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離寧墨茹出閣的日子不過隻有五日。
這日國公府的夫人過府與白氏商量著寧墨茹與蘇墨文婚宴的具體事宜。
安國公府雖說門第高貴,卻到底因為子孫不甚爭氣,隻出了一位科舉中第的蘇墨文,安國公這才會同意了與握有實權的左相庶女結親,以期日後能助得蘇墨文官路亨通,重振安國公府昔日門楣。
因著寧墨茹的婚宴安排出了些紕漏,白氏一早便乘著馬車去了安國公府,白氏走了還不到一盞茶功夫,從未登門造訪的恆親王上官清峑,竟攜了啟帝的賞賜入了左相府的門。
帝都皆知恆親王上官清峑是左相千金寧挽華的表哥,雖也有傳言恆親王迷戀寧挽華的美貌,但礙於君臣之禮,因著男女有別,除卻寧挽華進宮覲見皇貴妃,再者便是宮宴或者家宴,除卻這些宴飲之外,寧挽華和上官清峑是從未私下見過面的。
“你說恆親王親自送來了皇上賜給四妹的賞賜?
”寧挽華聽到這個消息時唇邊牽起了一抹得意之色,憑著寧墨茹低賤的出身怎配得上上官清峑親王之尊親臨左相府,不過是看在皇貴妃的情面,以及念及著蕭白二族而已。
如今啟帝之所以親賞賜了東西,又允了恆親王親自前來,一則是為了成全皇貴妃的體面,二則是顧念著安國公兩朝元老,寧墨茹又身份太低,自然要在旁的地方擡一擡她的身份,帝王的製衡安撫之術啟帝從來都是寸寸不落,如此方才能在各方勢力中平衡朝局,於曲高和寡處穩坐帝位。
“小姐,看來王爺當真是放不下小姐,這才攬下這樁差事,巴巴的來相府見小姐您了。
”衡翠見寧挽華眉眼竟是得意之色,便忙錦上添花道,“讓奴婢為小姐好生為梳妝打扮一番,一會王爺見到小姐如此傾城之姿,怕是連眼睛都要挪不開了。
”
如今寧挽華與寧芷莟分庭抗禮,誰也一時扳不倒誰,這讓一向自詡唯一嫡女的寧挽華如何能忍!
於是她便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嫁入恆親王府那條路上,隻要坐上親王正妃的位置,哪怕寧芷莟是原配正妻所出,哪怕她是啟帝親封的亭主,也依然要對她行跪拜之禮。
兜兜轉轉後寧芷莟依然還是要匍匐在她的腳下,一旦將來上官清峑登位大寶,她便是大周的皇後,到時候所有的人都將臣服在她的腳下。
雲溪閣中寧芷莟聽說上官清峑來了相府時,心中不免小小訝異了一下,若說從前尚對上官清峑不甚了解,隻能任憑著外界人雲亦雲,可如今的寧芷莟雖說也並未將上官清峑完全看透,但卻也知道他為人深不可測,絕非聲色可以動搖,想來外界傳聞的那些他迷戀左相大小姐的傳言,不過是有心人的有意為之罷了。
“找人悄悄盯住寧挽華和恆親王。
”寧芷莟心中有些疑惑上官清峑此行的目的,他雖與左相府沾親帶故,卻未免落人口舌,從未與寧凡之過從甚密,全然不似從前上官寒月頂著浪蕩王爺的名聲,來往於大長公主府倒是從不避嫌,卻也因著流雲郡主威名在外,眾人不免覺得毓親王上官寒月眠花宿柳太過風流,哪怕是來往大長公主府殷勤備至,卻也始終是打動不了流雲郡主一顆孤傲芳心的。
果然高牆之外的看客始終不會明白高牆之內人的心,便如隻有寧芷莟能看懂流雲郡主眼中對上官寒月隱忍不言的愛意。
“素心,素蕊可是喝了安神湯睡下了?
”寧芷莟看向素心問道,後者卻眉頭緊鎖,好似全然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寧芷莟又連聲喊了兩聲,“素心?
素心?
”
寧芷莟連喚了兩聲,素心方才從上官清峑入府的消息中緩過神來,她定了定神答道:“素蕊服了安神湯,現在已經睡下了。
”
看著素心因為聽到上官清峑的名字而魂不守舍的樣子,寧芷莟本想要叮囑幾她句,轉念卻因想到他們之間身份有本就著雲泥之別,想來也不會有什麽交集,再者素心或許隻是因為一時的相救之恩方才心生欽慕之意,也許日子久了便會漸漸淡忘了。
“小姐,眼看著離四小姐出閣不過五日,加之今日恆親王又親自到府,你說大小姐會不會就此作罷,不再為難小姐了?
”素心在心中尋思著上官清峑忽然過府看望寧挽華,恐怕就是為了暫時安撫住白氏母女,希望她們見好就收不要再存心為難寧芷莟了。
其實此刻寧芷莟也在心中思忖著寧挽華的心思,她一早便知道寧挽華最大的心願便是成為恆親王妃,然後有朝一日母儀天下,成為大周最尊貴的女人。
皇後的寶座才是寧挽華最終的目的,為了這個目標寧挽華從小苦練舞技琴藝,雖說寧挽華才不如寧芷莟,舞姿與琴藝倒是遠勝於寧芷莟,若不是如今的寧芷莟兩世為人,琴音於情緻之上高於寧挽華,音律與曲調的精通卻是遜色於寧挽華的,如此說來除卻寧挽華的狠毒心腸,自還是擔得起才貌雙全之名的。
看著雙肩不自覺松懈下來的寧芷莟,一旁地素心試探著問道:“小姐可是懷疑大小姐會看在恆親王的面上放棄加害於小姐?
”
“她雖素來心高氣傲,又對我恨之入骨。
”寧芷莟說著話鋒一轉,“卻也並非真正愚蠢,這次是否會當著上官清峑的面陷害於我,我也不能十分拿捏得準。
”
“當著恆親王的面陷害小姐,若是成功小姐自然名聲掃地,若是被恆親王看出端倪,豈非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素心根據目前的形勢分析出自己得出的結論。
“當著恆親王的面陷害我雖然冒險,可一旦成功,便是父親為著左相府的名聲想將事情壓下去也是不能夠了。
更何況……”寧芷莟唇角漾起一抹輕蔑地笑意,“更何況寧挽華自負美貌,早已深信上官清峑亦如其他男子一般,為她的美貌所惑,既是她未來的夫君,又為她而傾倒,自然裡裡外外都是要幫著她來陷害我的。
”
此時的寧芷莟還不知道寧挽華心中所謀劃的惡毒計謀,隻是依據常理推斷她不會輕易地放過任何能置她於死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