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都懂。
得知真相以後,他就知道他徹底失去了挽回她的機會,像以前那樣繼續糾纏她的行為,連他自己都要唾棄。
他沒有資格要求她忘記仇恨,更沒資格要求她接受喬夫人成為她的母親——哪怕隻是法律上的母親。
隻是,他到底還是保留著一絲卑微的期待,哪怕就連這份期待他都沒有資格再說出口。
“你不知道說什麽,那麽我來說。
”他的喉骨上下滑動了一下,仿佛這些話對他而言異常的艱難,“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讓你知道了一切。
就和你當初隱瞞我的理由一樣,我也不希望在你的心裡,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隻是一段禁忌,我希望你能大大方方的承認,你終究還是愛過我的。
”
黎以念忽然覺得眼眶發熱,她驀地閉上了眼睛。
“還有。
”喬硯澤忍不住伸手撫上了她的臉蛋,“對不起,為所有的一切,雖然我知道,不管說多少對不起都沒辦法彌補分毫。
”
黎以念睜開眼睛看著他:“你是替你母親給我道歉的麽?
”
喬硯澤搖頭,自嘲的輕笑:“不,我是替我自己。
你看,因為我的幼稚和不成熟,讓她心生警惕,決定那樣對待你,同樣也因為我的自私和自以為是,讓你獨自承受了那麽多。
從這角度來說,你離開我是正確的。
”
黎以念用力咬了一下唇。
幼稚和不成熟……說的是當年他和喬夫人表態要娶她麽?
“至於我的母親……你痛恨她也好,厭惡她也好,我都理解。
無論如何,我沒有資格替她向你道歉,更沒有資格祈求你的原諒。
”男人沙啞的笑,“當然,我也不會奢望你能為了我放下對她的仇恨。
”
黎以念垂下眼睛:“但是你希望我這麽做。
”
喬硯澤頓了頓,沙啞的道:“我的想法不重要,決定權在你的手上,我絕不會勉強你。
”
黎以念許久沒說話。
她的目光盡頭是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這足以說明他的緊張——他終究還是懷抱著一絲希望。
印象中這個男人一向是邪氣而恣意的,曾經吸引她的就是他眼底的那一抹對人間的戲謔和淡漠,可是不知從何而起,男人身上那種玩世不恭的疏懶不見了,他的眼神變得深沉,他的氣質變得鋒銳,他也很少再有漫不經心的淺笑。
而此刻,他更是像等待審判一般,把自己的姿態無底線的放低。
黎以念忽然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攥緊,那種被牽扯到極緻的疼痛讓她情不自禁的蜷縮著身體。
從始至終,喬硯澤都把他的心赤一裸裸的攤在她的面前,她是棄之如敝屣也好,或者是隨意踐踏也好,他都不曾有絲毫的退縮。
她相信如果她點頭,他一定會盡全力維護她,排除一切阻礙也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已經害怕了,命運是如此蠻橫而殘忍,她已經被折磨的傷痕累累,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和他走下去,更別提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