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淵源

　　盡管老胡這麽說，大家還是有意放緩了步子，也不敢看那些狗，小心翼翼地進了堂屋。

　　老胡的房子背靠著山梁，是地道的青磚大瓦房，這種屋子冬暖夏涼，此刻一進了屋裡邊兒，大家隻覺得一股子熱氣撲面而來，一下子暖和起來。

　　老胡就拿過乾淨的小笤帚，讓大家掃去身上的積雪塵土，“大家夥兒都餓了吧，我可不知道今天有貴客來訪，做飯得耽誤一會兒工夫，大家稍微等一下！
”

　　南溪立刻站出來，“胡伯伯，我來幫你做飯！
”

　　南溪的臉一直蒙著，這會兒剛解下圍巾，老胡才看清楚，原來她不是個半大小子，而是一個漂亮大姑娘。

　　眼瞅著老胡，一雙蒲扇一般的大手沒地兒放的樣子，白老爺子連忙介紹說這是自己的孫女兒，“南溪呀，你別看老胡瞅著年輕，他歲數可跟我差不多，你得管他叫胡爺爺！
”

　　這下子輪到南溪驚訝了，因為這個老胡外表雖然看起來粗獷，卻真的沒有那麽老，她連忙改口。

　　老胡連連點頭說好，南溪還有耿坤，帶著兩個手下，都跟進廚房裡去幫忙，也許是因為山裡頭地方大，老胡家的廚房都修的很是敞亮，四個人擠進去也沒有一點兒狹窄的感覺。

　　考慮到這一次進山的人比較多，在出發之前，耿坤就讓兩個手下自帶了口糧，那是現成的精米白面。

　　要知道山裡邊兒的獵戶不缺肉食蔬菜，可是糧食他們也得要下山去買，要是因為這些人上山把老胡的存糧給吃光，那可就不美了。

　　老胡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瞧你們這是幹啥呀？
來我家裡做客還自帶口糧，這是怕我招待不起你們嗎？
”

　　南溪抿嘴一笑，“那倒不是，爺爺主要是怕你趕場買糧麻煩！
”

　　“這倒是，我這兒啥都不缺，就是這個糧食，必須到集市上才能買到！
”老胡顯然是個爽朗之人，眼看著大家已經把東西拿來了，也就指揮著大家夥兒把糧食倒進了牆角的大缸裡頭，這是他專門用來儲藏米面的。

　　老胡的儲備很足，他很快就從外邊兒拎著五六隻凍雞進來，現在天寒地凍，戶外就是天然大冰櫃。

　　“現在沒有鮮肉，大家先將就著吃點兒凍肉，等天氣好了我再去打野味！
”老胡把凍雞擱在冷水裡邊兒化著，又取出來乾蘑菇木耳整治。

　　老胡的凍雞都是去了毛，去了內髒清洗乾淨了的，略微化一下之後，就剁開扔進了大鍋熬煮，再扔進去幾把乾蘑菇，一股子濃香撲面而來。

　　這就是大家一路議論的小雞燉蘑菇了，光聞著這個味兒，在廚房幫忙的幾個人，肚子裡邊兒就是饞蟲陣陣作怪。

　　南溪已經和好了玉米面和白面，大鍋燒起來之後，她就趁熱乎往鍋邊兒貼了一溜貼餅子。

　　這樣貼出來的餅子軟乎，餅子邊兒還能浸透肉的湯汁，所以特別好吃。

　　南溪注意到，老胡這院兒裡邊，似乎隻有他一個人居住，不過他使用的鐵鍋卻是特別大，給十幾個人做飯都夠用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鍋裡邊兒燉上了小雞燉蘑菇，小王就讓大家都進屋去說話，他來看著鍋就夠了。

　　老胡有好多話都要跟白老爺子說，聞言也不客氣，拉上南溪，還有其他幾個幫忙的，拎著半口袋松子就進了屋。

　　這個時候屋裡人已經自己動手，用大鐵皮壺燒起了紅茶。

　　看到老胡進屋，白老爺子就笑呵呵地，指著房角堆著的大包小包對他說，“這些東西都是給你帶的！
”

　　老胡掃了一眼，看見那都是些有紙包兒還有布料包兒，知道這是白老爺子考慮到他在山裡頭不方便，專門給他帶的食品和布料，老胡粗枝大葉的揮手笑了笑，“瞧你們進趟山這累贅的，謝謝了！
”

　　老胡家的堂屋迎面就是一鋪大炕，此刻大炕燒得熱熱乎乎，他讓大家都不要客氣，脫鞋上炕坐著，大炕上面有一個小矮桌，老胡把松子口袋拎起來，把裡邊的松籽兒倒在桌上。

　　早就有人把燒好的紅茶給倒上，大家夥一邊喝著茶，一邊嗑著松子，熱熱鬧鬧聊了起來。

　　大炕是個好東西，廚房裡邊燉雞，爐竈燒的熱火朝天，那股子熱氣都衝到了炕底下，大家夥兒上炕邊烤著，整個人都被烤熱了，一路上的寒氣早就無影無蹤。

　　說是聊天兒，其實隻有白老爺子和老胡兩個人說話，別人都是喝茶吃松子兒，順便兒豎起兩個耳朵聽著。

　　白老爺子和老胡已經四十多年沒有見面了。

　　他倆說起來都是年輕時一起經歷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句頗為感慨，好幾次說到了動情的地方，還相對抹起了眼淚。

　　南溪在一旁認真聽著，耿坤時不時，把剝好的松子兒放在南溪手裡邊。

　　這是山裡邊兒的雪松松子兒，果仁大油脂含量高，入口香甜，是難得的好東西。

　　南溪衝著耿坤笑一笑，因為隻有他們兩個人坐在炕沿兒，所以也沒人注意他們，瞅著沒人看見，南溪也捏了一個松子仁放進了耿坤的嘴裡。

　　就在這熱烈又融洽的氣氛之中，堂屋門兒被推開了，小王端著大陶盆走了進來，“來了，小雞燉蘑菇配貼餅子！
”

　　立刻有人下炕幫忙端菜拿貼餅子，粗瓷大腕人手一個，裡邊盛著滿滿一碗熱乎乎的湯汁，大家夥兒立刻吃了起來。

　　其實要算起來，今天也隻是餓了大半天功夫，主要是一直在風雪中趕著山路，所有的人都餓透了。

　　好在胡洪德自己的飯量就大，所以他準備的這鍋湯，不但用料足，而且分量夠，大家夥在連喝了兩碗湯之後，速度都明顯慢了下來。

　　白老爺子擦了擦嘴，感慨道，“一喝到這個味兒，我好像又回到了四十年前的冬天，老胡，如果不是你，也就沒有我，更沒有現在的白家！
”

　　“我這次來，就是想在有生之年再次請你下山，我現在在南方頗有些家業，不想把你這個老友留在深山老林裡受罪，你跟我下山安度晚年去吧！
”

　　聽到這裡，在座的人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在這樣的天氣，白老爺子會拚命進山，原來他跟這個老獵人之間還有著這樣的淵源。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老胡，想聽聽他會怎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