老一少的兩個女人，總感覺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王家小子，這個娃娃你拿著，遇到人後把這娃娃拿出來，大部分都是會給我一個面子的，薑嵐就留在這裡。
”孟小董遞給王察靈一個很醜的布娃娃，用來當做把薑嵐帶走的補償。

　　關於這種事情，自然沒什麽好說的，孟婆婆的人脈和威懾換薑嵐的人脈和威懾，王察靈也不傻，當然知道該怎麽選。

　　“你們二位繼續，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王察靈很識趣，示意林北跟上來，兩人沿著林中的小路朝著外部走去。

　　公交車仍舊停在之前那個位置，但周邊的厲鬼已經消散，地上有好幾串腳印，直到老林邊才斷絕。

　　“王先生，看起來我們運氣不錯，公交車居然還沒有走，隻是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恢復。
”林北看著公交車，喜憂參半的說道，王察靈在出來之前和他交流了一會兒，兩人現在勉強也能搭上話了。

　　他們在古宅內花費的時間可不少，王察靈深入古宅最少也花費了五個小時，沒想到公交車還在這裡停著。

　　“公交車沒有問題，隻要把攔路的東西挪開，馬上就可以啟動。
”王察靈道，帶著林北來到公交車的前面。

　　攔住公交車的並不是什麽厲鬼，隻是孟小董的一具化身，擁有無限入侵靈異的她，要用一具身體去攔截鬼公交是很容易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