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有喜,總裁請淡定!
》“喬司南,我們離婚吧!
”
她說完這句話,不經意地擡眸,便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喬司南。
黎洛心裡猛然咯噔了一下,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個雪夜自己在祠堂外面聽到的話,那時喬遠山對喬正宸說——
“黎洛。
妝”
喬司南出聲,猛然打斷她的思緒肝。
黎洛回神,看了洛錦書一眼,擡步朝樓上走去。
沒有回頭。
或許,今天自己應該尋一個時機告訴喬司南自己聽到過的話,這樣,也好過藏在心裡這般地難受。
......
二樓房間內。
司徒娟依舊在昏睡,面色蒼白得讓人看不出生氣。
房間內安靜得沒有聲音,窗外的風依舊呼嘯著,卷走一切溫度。
喬司南將黎洛帶進房間,看著她,“能幫我關一下窗嗎?
我怕我媽覺得冷。
”
不過才半日光景,他眼圈已經發紅,眼中紅絲密布,聲音都是啞的,身上的西裝早就皺皺巴巴的了。
這個從小被司徒娟當成眼珠子,被所有人寄予厚望捧在天上的喬大少,此刻像個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像個流浪的小狗。
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裡,汩汩流出的是無盡的荒涼與悲慟。
黎洛鼻子一酸,眼淚倏然滑落,又被她飛快地抹去。
她走到窗邊。
樓下管家和張媽等數人已經開始準備喬遠山的葬禮。
奶奶還在醫院裡面昏迷不醒......
心裡陡然像被堵了一團棉花,不斷地發酵,連氣管都是堵著的,透不過氣。
都說喬家潑天富貴,可誰知道從那雲端掉下來,又會是何種粉身碎骨都不足以形容得出的滋味?
窗外已經暮色四合,過了今夜,喬家,又會是何種光景?
這裡發生的一切,又會被世人如何看待?
而走下神壇的喬司南又將如何.......
她突然不敢再往下想。
肩頭重重地一沉,喬司南不知何時起身站到了她身後,將她的肩頭扳了過去。
黎洛想要推開他,擡眸卻對上他眸子裡滿滿的蒼涼。
手,硬生生地就收了回去。
他突然俯身,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雙手,環住她的腰。
脖頸相交,他身上的淡淡煙草味,又鑽入她的鼻尖。
黎洛忽然想起那個晚上,自己被嚇到,他也是如此,安撫著自己。
於是擡了擡手,握了握他的小臂,聲音不覺放輕,“是不是,很難過?
”
喬司南沉默良久,直到黎洛以為他不會回到的時候,才緩緩開口,“我從小就很調皮,我爸也經常揍我。
我每次都恨他,恨他為什麽不像其他父親那樣可以寵著自己的孩子,恨他為什麽不像對正宸那樣慈愛地對我。
我甚至想,等他老得走不動了,我就打回來。
”
“......”
真是幼稚。
可黎洛卻覺得心口更加發酸,像有一隻手,一直在搓著自己的心一樣。
發酸,發澀。
“後來我大起來了,我就處處跟他對著乾。
他不喜歡的人,我偏偏要來往。
他不讓我做的事,我偏偏要做......,我以為我可以有這樣任性的權力,因為我小時候沒有在他懷裡這麽任性過,所以想要為所欲為......”
“喬司南,”黎洛哽咽,“別說了.......”
喬司南頓了頓,良久,又問出一句——
“黎洛,為什麽會這麽快?
”
是啊,為什麽會這麽快?
一切都是匆匆,太匆匆!
黎洛沒有回答。
她知道此刻做一個聆聽者是自己能給的最大支持。
“黎洛......,”他將她抱得更緊,“爸爸臨死前,真的親自看過那份遺
囑嗎?
”
“是真的。
”
她十分坦然。
喬司南沒有再說話。
過了許久,才又聽到他的聲音,“原來爸爸最疼愛的,還是正宸和正芸。
”
黎洛眼圈一痛,還想要開口再勸,床上的司徒娟卻已經有轉醒的跡象。
她連忙推開喬司南,“我先出去吧。
”
他們心知肚明,此刻司徒娟若是見到黎洛,保不齊又是一場風波。
喬司南點了點頭,沒有阻攔。
門在身後被徐徐合上,司徒娟虛弱的聲音從門後傳出來——
“司南,怎麽是你?
天都黑了。
你吃飯了嗎?
你爸爸回來了嗎?
”
喬司南聲音哽咽,“媽......”
司徒娟的哭聲終於抑製不住地傳來,“司南......我剛才醒來看見你站在窗口,還以為是你父親......你和他的背影,何其相似,可是為什麽.......”
黎洛轉身,捂住嘴巴,強忍著不哭出聲,離開。
是的,喬司南和喬遠山何其相似,可是喬遠山,最後還是親手將他從高處摔了下來。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在那個雪夜聽到的那句話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當時那麽心寒,那麽驚慌失措的原因。
因為喬遠山的話,讓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洛家,想到了洛凡詩,還有洛傾傾......
那一夜,喬遠山在祠堂對喬正宸說——
“司南是哥哥,你是弟弟。
你從小比他弱,所以父親選擇保護你,而讓他去外面打拚。
他要扛起喬家的重擔,這是他無可奈何的責任。
而正宸你,隻需要做好自己,做你自己喜歡的事。
這樣難道不好嗎?
