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緣淺,總裁追妻路漫漫》347 結局篇(三)5000字
徐煒清年輕的時候,儒雅斯文,身形亦如現在的徐暮川,當年原卿隻在長輩們的宴會上看過他一眼,就對他展開兇猛攻勢。
加上當時原家在穗城,也是商賈名流,她成為徐家的二兒媳,似乎是很順理成章的事。
她雖然性子潑辣,也有出生世家的驕縱,但對徐煒清,卻是幾十年如一日的深愛著。
即便這幾年,徐煒清犯事落魄,她始終不離不棄。
因為徐煒清,她不分青紅皂白,跟老爺子跟長房斷絕來往,同時在世騰的股東會上,對徐暮川諸多為難。
但也是因為徐煒清,她最後選擇在股東會上,助徐暮川一臂之力。
如今徐煒清能夠回來,她自然也願意拉著臉皮來求得長房一家還有老爺子的原諒。
今天來徐家,夫婦兩個,算是腆著臉過來的,甚至早在家裡就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備。
可忽然間聽到,長房一家還有老爺子非但沒有對他們任何厭惡為難,還讓徐暮川的未婚妻叫他們進去一起用餐。
這對原卿來說,是意外又加驚喜,而對徐煒清,就更是百感交集的悔恨羞愧溲。
面前這兩個已過半百的夫婦,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卻無一不顯著愧色,紀唯寧看著,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或許她不是當事人,無法體會他們當年一定要手足相殘的心境,但就她個人來說,恐怕是這輩子都沒辦法理解恧。
而何湘芸,又該是要多大的胸襟,才能對他們,做到如此……
“進去吧,別讓爺爺久等。
”紀唯寧轉身之際,看到他們還在原地怔怔的發著愣,不免又出聲催促了句。
“哎好!
”原卿歡喜笑應著,而後去拉她的丈夫:“煒清快點,不管怎樣,都有我陪著你呢。
”
紀唯寧走在前,跟他們夫婦隔開著一段距離。
因為她聽著原卿在跟徐煒清說著許多體己話,覺得自己跟在左右挺不方便的,所以刻意加大了步伐與他們拉開距離。
進了主屋大門,看見老爺子跟徐暮川,各據一張單人沙發,何湘芸站在老爺子身旁,為他端了一杯水。
屋裡的傭人,好像是知道了有誰來,此刻都不知退到何處去,一個蹤影都看不到。
“媽,我把他們喊來了。
”紀唯寧邊朝著何湘芸暖聲說著,邊走到徐暮川身邊,站著。
何湘芸直起身子,瞧了瞧自己的兒媳,依然看不出情緒,應了聲:“好。
”
徐暮川坐的單人沙發雖然寬大,但終歸不是雙人位,當著那麽多長輩的面,她不可能跟他一般不要皮不要臉的擠他扶手上去坐。
可是,也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自己獨自坐到那張長沙發上去,要不然,可能會給人一種她加在其中,插手徐家當年事件的感覺一般。
徐暮川側頭,瞧了她兩眼,看她像個小媳婦一般站在自己邊上,蹙了蹙眉頭。
而後,他伸手,有些粗魯的將她扯了下來,按在自己大腿邊上的空位處。
動作有些大,惹的老爺子跟何湘芸同時投來一眼,紀唯寧微囧,掙紮著起身。
想著,自己就是坐在他扶手上,也總比這樣擠著坐在一起要強許多,可是,旁邊的男人根本不讓她動彈絲毫。
恰在這時,門口有了人影晃動。
紀唯寧順著扭頭去看,卻是看見徐煒清已然握著原卿的手,出現在了廊道上,視線投到客廳,熱淚盈眶。
盡管原卿將他打扮的很精神,西裝革履,頭髮梳挺的,可依然掩蓋不住他滿目的滄桑。
紀唯寧的第一反應,是去看老爺子還有何湘芸。
她之所以沒就近先看徐暮川的反應,是因為,她知道,就徐暮川的那張臉,肯定是看不出任何波動的。
而且,他對徐煒清夫婦的感情,也沒有老爺子跟何湘芸來的那樣複雜。
她以為老爺子多少會有點情緒波動,沒曾想,對著這個三年未見的親生兒子,他卻隻是崩著個臉,甚至,還不如他剛剛知道他在門口,而急著踏出去看兩眼時來的激動。
而何湘芸,也始終隻是淡看著他們,未有所動,一時間,屋子裡又是一陣靜默。
就如紀唯寧所說的那樣,這氣氛是既尷尬又壓抑的。
老爺子顧著何湘芸的感受,不可能率先開口幫他們下這個台,而紀唯寧自己,她覺得還沒有說話的份。
最後,是原卿,主動開的口,收斂了一向以來的鋒芒,走前幾步停到老爺子跟何湘芸面前,低眉順眼:“爸,大嫂,謝謝你們讓煒清回來。
這幾年都沒有在您面前盡過任何孝道,是原卿的不對。
還有大嫂,真的對不起!
