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的。
”顧若煙長歎了一口氣，“我和璟佑……在這五年裡一直相伴同行，是最好的夥伴。
我沒有想到他會有那種想法，現在既然有，也該我去徹底解決。
”

　　“你要怎麽解決？
”厲少爵冷哼一聲，“他對你有那種心思，你如果再去招惹他，他隻會繼續自作多情。
”

　　厲少爵的語氣絲毫不客氣，顧若煙聽著別扭。

　　“你說什麽呢。
”她反駁，有些生氣了，“厲少爵，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璟佑陪著我，就算你是孩子的爸爸，這麽多年你都缺席了，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裡對我和璟佑指手畫腳？
”

　　厲少爵張了張嘴，反駁的話都到了嘴邊，又被他自己生生咽了下去。
的確，顧若煙說的對，他缺席了太久，也許應該更多的了解她這些年所經歷的一切。

　　“你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他的聲音裡沒有了之前的戾氣，反而嗓音帶了幾分沙啞。
“無論如何……的確是我對不起你。
”

　　間厲少爵態度緩和了不少，顧若煙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複下來。

　　“沒事，你一直不知情。
”她盡量讓語氣放松下來，“顧沫顏早就沒了第一次，他為了得到你，隻能讓我去當替身替她上你的床。
而那個時候，我媽媽的醫療費沒有著落，她們答應我，隻要願意當替身，就替媽媽還醫療費。
”

　　“所以你就同意了？
”厲少爵都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生氣了，“顧若煙，你就這麽賣了自己的清白？
如果對方不是我，你怎麽辦？
”

　　“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不管是誰……隻能那樣做。
”顧若煙眼神空空的，像是回到了那個絕望的時候。
“其實，如果不是你倒也好了，如果對方是一個沒什麽權勢的男人，顧沫顏就不會找替身。
”

　　“所以上我的床還委屈你了？
”怎麽這個問題不管向著什麽方向假設都讓他一點都不舒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厲少爵莫名其妙的別扭把顧若煙從悲傷的氛圍中拉了回來，“我的意思是，如果完全站在當年的立場之上，我肯定會這樣想。
如果放在現在的話……”

　　那麽多瞬間湧上心頭，一幀幀一幕幕的感動排布整齊，從她的眼前閃現過去。

　　如果他一切的好都是來源於那個夜晚，都是冥冥之中命運的補償……這樣想下來，好像一切也沒有那麽的糟糕。

　　“怎樣？
”厲少爵深邃的眼眸看向她，等待著她的結論。
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心裡，竟然還有了那麽一絲絲的緊張。

　　“沒什麽。
”顧若煙意識到了自己想要說的話，鬼使神差的趕忙作出否定，“那麽就之前的事情了，現在沒什麽評判的必要。
”

　　臉頰微微泛了紅。

　　厲少爵看她這般神態，突然鼻腔中發出“哼”的一聲笑。

　　“你笑什麽？
”顧若煙的語氣有點不自在。

　　“沒什麽。
”厲少爵擺擺手，“就是突然發現，你在某些狀態上和我有些相似。
”

　　顧若煙害羞表現得都那麽明顯了，就算她不說，他也明白她的答案。

　　“哈？
什麽？
”

　　“後來呢？
他們沒有給你醫療費？
”厲少爵轉移話題。

　　“當然沒有。
他們直接害死了我媽媽，然後將我扔進了大海，我被商船所救，流落美國。
”

　　很簡單的一句話，顧若煙說得很是自然，就像是在講述一本書的故事梗概，簡明扼要，沒有任何情緒渲染。

　　厲少爵卻聽得心驚。

　　在拿到錄像的時候，已經預估到她是因為顧家的原因這麽久以來都沒有回國，本以為隻是簡單的威脅，或者嚴重一些，軟禁。

　　可是沒想到，是這樣一番情景。

　　親人生命的消逝、海水帶來的漫無邊際的窒息，以及懷孕所帶來的生理反應，竟然全都發生在面前這個看起來還隻是個女孩的人身上。

　　經歷了這些的她，就在這裡，婷婷依舊，眉眼寧靜。

　　“後來呢？
”他啞著嗓子，說不出其他的什麽話，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隻囁嚅出這一句。

　　“後來啊，我在懷孕期間自主修習了心理學，聽了陌森老師的講座，遇到了賀璟佑，又遇到了哥哥。
”依舊是簡短的敘述，語氣卻輕松了不少，“總之，我走出來了。
”

　　“若煙。
”厲少爵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知道我想聽的不隻是這些。
”

　　他對她的稱呼悄悄改變了。

　　顧若煙心頭悸動，她的名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有種她從未感受過的低沉婉轉。

　　“的確，我經歷了很多很多。
不過說實話，我也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顧若煙苦笑了兩聲，“雖然有兩個孩子陪在身邊，有璟佑一路扶持，有哥哥不斷地替我收拾爛攤子，可是到頭來，每天晚上哄睡了兩個孩子，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都隻有一個人。
要我把那麽多夜晚的徹夜難眠分享給你，好像真的不太容易。
”

　　雖然……現在的顧若煙的確想要把它們全部當著厲少爵的面傾瀉而出。

　　厲少爵這個男人，雖然平心而論她接觸的的確不多，卻打心眼裡對他有種冥冥之中的信任。

　　也許這也是賀璟佑爆發的原因吧，她的這種信任和以來有種沒來由的堅定，明明相處的時間不足和賀璟佑的百分之一，可厲少爵卻輕而易舉的走進了她的心裡。

　　可是一切真的太混亂了，她想要講述，卻完全不知道應當如何開口。
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她可以整理清晰自己零亂的思緒，為他補上這麽多年的空白。

　　“好。
”厲少爵頷首，並沒有強迫的意思。
顧若煙是個有主見的女孩，他知道，她不打算說的事情，自己怎麽問都不會有結果。
“那現在呢？
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

　　“我想……”顧若煙閉了閉眼，沉吟片刻，“現在我們需要暫時維持現狀，不論是你和顧沫顏還是我和璟佑，暫時都不要有太大的動作了。
”

　　事情變得複雜了，展若邈的話真的一語成讖，所有都在向著他說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