”
換言之,喬司南是喬遠山用來打江山的兒子,而喬正宸,才是那個被自己父親舐犢情深的人。
是的,這就是人和動物的區別。
動物往往選擇強的孩子加以保護。
而人,往往是選擇弱的那一個,給予萬般的疼惜。
越是強的孩子,往往在父母眼中,越容易被忽視,越容易受傷.......
原來自己和喬司南,何其相似,同樣悲哀......
——————紅袖首發,請支持正版(www.hongxiu.com)——————————————————————
翌日。
喬遠山的遺體被運送會喬宅,一夜之間,整個喬宅被布置成了一片雪白。
主宅的大廳是靈堂。
喬遠山年輕時候的照片被懸掛在大廳正上方,一身戎裝,兩邊是從天花闆起垂到地上的白色挽聯——
音容已杳,德澤猶存
筆墨遒勁的四個字,由洛城的領導人手書而成。
前面的香案上擺著紫檀香爐,兩邊皆是各色各式的法器,還有多盞長明燈。
靈堂裡放滿了鮮花製成的花圈,上面盡是哀思之辭。
來人越來越多,傭人們不得不過一段時間又清理一批,方才有落腳之地。
香案的左邊,跪著司徒娟,喬司南和黎洛。
而另外一邊,則是李璿,喬正宸,喬正芸,以及......洛錦書。
黎洛始終垂眸,不曾去看對方,也不曾和他有過任何交集。
司徒娟已經哭到眼睛浮腫難看,再也沒有往日的形象。
李璿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吊唁的人來了又走,一撥一撥,始終不曾停歇。
門外更是被記者圍了個水洩不通。
敏感如他們,早就聞到了喬宅要變天的氣息,隻等守候在門口,因為捕捉到的任何新聞,都可以是明天的頭版頭條。
冗長的葬禮終於結束。
又是夜晚。
喬宅的門被下人們關上,卻依舊擋不住那
些記者的守候。
喬司南和黎洛將精疲力盡的司徒娟送回主宅,卻看到喬正宸早已等在那邊。
喬正宸看到他們,淡淡開口,“大媽,大哥。
”
“怎麽?
”
“喬宅,父親規定了由我來繼承,請你們明天搬出去。
”
他說得毫不留情。
自懂事起,他便知道李璿的心願就是做喬宅的真正女主人。
此刻,更是不願意放過了。
黎洛面色一驚,喬正宸......為什麽也要如此趕盡殺絕?
!
她突然想起喬遠山臨終前交代的那一句——你們一定要團結。
真是.....諷刺。
如果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護著的小兒子會這樣,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喬司南垂在身側的手略略一緊,俊眸冷凝,“我媽身體不適,能不能後天再搬?
”
“對不起,我媽已經準備好了,要住進這裡來。
”
“......”
黎洛心裡刮過一陣荒涼。
人剛走,屍骨未寒。
茶,卻已經涼成了這樣!
透著心的涼!
寒!
冷!
她看了不動聲色地握住喬司南的手,生怕他鬧出什麽事來,“我們明天就搬,謝謝提醒。
”
喬正宸看了她一眼,十分歉疚地頷首,“對不起,這是我媽的意思。
”
“我懂,正宸,麻煩你不要在這裡了。
”
“好。
”
喬正宸沒有再為難,隻是看著他們,“大媽,如果需要幫助,隨時開口。
正宸我......”
“滾!
”
司徒娟怒吼了一聲,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就要去打喬正宸!
喬司南狠狠將她抱住,“媽!
不要讓人看笑話!
”
司徒娟手一頓,頹然地落下,聲音嘶啞,“司南.......”
看著喬正宸走遠,她才歎了一聲,擦掉臉上的淚,“人心......難測!
”
黎洛沒有說話。
因為她不知道,此刻如果身份調換,司徒娟會不會也同樣對待李璿?
就像司徒娟自己說的一樣——人心難測。
喬司南將司徒娟送回二樓臥室休息,才和黎洛一起回到東來苑。
黎洛接到了年舒打來的慰問電話,實在無力多說,聊了幾句便掛斷,坐在陽台上發呆。
小素小心翼翼地在門外敲門,“小姐。
”
“怎麽了?
”
“大少爺......在後院裡,他不太好......,哎!
還是您下去看看吧!
”
——————————紅袖首發,請支持正版(www.hongxiu.com)——————————————————
後院。
喬司南蹲在一顆上了百年的梧桐樹下,將埋在樹下的一個陶瓷的豬豬存錢罐挖了出來。
雙手沾滿了泥巴。
他卻依舊費力地想要將罐子打開,可實在打不開,他便擡手,直接將罐子在樹乾上敲碎了。
碎瓷片劃破了掌心,可他卻不管,直接伸手去握自己想要的東西。
罐子裡面,有許多的小便箋。
上面的許多鋼筆字跡,也已經看不太清了——
“今天我放學,考了一百分回家,想給爸爸看,卻發現他喜歡正宸的99分,不喜歡我的100分。
”
“媽媽去找爸爸,卻被二媽攔在了門外,不讓她進去。
媽媽哭了。
我也哭了。
”
“正宸把我的自行車扔進了湖裡,我和他打了一架。
爸爸卻打了我。
”
“媽媽今天為了我和爸爸吵架了。
”
最後一張是——
“我恨我爸爸!
我再也不會愛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