”
對原卿,老爺子隻是輕哼一聲,算是回應。
之後,他擡首,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徐煒清,臉繃的更緊。
似乎對他一直未有任何表示,而感到不滿。
徐煒清是看著自己父親眼色長大的,自然能夠明白老爺子想表達什麽。
其實,在重新面對何湘芸的時候,他在極度愧疚之餘,又是感慨萬千。
都說長嫂如母,他們兄妹四個的母親,過世的早。
老爺子再如何能夠呼風喚雨,到底也是個男人,男人能顧事業不能顧家。
何湘芸是最早進這個家門的,她賢良淑德,聰明能乾,可以說,他和老三徐煒堯成家娶妻的事,是多得了這個長嫂各種張羅布置。
憑良心說,何湘芸待他們兄弟妯娌間,雖不至於推心置腹,但該有的長嫂風範,她卻是一直都有的。
是自己被鬼迷了心竅,受老三蠱惑,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
徐暮川將他發配到非洲去,美其名曰是工作調動,開發市場,實際上在那邊他過的是什麽日子,根本道不盡苦。
可這些苦比起何湘芸這些年來所經受的煎熬折磨,又算得了什麽。
他怎麽也沒想到,最後願意原諒自己的,竟然會是這位大嫂。
看著她,看著自己年歲頗高的父親,徐煒清終究還是邁出了沉重又堅定的腳步。
他走到原卿身邊,幾乎並排的位置,隻語未出,卻先是‘撲通’跪下,對著何湘芸,聲淚俱下的道了句:“對不起,大嫂!
”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這樣的場面,按在徐煒清身上,或許又是最好的表達方式。
他沒辦法說出太多言語來闡明自己的悔,何況,事情已過了三年,他說再多的話,又能如何?
何湘芸大概是沒料到他會忽然有此動作,被他膝蓋碰地的響聲怔的不自覺退了兩步。
看著一個比自己還要年長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眼淚盈眶的,何湘芸有些受不住。
於是,她轉頭看著原卿,出聲:“你趕緊扶他起來,要跪,也該在爸面前跪。
”
何湘芸的聲音很淡,不惱也不喜。
三年前他們兄弟相殘讓他們的父親悲痛欲絕,之後這三年,他們一家子人又沒在老爺子面前盡過任何孝道,不管出於哪個方面,他們該跪的都是老爺子。
原卿深懂徐煒清的心,看他這樣,其實她心裡也是熬的難受,眼眶跟著泛紅,她回何湘芸:“大嫂,你就讓他跪吧,這是他該。
”
說完,她自己也跟著矮下身子,跪在老爺子面前,懺悔:“爸……”
還未等原卿說話,老爺子撐著拐杖起身,手一揮:“行了,都別說了,我還沒死呢,用不著你們又跪又哭。
”
老人心軟,到底是不想太過為難他們,撐著拐杖走開。
接著何湘芸也道了句:“原卿,扶他起來吧。
”
紀唯寧瞧瞧左瞧瞧右,之後對上何湘芸的視線,她跟著老爺子正往餐廳過去,對著自己說話:“寧寧,你去偏廳旁門的休息間裡喊玉姐她們出來開飯吧。
”
徐家的偏廳旁,連帶著好幾間客臥,還有廚房,是供玉姐她們住宿的地方,各類設施同樣齊備。
紀唯寧應了聲,之後起開。
之後,徐暮川也起身,筆挺的西裝,因為久坐的關系,有著些微的褶皺。
他看了眼依然跪在地闆上的夫婦,嗓音淺淡:“過去吃飯。
”
其實,換做是以前的徐暮川,他不可能那麽好說話。
他雖然重情義,卻不會對傷害過自己的人輕易心軟。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執意不顧老爺子的各種阻攔,將他的二叔三叔弄成今天這幅德行。
可是現在,看著兩個年過半百的人跪在那樣冷硬的地闆上,他莫名就生出一股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情緒。
之前在母親何湘芸釋懷之後,他決定讓徐煒清回來,最重要的目的是想讓老爺子動容,讓老爺子惦記他們長房的好,也好讓老爺子不再過多插手為難他和紀唯寧之間的事情。
而如今,他願意主動跟他們說話,同樣是因為紀唯寧。
因為有了這個女人,他的心他的情感,也隨之豐富了起來。
他過的很幸福,這個家裡的人也很快樂,如果讓徐煒清夫婦加進來,能讓老爺子更加欣慰,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徐暮川過去的時候,老爺子跟何湘芸已經坐在餐桌上,他自動坐到何湘芸身邊,而紀唯寧,自然是挨著徐暮川坐的。
如此,就是把另一邊的位子,留給了他們夫妻。
雖然隻是吃個家常便飯,但這樣的小安排,也是給足了徐煒清夫婦的尊重。
不讓身為長輩的他們,感覺到寄居人下的任何不堪或不安。
老實說,紀唯寧對徐暮川的這種舉動,還是很意外的。
一直以來,徐暮川在人前都是表現的那麽高冷,自我為中心到老爺子跟他母親的面都不怎麽顧,對著他們要不是甩臉擠兌,要不就問三句話都憋不出一個音。
卻沒想到,在徐煒清夫婦身上,他倒是維持了基本的禮遇跟客氣。
飯桌上,原卿主動聊起了老爺子的壽辰,問何湘芸酒店定好了沒有?
