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步伐不緊不慢,看似一切如常,卻有種難言的沉重感。
但是秦宏宇沒有心思深究,他趕緊把懷裡的女人打橫抱起來送到沙發上,又撿起毯子給她裹好,接著又飛快的倒了一杯熱飲送到她的手裡。
黎以念把熱水捧在手心,慘白如紙的臉色終於恢復了幾許血色,但是她的眼神依然是空洞的,又或許是因為深不見底的深幽。
“以念,你還好嗎?
”秦宏宇伸手把她臉上的碎發拂開。
黎以念輕輕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
”
其實這樣也好,這下子,喬硯澤無論如何也不會再來糾纏她了。
隻是代價是如此的沉重。
無論是她還是他,餘生大概都要因為那段禁忌的回憶而飽受折磨——至少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她又一次想起當年的那個孩子,哪怕那個孩子在當時隻是個受精卵,它也不該存在——她曾經對它的出現滿懷期待和驚喜,可是到了最後,它卻成了罪惡和禁忌的證據。
所以她隻能親手殺死它。
黎以念猝然閉上了眼睛,無法抑製的顫抖起來,水杯裡的水都跟著灑了一半。
秦宏宇猛的握住了她的雙手,聲音迫切而擔憂:“以念,到底怎麽了?
你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
”
沒有人能夠幫到她。
或許她畢生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想到這裡,她澀然而恍惚的笑了一聲,輕輕搖頭:“宏宇,我改主意了。
”
秦宏宇一愣:“什麽?
”
“我不想治了。
”她低低的說著,“那些藥,我不會再吃了。
”
“為什麽?
”秦宏宇大驚。
“沒有必要。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年輕男人臉上真實的擔憂和心疼,忽然笑了笑,“我想,我還是聽天由命吧。
”
或許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懲罰。
秦宏宇呼吸沉重,幾次張口欲言,又忍住了。
最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輕輕點頭:“好,我尊重你。
不治就不治了……以後你要是想要孩子,我們就領養一個,如果你不想要,就我們兩個人也好。
”
黎以念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不是……”秦宏宇忽然有些羞慚,“我的意思是,假如你願意的話……你當然也可以選別人。
”
“不會有別人了。
”她忽然沙啞的笑了一聲,隻是聲音依然沒有什麽力氣,“宏宇,你給我一點時間……”
秦宏宇的眼裡迅速被驚喜點燃了,他狠狠的點頭:“好,好的!
你想要多少時間都可以,我會慢慢等……對了,晚飯已經燒好了,我端到茶幾這裡吧。
”
黎以念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
但是看到秦宏宇忙前忙後的身影,她終究還是坐了起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筍片,送到口中機械的咀嚼。
或許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再多的痛苦和不堪,隨著時間的流逝都能逐漸化解,再痛苦再絕望,還能比得上她當初剛剛得知真相的時候麽?
隻是,喬硯澤……希望他不會被這個事實給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