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抵達
很快,驛館那邊安靜下來,眾人也重新睡去。
第二日一早,天色不亮,徐校尉不等催促眾人起身趕路,潘奕就喊了兩個兵卒扶著他,半死不活的開始張羅上路。
好似在驛館多停留一刻,他就會立刻沒命一般。
眾人本來也沒打算耽擱,於是簡單吃了一口乾糧,拾掇了東西就繼續趕路了。
這般,中午路過一處小鎮的時候,車隊就停了下來,打算歇息一會兒,好好吃口飯,畢竟早飯就是應付了事。
潘奕如今簡直成了驚弓之鳥,不敢呆在馬車裡,即便北風吹得寒涼也堅持出來走動。
有兵卒進了小鎮,尋個小飯館,買了些熱飯菜和熱茶。
小飯館的掌櫃和夥計很是熱情,幫忙拎了水壺,挑著扁擔送到跟前。
胡天明和徐校尉圍著吃食轉了一圈兒,驗看了沒被動過手腳,這才分了下去。
潘奕也是餓的厲害,喊著要碗熱茶就點心吃。
有個小夥計手腳勤快,麻利的倒了一陶碗送到他手邊。
潘奕擡手接過來,不等低頭去喝,小夥計手裡的匕首就遞到了胸前,幸好胡天明一直在附近,一把杓子砸過來,匕首掉在地上,那夥計卻是借勢後退,不等眾人醒過神來,就跑掉了。
幾個兵卒飛奔去追,可惜到了旁邊的山下就失去了蹤跡。
潘奕第三次在閻王殿門前晃悠,嚇得差點兒尿了褲子,一疊聲的罵著,“追,給我追,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
可惜,徐校尉卻是不肯聽他的,“山林裡地形複雜,刺客又功夫高強,派人去搜山根本沒用。
”
潘奕砸了手裡的陶碗,想再罵,又天旋地轉靠在車壁上,結果被徐校尉直接喊人擡進了車廂。
潘奕嚇得一疊聲嚷著,“不行,我要坐囚車,有刺客,有刺客!
”
徐校尉狠狠翻個白眼,他倒也不傻,終於看出林家最不好欺負了,也明白他要靠林家保命了。
胡天明這會兒走去囚車旁邊,同老爺子低聲說了幾句,老爺子不懂京都裡到底因為什麽算計,要舍棄潘奕這顆棋子,而林家保下潘奕的命是對還是錯,他隻知道,同敵人作對,不讓背後那隻黑手如意,林家就歡喜。
所以,胡天明接下去兩日,直接做了潘奕的車夫。
而車隊再也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吃食用物,驛館都不曾進去,曉行夜宿,終於在這這一日見到了京都永隆的城牆。
大半人都是長松一口氣,兵卒們自然是完成了這趟苦差事。
潘奕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即便主子放棄了他,但隻要他能活著走進京都,親朋故舊都在,或者尋個機會同主子當面分說,總能有一線生機,總比無聲無息死在外邊強啊。
而林家眾人則是神色嚴肅,漫長的囚禁旅途到了終點,等待他們一家人的是什麽,沒人知道。
他們唯一知道的是,寧折傲骨,不受冤屈!
押解的車隊,前後綿延一裡多路,馬車超過二十輛,人員幾乎千人。
即便這是大越的京都,也不是如何多見。
所以林家不等到達北邊的永定門,派了人蹲守的各方,也很快就得了消息。
早早趕到的林仁林義,遠遠見著爺爺奶奶和爹娘妹妹都被關在籠子裡,牲口一般,雖然稱不上蓬頭垢面,但多日囚禁還是讓他們神色疲憊枯萎。
兩人心疼的眼睛立刻就紅了,撒腿就要衝過去。
幸好瘋爺一直派了風組的人手盯著他們,這會兒過來,正巧拎了他們攔下來。
“人都到了,你們急什麽?
這時候衝上去,你們也想蹲籠子啊!
”
林仁林義驚了一跳,一見是瘋爺就直接掉了眼淚,哽咽道,“瘋爺,你也是跟著車隊一起來的嗎?
爺爺奶奶身體好不好,路上吃苦了嗎?
”
瘋爺看得心酸,又羨慕林家老爺子有這麽多好孫兒,難得好聲好氣安慰,“我也是提前進京來打點,城裡那些流言都是我放出去的。
不過,你們家裡同這些兵卒相處很好,我臨走時候又一把藥粉把潘奕放倒了,路上沒人興風作浪,你們家裡人肯定沒吃辛苦。
”
林仁和林義這才稍稍放了心,瘋爺囑咐他們繼續躲好,這才往後營去了。
老爺子早有安排,這個時候,後邊跟隨的車馬同前邊押解的車馬早就分開了。
畢竟不清楚京都形勢,萬一誰扔出一句同黨,把跟隨的親朋鄉人都抓起來,難免又是一場風波。
潘奕許是見到了活命的希望,也是藥效到了盡頭,難得的活泛起來,開了車門,一疊聲的喊著徐校尉,“取本官的官服來,本官要去進宮奏報!
”
車隊這會兒正好走到城門外,前邊因為來往百姓車馬,堵了足有十幾丈,車隊就靠在了路邊。
徐校尉正要喊了兵卒照料潘奕,城門旁邊停靠的七八輛馬車卻一同行了過來。
待得到了跟前,有兵卒攔阻問詢,馬車上就打開了門,陸陸續續下來十幾個人,有老有少,盡皆是綢緞長袍,玉簪束發,行止有禮,氣度不凡。
當先那人,林家人很是熟悉,正是提前進京的方傑。
這會兒,他帶頭大步上前,同徐校尉寒暄道,“這位大人,我們都是林家的親朋故友,聽聞林家含冤進京,今日抵達,特意等在此處,盼著同林老爺子見一面。
還望大人通融一二,日後定然不忘大人今日厚義。
”
徐校尉微微皺眉,原本接了北下押解差事的時候,他還以為很簡單,不想在林家村爆出了三皇子貪圖林家學堂,指使潘奕陷害作假,離開時候又差點兒惹得整個北茅暴亂,路上經歷了三次刺殺,簡直驚險疊起,以至於他如今都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了。
一個不小心,興許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這哪裡是簡單差事,簡直是要命的差事!
如今眼前這些人,雖然不熟悉,但隻看這氣度神態,就知道必定都是來頭不小,若是拒絕,定然得罪了他們。
若是同意,萬一有些意外,一個監管不利的名頭,他就徹底完蛋了。
許是他猶豫的時候長了些,方傑身後一個老者不耐煩,高聲道,“老夫是太學教授包墨,你若是擔心,有事盡管來找老夫。
”
說著話,他就帶頭往囚車方向走去。
其餘幾人也是神色淡淡跟隨在後,再不理會徐校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