有什麽她能做的盡管交代下來。
何湘芸也不擺臉,有話回話:“爸說不去酒店也不招搖宴請,明天晚上就在這裡辦個家宴。
你們兩個若是抽得出空,明天就早點過來,陪陪爸,也幫忙布置一下場地。
”
時隔三年,重新視他們為兄弟妯娌,才會主動安排他們做事。
這話,聽在徐煒清心裡,感動的不行,直言:“大嫂,你放心,我們明天一定很早過來。
”
關於老爺子的壽辰,家裡人很早就問過老爺子的意思。
本來八十大壽是可以大擺宴席來做壽的,老爺子自己那個圈裡,許多記得住他生日的人,他們很久之前就在詢問老爺子要往哪個酒店請客,他們必須捧場。
可老爺子卻沒有大肆宴請的想法。
一方面,是考慮到月餘之後,家裡還有一場大喜事,如果這個壽辰又要大請賓客的話,何湘芸肯定忙的夠嗆。
再一方面,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表面再如何風光無限,也不如在家享受天倫之樂來的開心。
當然,他心裡也是有個小心思,沒容得外人察覺。
如果說這個壽宴,擺在酒店,那麽大家喝完吃完就散場,徐煒清未必能融進家中這個圈裡。
但如果這個壽宴是擺在家裡,那依他對大兒媳和長孫的了解,他們是不可能不讓徐煒清進來的。
如此一來,一家人處在一起,感情上多少會有些交流,以後的相處可能會稍微好一點。
而事實證明,他的想法確實是沒有錯的。
此刻,他的子孫能夠圍坐在一起,哪怕是吃一頓平常飯,也是滿足。
若說他對這個壽宴還有個什麽遺憾,那就隻能是剩下流落外面多年的孫子江承郗了。
一頓飯下來,氣氛還算和諧。
主要是原卿,話多,也會識人眼色,專挑一些沒辦法讓人不回答的話題來講。
也曾問起徐暮川跟紀唯寧的婚禮,得知日期後,還連連道好,說春節前辦完喜事,這個年老爺子過的就有勁頭了,因為,徐家越來越人齊了。
老爺子始終不多話,中途的時候,就問了一聲:“暮雲什麽時候回來?
”
原卿說,他這些年一直到處出差,這會兒又被公司的事困住,還沒回到穗城。
但肯定會在明天下午之前趕到的。
老爺子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除去江承郗之外,所以的孫輩都是他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年輕那會兒常年在生意場上打拚,沒有那麽多家常裡短的心思。
疼寵暮川,是因為著實被他的聰明勁折服,從他的身上,他看得到徐家未來的一片光明前途,當然,也是因為,他是自己的第一個孫子。
過了就是暮思,可能隻因為她是自己唯一的孫女,感情也稍微有些不同。
暮雲跟暮衡,他關注很少,而他們,也向來跟自己不親。
其實他也明白,原卿當年要跟徐家斷絕來往,以她的潑辣強勢,製得住暮思不準回來探望親人,但她奈何不了暮雲。
暮雲表面看起來溫潤如玉,與世無爭,可是他心思也是深得很。
他可以那麽多年不回來,或許不是因為他父親的事,而隻是因為,他跟這個家裡不親,跟自己不親。
對他來說,是不是徐家的子孫,見不見他這個爺爺,他大約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就連世騰集團分到二房手裡的股份,他也沒有心思去關注和打理。
他跟暮衡,其實還是有本質上的差別。
暮衡隨了他父親,野心大,若不是暮川震得住,他在徐家翻不了什麽天,他也不至於自己跑到外頭去發展事業。
飯後,老爺子回了後院休息,徐煒清夫婦坐了沒多久,也以不便多擾先行離去。
紀唯寧坐在沙發上哈欠連連,一副困頓到難以支撐的樣子,何湘芸看了,既覺得好笑又為自己一大早叫她起床過意不去,連連催促她上樓去午休。
紀唯寧都上去了,不用說,徐暮川也肯定隨後就跟了上去。
何湘芸在客廳,看著自己兒子追著上去的背影,既是無奈又是笑歎。
都說一物降一物,家裡的老爺子,就屬徐暮川能夠降得住,而徐暮川,也就屬紀唯寧降得住。